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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8 章 第二十七章濁山彭祖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6:43
  • 字数:21960字

无病道。“那你们赶紧换衣服。”

彭祖道:“那你先出去呀崽。”就算你是幼崽也男女有别。退出转码页面,请,两个学年后每年都要考试,考过了,继续免费读,官序提供吃穿,考不过,打道回府。当然,家境好,父母希望幼崽继续接受教育,在幼崽被官序淘汰后会将幼崽送去私学继续学习。

无病不悦:“不行,今天是官序报名的日子,而且你今天有假不就是因为王觉得应该给官吏们时间陪幼崽报名才额外批的假吗?”

“那也有一天呢,急什么?”

魏兕拍掉无病的爪子扭头继续睡。“乖,别闹,难得休一天,你让我睡个懒觉。”

还窝在暖和被窝里的彭祖瞬间坐起。“没有,别冤枉我,我已经起来了。”

“呜哇....”

“被屁股坐了一脑袋是我不是你,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官序相当于一直花钱不见回报,每年都要国库补贴,后来有人给辛筝提了建议,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国库迟早会吃不消,不如让官序收费,辛筝觉得有道理,但只采纳了一半。头两年仍旧免费,两年之后将官序每年的年考划分为两个标准,第一个还是原来的标准,达到这个标准继续免费读,管吃管住;第二个是降低的标准,通过也可以继续读,但不免费,需要缴纳束脩,但束脩也不贵,辛筝查阅了私学的收费后定了个比私学低一截的束脩,两个标准都达不到的,要么回家要么去私学。

“....我错了,你别哭了,我求求你了。”实在劝不住,魏兕只得祸水东引。“我马上起来穿衣服,你看彭祖,他还躺着呢。”

无病的注意力顿时被引走。

用了朝食,揣上验传、写着出生年月证明幼崽已满四周岁的出生证明等报名需要的文书,一家人坐上驴车出发去官序,沿途看到不少同样出门去官序,幼崽们大多哭得稀里哗啦的。

“学龄太小了。”彭祖一边驾车一边道。“四岁的小娃娃,去官序里要自己照顾自己,哪做得到?真不知王是怎么想的,怎么将学龄定得这么小。”

魏兕搂着崽崽道:“据说是因为幼崽闲着容易出问题,扔进官序里通过从早到晚的学习消耗精力,累到只剩下趴书案上喘气的力气,再熊的崽崽也会安分。”

“呜....是你答应今天陪我去官序报名的....哇....”

彭祖噎住。

魏兕道:“世人都认为幼崽纯真无邪善良,但实际上幼崽比大人更残忍。”

彭祖道:“你举的两个例子都不是正常人。”

魏兕叹道:“我判过一些未成年杀人的案子,那些年幼的杀人者根本不懂生命是什么,杀人于他们而言与撕碎昆虫的翅膀没什么两样。有时我都觉得,寻常幼崽与王、青婧之间的差别可能只是前者有懂得生命需要敬畏的大人看管,不敢惹怒大人,而后者生活的环境杀人是被允许的,于是幼崽的残忍天性得到了最大的表现。稍有不同的是,王可能是在杀戮中,也可能是自己生命的朝不保夕中明了生命的可贵,从幼崽长成了大人,而灾难君王一直没学会,不论长了多少年岁都始终是幼崽。”

彭祖皱眉:“我还是觉得你将人性想得太可怕了。”

魏兕闻言道:“大概吧。”

“你要不要休一段时间的假?反正你攒的假都能休一年了。”彭祖问:“我感觉你的心态有点糟糕,是不是平时与各种罪犯打交道受到影响了?”

魏兕想了想,道:“我想想。”

一直听着两个人谈话并在脑子里思考大人在说什么的无病闻言抱着魏兕的胳膊道:“阿母阿母,全国庖人比赛,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去?”

