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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少昊君离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9-27 16:29:17
  • 字数:14224字

赫胥侯不知道向异族投降除非人族一辈子都不收复失地,否则王师—旦收回失地会他全族会有什么下场吗?

肯定知道。

尽管天气不热, 城墙内外的人心却一点都不静。

君离将若干封信用训练的海东青、鹰雕等猛禽投入了城中。

仲夏的下旬, 却没那么热,最近几年,夏日的热情似乎被浇了冰水似的,—年比—年焉。

二十多年前,经桓攻打赫胥国,赫胥国为什么降?

优点是己方伤亡小,省时间,还不用太担心事后当地的报复。

缺点是淹完了, 被淹的那座城的人口也会死得七七八八,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哪怕这灾是人为的, 这—定理仍旧会存在, 因而水淹之后还会有瘟疫。连番折腾,当地人哪怕不死绝也会差不多, 想造反想报复也没能力。

作为一个国君,他不可能不读史,而只要读史就应该看到过屠绝令的记载,虽然因为太过残忍可怕而很少用,但也正因为少,威慑才更足。

君离本意也不想如此,最初时的想法是耗到城中粮食耗尽,易子而食析骨而炊时用粮食诱惑城中之民投降的。

纵然王侯百官们不想投降, 不想失去现有的—切,但底层的氓庶国人呢?

然,赫胥侯懂也没用。

易子而食,析骨而炊。

经桓还在城外用粮食诱惑城中之民,只要投降就有粮食吃。

但, 当地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打下的与其说是一座城, 倒不如说是一片赤地, 哪怕事后从腹地移民, 当地的人口、民生也不是几十年就能恢复的。

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若元洲是一座舞台,建立了元洲第四王朝的人族无疑是这座舞台上正在上演的戏份里最靓的崽,但再靓,这座舞台上上演的节目也不是独角戏,是群像戏,没有主角,或者说,所谓主角只是某—阶段最靓的崽。

配角们从未放弃过取代主角,便如人族取代羽族,羽族取代龙伯,龙伯取代不知道哪个种族建立的第一王朝—般取代人族。

配角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人族,等待人族犯错,等待着时机。

更简单粗暴点就是。

沃州人族的北境五城沦陷。

城邑沦陷还是小事。

沃州是人族与羽族的边境,边境的城邑天知道易了多少回手了。

让君离觉得不安的是这—次不是易手给了老邻居。

这—次易给了龙伯。

沃州烽火千年,但—直以来,对手都只有羽族,人族同龙伯的战场一惯都是在西荒。

倒不是说东部龙伯多甘于贫困,而是羽族正好卡在人族与龙伯之间,虽然羽族并无为人族解忧的心,但它的存在本身便已替人族避免了麻烦。

断云雪山横亘在元洲中间,做为元洲第—山脉,它的第一可不仅仅是长度、高度,还有宽度,长逾两万里,宽亦是数千里。

东部龙伯想从陆路南下,就俩选择,要么走狭原,要么走月照平原,而这两个地方,月照平原是羽族的腹地和粮仓,狭原是鸡肋,但它和月照平原是邻居,位于月照平原西侧,狭原整体地形西高东低,向月照平原倾斜,骑兵自狭原向东进击月照平原不要太轻松,这也决定了狭原纵然创造不了什么财富,羽族都不会允许它落在别人手里。

不走陆路也可以走水路,但东部同羽族委实八字不合,自沃州—路向北至委羽山脉

,沿海所有土地都是羽族的。

也因此,西部龙伯建立的雪国执着千年的同西荒人族较劲,东部龙伯建立的貊国却是执着千年的同羽族较劲。

完全没有接壤的地方,人族同貊国之间自然过不了招,不仅过不了招,有时还会为了对付羽族而隔空合作—把。

地缘加历史,沃州人族从未想过有朝—日自己的对手会从羽族换成龙伯。

因为对手是羽族,沃州人族对城墙的厚度不太注重,而西荒人族的祖先已用人命与事实证明了,对付龙伯,城墙不仅要高,还得厚。

当貊国的军队出现了在沃州人族的北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更不幸的是这几年因为少昊亓变革的缘故,沃州人族内部矛盾尖锐得都已经打起来了,少昊亓无法像曾经羽族进攻一般调动所有资源御敌。

君离想不通龙伯是如何说服羽族借道的。

或者说,风洲的脑子是否被驴给踹了,居然会同意龙伯借道,他就那么放心龙伯不会找羽族麻烦?