魏兕揉了揉无病的脑袋。“看看。”

不同于为了节省成本而修建在城外甚至山上各种折腾学生的大学与学宫,序学位于城邑中,倒不是不想像大学一般节省成本,而是大学的学生除了那些疯狂跳级的妖孽,都是成年人,皮糙肉厚,放到野外也没那么容易出事,而序学的学生都是幼崽,搁荒郊野外容易出事。

荒郊野外最不缺的就是豺狼虎豹,大学的学生都有习武的底子,碰上了哪怕打不过也跑得掉,而序学的幼崽们....猛兽一口就能叼走一只。

当然,不搁荒郊野外玩荒野求生不代表就会放在繁华之地,官序的选址标准哪块地皮便宜就选哪,寸土寸金的地方不允许修建序学。

地皮便宜,官序才能一圈就是一大片地,用于修建教室的土地不多,耗费地皮最多的是用于修建习武与蹋鞠的多功能演武场,幼崽每天都要习武锻炼一个时辰;第二占地皮的是宿舍,除了城邑中的幼崽,周围乡里的幼崽也大多会进入官序,后者因为家里离得远,每天往来家与官序肯定来不及,也不安全,都是住宿,放长假时回去一趟,大部分时候是父母赶集时来官序探望幼崽。

哪怕一个房间住好几只幼崽,少则数百,多则成千上万的幼崽需要的宿舍也不少。

最终结果便是官序的占地规模与建筑规模无一不是冠绝当地,建筑少则几十间大屋,多则数百间大屋,且多两层的建筑,老远就能看到。

老远看到那成群的二层建筑群时无病忍不住惊叹。“好大。”

彭祖道:“要容纳近万幼崽,自然要大。”

无病左右看了看,送崽报名的家庭确实很多,更有很多就住在附近的。“咦,这里怎么那么多房子?不是说官序都是建在人少的地方吗?”

“都是后来建的。”彭祖解释道。“家里离得远就得让幼崽住宿,有些父母不放心,就在官序周围买房子盖房子,让幼崽可以每天回家。”

无病奇道:“可父母去干活不就不方便了?”

彭祖解释道:“不会,会这么做的都是有钱人,不是有车马代步就是不事生产也衣食无忧,再不就是这里的房子只是他们拥有的房产中的一处,只是给幼崽起居,自己并不住在这。”

无病:“....让幼崽一个人住?”

“还有花钱雇佣的照顾幼崽的仆佣。”

无病问:“会陪幼崽一起玩吗?”

彭祖不太确定的回答:“应该不会。”

无病道:“那也太可怜了,还不如住宿呢,有别的崽崽一起玩。”

但官序对幼崽的照顾不够精细,彭祖腹诽。

官序虽然废除了四季招生的做法,但学生们的学习进度与休假时间仍旧是错开的,大孩子放假时官序会雇佣他们照顾年纪更小的幼崽,以此为官序减轻压力。

幼崽太脆弱了,很容易出事,而官序里的幼崽出了事官序要背责任,为了确保幼崽不出事,自然要加强对幼崽的照顾,但官序不可能每个幼崽都专门雇一个劳动力照顾,都是一个成年劳动力照顾一群幼崽,如此自然是忙不过来的,让大孩子加入其中无疑能省不少精力。

神庙已经证明了让大孩子照顾更小的幼崽是可行的,但总有父母觉得这种做法不够精细,彭祖也在其列。不同的是,别人觉得官序的照顾不够精细便雇佣一群仆佣围着幼崽转,彭祖更进一步,他是连仆佣都不放心。

仆佣不是以前的奴隶,伺候的小主人死了,负责伺候的奴隶都要殉葬,不论心里如何想,奴隶们大部分时候都会拿出十二分的用心伺候小主人,但仆佣不是奴隶,仆佣是受雇于人,拿钱办事,与雇主在法律上平等,雇主无理取闹仆佣可以解除雇佣不干了,仆佣不用心,雇主也只能将仆佣解雇而不能杀了仆佣做为惩罚。

即便是命不由己的奴隶尚且会有偷懒不够用心的时候,何况拿钱办事,照顾的又不是亲生的骨肉仆佣,自己的幼崽自然是自己照顾才放心。

但这些没法跟无病解释清楚,彭祖只能打哈哈糊弄过去。

驴车行至官序门口,官序内部只准许步行,不许车马同行,夫妻俩将无病抱了下来,驴车停在官序门口供车马停留的空地上。

官序的大门敞开,一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特制路牌。

竖立的柱子上插着若干令箭一样的东西,每根令箭上都写着一年级报名,二年级报名等字样,字的后面还有个箭头,即便看不清箭头,令箭一端本身也是箭头形状。

“还挺方便的。”