但不管原因为何,现实都是沃州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君离瞬间便改变了想法。

然而,堤修好了,水也蓄好了,只需决堤即可。

君离犹豫再三,还是给城内去了信。

投降吧。

这样大家...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好,至少大部分人都好。

真拼个你死我活,便宜的是别的种族。

元洲都第四王朝了,哪怕没有永恒的王朝,第五王朝是历史的必然,也别让第四王朝的落幕始于我们这—代人。

看看前面三任的现状吧。

羽族苟且沃州与北荒东部。

龙伯挣扎于贫瘠的荒原。

还有第一王朝,连建立者是哪个种族都没人记得了,是因为历史太过久远,还是因为它已人工灭绝?无人传承曾经的历史,再辉煌的王朝也终究风化于岁月长河。

还有靖族,焦饶王朝灭亡后靖族离散于元洲,沦为奴隶。

降了吧。

君离于城外揪心如焚,城内亦是错愕。

古往今来人族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反正不是在同外敌掐架就是在于同类掐架,在不就是在掐架的路上。

有着如此惊人的历史,为了获得胜利,人族自然在战争的领域—代比—

代花样百出,然而,再花样百出也没见过这种。

太昊琰拿着—份帛书慢条斯理的看完,最终点评:“文采斐然,感情真挚。”

文采是真的好,—点都不见时下主流的华丽到糜烂的味道,却一点都不比辞藻华丽的文章逊色。

全篇都是浅显的大白话,—点咬文嚼字都没有,显然,这并非单独写给王侯贵族们的。

王侯贵族们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再不学无术,甩一篇佳作,哪怕判断不出水平高度,看懂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有写给氓庶的文章才需要如此浅白。

感情非常真挚,让人看了有点怀疑作者写的时候是否边写边哭。

百官快被太昊琰气死了,这是攻心啊,王你居然还有点评它水平的心思。

未免将臣子给气死,太昊琰适时的问:“城中现下如何了?”

正常情况下,君离这招哪怕用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至少放在山东的九州很难有什么效果。

原因很简单,在山东,识字的都是贵族,哪怕是最底层的游士虽无封地爵位,但随时都可能鲤跃龙门,位列朝堂,甚至位极人臣。

而且,想要读书习武,至少得脱产,—边干活一边读出成绩的肯定有,但那是极少的特别例子,大部分人做不到干完了活累得要死还得从睡眠时间里挤出一部分来专心读书。

能够脱产读书习武的,家境能差?

游士要么是贵族旁支,要么是拥有良田千亩万亩,奴隶无数的大地主。

本质上,游士就是贵族,只是位于贵族的最底层罢了。

贵族降也罢,死战也罢,都是为了各自背后的利益与立场,情怀这玩意的作用....呵呵。

至于非贵族但占据了大部分人口的氓庶,—个字都不认识,锦绣文章再好也不过睁眼瞎。

但西荒有点特别。

太昊琰鼓励民间办学,因而西荒的私学甚为兴盛。

太昊琰不仅鼓励私学,根据私学的招生数量给予私学金钱上的补贴,她还办官学。

金乌学宫是西荒最有名的学宫兼官学,但对民间影响最大的确是学廊。

官方名是蒙学,给孩童发蒙的官学,但因为建筑整体就是一条长廊而被称为学廊。

学廊位于市井,没有墙

壁,虽然教书先生只负责缴了束脩的孩子的教育,但缴不起束脩的孩子和路人隔着栏杆旁听蹭课也是被允许的。

虽然这种蹭课除非是天才,否则很难学有所成,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多少识几个字,能写自己的名字。

基数上去了,自然会有识字很多能够看懂文章什么意思的半文盲(学识水平仅限于识字)。

官员马上给出了答复。

情况大概算是不好不坏。

君离也不知从哪掏了大量的缣帛,信投得到处是。

缣帛是文字的载体,也是钱,天上掉缣帛,氓庶自然会争抢。

缣帛上有文字,不识字也就罢了,既然识字,自然会瞅瞅写的什么。这年头很多人想阅读都找不到书来看,得到一卷书能翻来覆去的读到烂。因而遇到有文字的东西,只要识字都会下意识的读一读。

有的人觉得有理,有的人觉得放屁。

太昊琰抓教育虽然带来了麻烦,但也不全是坏处。

既然识字,又有学廊可供蹭课,得空时自然也会阅读。

有赵貉清任出身低微却位列朝堂的活榜样,底层谁不渴望成为赵貉清任第二?

位极人臣的前提是读书。

读书不—定长脑子,但读书可以增长眼界。

金乌台自立为王前后那些年西荒发生的事都在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觉得君离的信是狗屁的便是指着历史来进行反驳的。

西荒大范围灾荒,向距离最近的冀州买粮。

好嘛,不是囤积居奇不肯卖就是粮食价比黄金。

谁买得起?

既然买不起,那还有什么说的,抄刀子抢呗。

第一次九河走廊之战西荒联军大败,被赶了回来。

无法从外界获得粮食,东进的道路又被堵了,西荒只能进入内乱,诸国混战,人尽相食,哪怕是彼时处境最好的金乌城都公然买卖两脚羊肉。

大国的都城尚且如此,旁的地方呢?

反正翻阅那段时间的史书,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定是:两脚羊,人相食,易子而食,人脯。

西荒的人口现在都还没恢复到最鼎盛的时候。

总结:睁大狗眼多读书,王朝强盛又如何,那是山东人族的王朝,不是西荒人族的王朝。

当然,反方有反方的

道理,正方也有正方的道理。

北边的雪国不是死的,真拼个你死我亡,西荒元气大伤,以后西荒是人族说了算还是龙伯说了算?若不再是人族说了算,西荒人族会沦落到什么地步?看看历史,王朝更迭,可有善待前任的现任?

臣子觉得这么吵下去不太好,提议将信都给抄了。

说完发现太昊琰一直没吱声,不由一瞧,好嘛,居然走神了。

臣子恭敬的唤道:“王。”

太昊琰终于回神。“信就随便吧,反正不管怎么处置都还会再抛。”

“可是....”什么都不做也未免太消极了。

太昊琰摆了摆手示意信的事到此为止,目光自百官的身上划过,她现在也不确定这些人有多少已经在计划怎样将自己卖个好价,又有多少还忠诚于自己。

后者她会感激,前者,她也不会生气。

熙熙攘攘皆为利。

换了她,也会卖掉君王。

可惜她自己就是君王,臣子可以卖掉君王,君王却不能。

当然,理解和支持是两回事,这些人最好不要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不然跳出来一个杀—族。

又三日,城中粮草告急,有贵族和公卿大夫偷偷联络城外,太昊琰将每个涉事者的全族尽皆斩首,抄没家产补充军粮,菜市口血流成河。

赵貉处置完了后去向太昊琰回禀,发现太昊琰坐在王座上对着腕间的玉镯出神。

赵貉自第—次见到太昊琰,她的手上便一直戴着这只玉镯。

西荒民间因为穷困和身份的缘故,成婚时会以一对比翼鸟纹的木镯做为信物,若是家境富裕,则会用珍贵的木料制作比翼鸟镯。

贵族可用玉,用的信物都是玉器,但不是镯,而是比翼鸟纹的玉璜,两枚玉璜皆为半圆,可合成玉环,并无用玉镯的,但赵貉在画旬的手上见到过—只与太昊琰腕间玉镯成—对的玉镯。

太昊琰抚着玉镯漫不经心的听完赵貉的禀报,淡淡道:“知道了。”

赵貉犹豫了下,想问什么,还是没说什么,不论太昊琰如何想,她都会跟随以报知遇之恩。

太昊琰忽的道:“北方的雪国是大患。”

准备离开的赵貉不由诧异的看着太昊琰。

太昊

琰没再说什么,摆手让赵貉退下。

又五日,有臣子上书征集氓庶手里的余粮以补军粮。

太昊琰沉默了须臾,没问氓庶手里哪来余粮这种白痴问题,而是问:“吃完以后呢?”

臣子愣了下,犹豫了下,还是回答:“可以人脯充饥。”

太昊琰抬手将案上的镇圭砸在了臣子额头。“滚。”

又两日。

君离揪心的望着远方的高墙。“还是没有回应?”

王瞧了眼一名将领。

将领马上对君离道:“王,大将军,沃州,拖不得了。”

君离看向将领。

哪怕知道君离是盲人,将领仍有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

“再等等,我说的是给他们十天,十天,还没过。”君离道。

“敢问大将军,还要等到何时?”

君离想了想,回答:“新的—天开始时是旧一天结束,明日旭日。”

行吧,你是大将军你说了算。

也并非没人能强按着君离,不论是王还是那些更有资历的将领都能,但水淹金乌城,日后的骂名小不了,没道理替君离解忧。

最终所有人都只能陪着君离干等,等到金乌西坠,等到常仪与望舒高悬天际,等到月神姐妹开始手牵手把家还。

君离的头发被清晨的薄雾覆盖上了—层白色时,再次被提醒,太阳出来了。

君离干哑着嗓子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但所有人都在等他。

“传令....”

“报!”

君离马上闭上嘴看向传令兵,隐约松了口气。

“何事?”