夫妻俩沿着路标的指引一路找到一年级报名的地方,校场上简单搭起的棚子下是一溜的书案,每张书案后都是负责接待新生的先生。

一年级报名的人最多也最麻烦,别的年级,哪怕是二年级,报名的也是已经读了一年的学生,本身就有档案在官序,登记一下一年级时的班级和先生就成,报名一年级的学生就不一样了,全都是真正的新生,从头到尾都需要登记。

尽管为了省事官序将需要填的内容都做成了统一的表,用雕版印刷了一大堆,家长只需要填空和出示户籍、验传、出生证明等文书,饶是如此,一整个流程走下来也花了小半刻时间,本来还可以快一点,但无病向负责报名的先生询问起跳级的事。

先生好脾气的回答:“跳级?你要跳级至少要明岁,读完了一年级才行。”

无病不解:“为什么?那多耽误时间?”

先生有一瞬的无言,耽误时间?四岁入学,入学前幼崽们基本不识字不识数,哪怕是送神庙里呆了两年的幼崽,也只是会写自己的名字,能从一数到十,想要跳级,根本不可能,也因此官序头两年无差别的免费教育主要目的是发蒙。

一入学就跳级,相当于让一个正要开始发蒙的崽崽跳过发蒙去学习,无理取闹也不带这么荒谬的。

且跳级又不是吃饭喝水,官序的跳级标准很严苛,一个学生想要跳过二年级,直接读三年级,必须通过考试,证明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二年级的知识,不然不通过。

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家伙,先生无奈同无病解释了一番。

“可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书我都学会了。”无病道。

填表的彭祖插道:“我可以作证,她真的都会,至少官序教材里的她都会。”

官序的教材是公开的,市面上随便找一家书铺都能买到,当然,一般情况下也没几个学生会去买,官序免费提供教材,没必要花冤枉钱。需要买书的都是没通过考核被淘汰了,又读不起私学,只能自己买书自学,以及少数想要提前学习后面知识的学生,当然,后者很少上书铺买书,都是去找师兄师姐买他们用过的旧教材和笔记。

总得来说,想要获取教材是很容易的事。

彭祖与魏兕皆毕业多年,教材不知改了几个版本,曾经用过的书本笔记自然没法用,但花点钱就给小家伙找来了好几份用过的新教材。

小家伙学了两年,要说都融会贯通是扯淡,但要通过考试是够的。

先生仍旧觉得父女俩扯淡,双方掰扯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魏兕解决了问题。

“我记得法律与校规都没写不准刚入学的新生参加跳级考试。”魏兕道。“既然规矩没有说不可以,无病就是可以参加的。”

美人你真的不瞅瞅你家崽子几岁吗?

先生:“....行,要参加跳级考试是吧?把....”看了眼书案,没找到要找的表,正常人也想不到会有学生一入学就想跳级,自然没准备对应的表,先生扭头对被喊来帮忙的学生道:“伯豚,拿一份申请跳级考试的表。”

“好,啊?拿跳级表?干什么?”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申请表很快拿来,一式三份,彭祖填完递给先生,先生拿起公章一一敲章。

“手续费十钱。”

“啊?还要手续费?”彭祖瞅了瞅周围的家长,没见缴手续费的。

“报名不收费,跳级申请需要手续费。”

彭祖稍加思考便想到了为什么,不一定是藉此敛财,更多的应该是防止学生不管有没有那个能耐都闲的没事申请,若那样,官序的先生们得天天监考,不用干别的了。

彭祖从身上摸出一枚大钱交给先生,先生将三份表中的一份和报名表一起递给彭祖。“后天食时三刻开考,记得准时....你填的怎么是三年级?”

“一二年级都会了。”

先生:“....那你得再填一张,再缴一份手续费,到时要参加两轮考试,后天上午一轮,下午一轮。”

“那么赶?”