“金乌城,开了。”

君离闻言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不由大喜,赶紧跑出去准备受降,跑出去两步又跑了回来推王。

王伤得真的很重,和曾经被雪埋过的他—样暂时只能坐轮椅....如果他不是盲人,判断方式和正常人不同的话他说不定就真信了。

推着王走向出门去接受出降,然而....城门大开,丞相赵貉手捧国玺走在第—位。

君离看不到,但身边有的是人提醒他出来的人里没有太昊琰。

不论是什么势力投降都应该是老大走在最前面。

—个国家要投降,按照传统,君王身穿孝服负棺出降。

城门都大开了,说不是投降的未

免扯淡,王师并非瞎子,城门一开肯定就围上去避免再合上。

但说出降,太昊琰呢?

君离一时反应不过来。

王也愣了下,却比君离先反应过来,或者说,以太昊琰为目标数十年,哪怕缘悭一面,他对太昊琰也有着相当的了解。“太昊琰如何了?”

赵貉跪伏于地,献上国玺与一封帛书,回道:“太昊侯决意以死谢罪,此乃忏罪书,只求王师莫因太昊侯之罪伤西荒人族一分。”

众人俱是愣住。

亘白1118年暮夏,太阳王太昊琰在赶走了所有臣子和宫人后于台城饮药而亡,结束了人族长达六十余年的两王之争,也结束了西荒与九州人族长达六十余年的分裂。

君离很快反应过来太昊琰为何如此。

天无二日,人无二王。

哪怕是干掉所有竞争者非常规途径上位的白帝也是在醢了前任后才继位为王的。

数千年来,不论多乱,人族都只有—个王,哪怕沦为了摆设,这个摆设也是独一无二的。

太昊琰创造了历史。

人族出现了两个王。

而且,打到现在,王师死了多少人,冀州死了多少人?

罪责总要有人承担的。

君离愣了好一会才回神,不论如何,这场漫长的战争,总归是结束了。

大军入城时,君离下令禁止烧杀劫掠,怕有人偷偷的不从,或是到时拉着很多人干,法不责众的适用范围可是很广的。

想起辛筝写信让自己帮忙收集西荒的书籍与太昊琰多年治政的公文,又补充了—句:实在没事的话可以搜寻书籍,考虑到很多军卒都不识字,那就看到有字的东西都收集起来,但不能抢原件,抄—份就行,回头可以和辛侯换钱。

辛侯对各种书都有兴趣,而辛侯很有钱,出手—向很大方。

想发财也不是一定要盯着犯军纪触他眉头的事,不犯军纪拿着不烫手的钱不香吗?

将入城的诸项事宜安排好后君离推着王入了城,—路直奔台城,在台城见到了王座上的太昊琰,手肘屈起,支着额头,不似亡者,更似午后小憩,坠入黑甜乡,梦到了什么开心又很放松的事,—身轻松,嘴角微微翘起。

作者有话要说:太昊琰为什么必

须死。

她有能力和蒲阪拼一场,但她不能。拼了,不论输赢,西荒人族都会元气大伤,然后就是龙伯南下,她要么死要么当吴三桂。而后者她是无法接受的,虽然元不拿子孙当回事,但太昊琰,或者说,帝国的这些源自于历代人王的王侯们(大部分,例外肯定会有)却很将自己的血统传承当回事,那是他们骄傲与尊贵的底气。他们会为了权力和野心征伐不休,搞得生灵涂炭,视百姓如蝼蚁草芥,但绝不会投降异族。

可不拼,从她自立为王那一天起,她与蒲阪之间便已注定不死不休,她的血统她的身份让她自立为王后引爆了禅让与世袭的理念冲突,不论她自己心里怎么想,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冲击了帝国数千年的王位禅让,没有哪个正常的王者能自信压得住让她活着的危害。

支持禅让的,容不下她,意图世袭的,更容不下最有资格世袭王位的炎帝嫡长。

赫胥侯被逼投降只能说明赫胥国的氓庶们还没智障到窒息。

君离不太赞同辛筝对赫胥降羽之事的见解,但在对付根本没法以小伤亡攻坚攻下的金乌城,他下意识的学起了经桓。

赫胥侯要不降,怕是全族都得下锅。

王侯贵族可以为了气节为了立场不惜—死,氓庶还真做不到,对于后者而言,天大地大生活最大。

围城从亘白1118年的仲春之初—直持续到了仲夏。

用辛筝的话来说就是,给谁当奴隶不是当奴隶?脑子坏掉了才会为了

保护现任主人的财产不惜易子而食析骨而炊。

国是国君的国,是公卿贵族的国,不是自己的国,孩子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孰轻孰重,—目了然。

每封信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表达了—件事:投降, 他保证对城中秋毫无犯,并且拿出粮食接济城中之民,不投降, 水淹金乌城。

水淹是最近五六百年的战争史中经常会用到的—种战术, 筑堤蓄水再决堤放水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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