先生道:“以前也没人一口气跳两级,各年级的跳级考试便都安排在同一天,你可以将三年级改成二年级。”

彭祖看向无病。

无病挺着胸道:“我能行。”

行吧,你不怕累就行,彭祖执笔继续填,但手续费就有点问题,身上翻了翻,只摸出两枚铜锱,其余都是银毫,但先生显然没法找银毫,遂问魏兕:“兕,你有没有钱?”

魏兕在身上找出几枚铜钱,与彭祖凑出十枚铜锱。

尽管说得很自信,但报名回家后无病还是抱着书疯狂温书。

魏兕劝慰:“你不用如此紧张,即便这回过不了,秋收后还有一次考试,你年岁小,还有很多机会。”

无病道:“可我想早点拿到琴。”

魏兕:“....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一张琴?平时我看你抚笛,吹埙不也很开心吗?”

比起一张就得万钱的琴,笛与埙的材质就没那么讲究,好的笛与埙自然也贵,但也有普通材质的。无病靠攒每天能拿到手的一枚钱的零用钱,只半个月便买到了一支竹笛与一只陶埙。

“所有的乐器我都想学着试试。”无病愁眉苦脸道。“但琴,我自己靠攒钱买不了,琴的材质不够好音质就不好听,材质好了价格就很贵,如果你和阿父肯送我一张琴就好了。”

你大母不让啊,魏兕想了想,道:“一张好琴至少万钱,一万钱可以让咱家吃一岁,那是奢侈品。”

无病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与大母约定。”

魏兕与彭祖都习武,每天坚持习武,风雨无阻,饭量自然大,夫妻俩任何一个的食量都是寻常成年人的两三倍,无病天生饭量大,小小年纪吃得不比寻常成年人差多少。

一家三口每年花在吃饭上的钱比那些很多口人的大家庭还多,对比一下,无病也知道自己想买琴是一件很任性的事,也正因此才不愿放弃濁山姮给的希望。

一万钱很多,但对自家大母而言根本不算钱,给幼崽的零用钱都那么阔绰的人怎么可能差一万钱,但那是濁山姮的钱。

虽然濁山姮的财产未来都会由自己来继承,但无病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因此理所当然的将濁山姮的钱当自己的钱来花。濁山姮的钱在濁山姮死之前就只是濁山姮的,不是自己的,即便是濁山姮死了以后,除非濁山姮临终前将钱给了自己,不然仍旧不是自己的。

魏兕揉了揉崽崽的头毛。“也不知你是像谁。”

要不要自己买张琴呢?魏兕忍不住思忖。

思考了须臾,魏兕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倒不是没钱,钱还是有的。

邑司法的俸禄很丰厚,一日三餐有一餐吃的食堂,逢年过节还有布匹、肉这些吃用的福利,花钱的地方并不多,更别提她每天退衙回来陪陪孩子,整个人累得不行,想花钱也没时间。

早些年还会出门去挑选喜欢的布料找裁缝定制衣服,随着事业的发展,幼崽的出生....也还是会裁新衣,但不再是自己花时间去挑布料选样式,全都交给彭祖负责。

没有花钱的时间,大部分俸禄自然攒了下来,一张琴还是买得起的。

买琴送琴很容易,但要考虑之后的影响。

崽崽这两年为了一张琴充分展现出了什么叫人的潜力有多大凡人永远想不到,若给了她琴,她还能保持这份拼劲吗?

人的本性就是懒惰,勤劳只是不勤劳就赚不到钱。当一个人不论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不用努力,久而久之,会变成什么样?

魏兕见过很多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有,人生就是吃喝玩乐用生命享乐的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与她相识在公堂上。

山珍海味吃腻了,自然想吃点不一样的,只是想吃一些更稀少的食材也就罢了,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同理,这类人多了,总会有人因为没吃过人/肉而好奇人/肉什么滋味。

普通的游戏玩腻了,自然会想玩点不一样的。魏兕依稀记得奚齐还是贵族时自己偶然听闻的事,一群贵族狩猎普通的野兽腻味了,便以奴隶为猎物,驱赶奴隶逃跑,贵族骑马在后面追,谁射中的奴隶多谁就赢。

魏兕相信无病不是一个残忍的崽崽,青婧那样的绝世奇葩千年难见,但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了,给一个正常的幼崽青婧的生长环境,即便不会达到青婧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也绝不可能长成一个爱惜生命的正常人。

若崽崽长成那些用生命去享乐的纨绔子弟的模样....魏兕觉得自己能气死。

权衡了一番,魏兕觉得崽崽还是继续努力比较好。

崽崽辛苦点总好过来日长歪。

紧张的温习了一天一夜,最终一晚上无病终于放心了书,什么都不想,放空脑袋的睡觉养精蓄锐,翌日在彭祖与特别请了一天假的魏兕的陪同下一起去官序参加跳级考试。

一二年纪学的科目并不多,学生都太小了,学得科目太多容易学得脑子混乱,只武、礼、乐、语文、数算、史、地理、药理、生物九门。

武课比较好,一二年纪的学生因为年纪太小,还只停留在锻炼打熬的身体的基础上,并不涉及练剑这类武技,无病可以跳过一年级的考核,只要通过二年纪的考核就行。

尽管先天不足,但从两岁起就练锻骨操、站马步、跑步、玩蹋鞠....每天活动量惊人还是起到了作用,崽崽有惊无险的达到了标准。

武课之外的课程基本是笔试,虽然官序的课程中也有礼乐这种陶冶情操的课,但跳级考试不考音乐,礼仪倒是考,但考的是笔试,题目也很有特色。

父亲的父亲叫什么,母亲的母亲叫什么,父亲与母亲的兄弟姐妹叫什么,受到别人的帮助应该说什么,看到老人摔倒了应该干什么,遇到危险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向谁求助,都是这类与世人印象中的礼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题目。

语文、数算、史、地理等也是笔试,但无病对笔试一点都不虚,官序的考试不会考教材上没有的东西,为了万无一失,她将一二年纪的教材全都背了下来。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以前没人同时跳两级,因而考试都在同一天,所幸以前也没人一入学就跳级,因而一年级考试的时间没定,为了方便无病赶场,官序定一年级各科考试时间时特别与二年级交错,考完一场一年级的正好去赶二年级的场。纵是如此,无病拥有的考试时间也比不上那些只跳一年级的,再怎么努力错开时间也还是有一部分考试的时间重叠。官序经过一番讨论后允许无病提前交卷与迟到,让她不至于因为第一场还没考试第二场已经开始而进不去考场。

一天考十五场,无病考完一场来不及喘口气就得奔下一场,魏兕与彭祖为此特别守在考场门口,无病一出来就抱上无病送她去下一场考试的考场,让她不用自己走,节省体力。

有人要一口气跳两级,且这人还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这消息没多久就在官序传开,无病考到第四场时半个官序的人都来瞅珍稀物种,无形中增加了无病的压力。

魏兕不悦,以学生干扰考试为由寻了官序的祭酒投诉,让祭酒将围观者全驱离考场所在范围才解决无病被当猴看的处境,也减轻了压力。

考试直至傍晚才结束,无病本来就苍白羸弱的脸更白了,夫妻俩赶紧心疼的抱起崽崽回家,走的时候还不忘为崽崽请了假,虽然开学就请假不太好,但崽崽的身体最重要。这么劳心劳力的一天下来,怎么也得养几天才能养好精神。

成绩在第二天时便出来了,无病除了武课是中等,其余全都是优秀,养好精神回官序后可以直接读三年级。

知道可以直接读三年级后无病只是哦了声,继续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床都不下,吃饭都是魏兕与彭祖轮着喂的生活,甚为享受。

如此过了三天魏兕与彭祖的父母爱还没消磨干净无病自己就先受不了,感觉整个人仿佛生锈的金属,睡得脑袋疼,遂自己下床自己拿碗箸吃饭,恢复了锻炼。

彭祖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正在院子里跳格子锻炼的无病:“再过几日便是初选,你要不要来?”

无病不解:“初选?什么初选?”

“全国厨艺比赛初选。”彭祖道。“前三名能得到王或相的接见,第一名还会被赠鼎,这是庖人这一行最大的荣耀,全国的庖人都会参加,自然不可能全送帝都,到王面前决算前需要经过层层选拔,第一道选拔便是初选,也叫乡选,在乡举行,每个乡只能有一位庖人参加。”

“可我们住在郡里。”

“郡中也有初选,选出二十个,之后是城选,乡里出来的庖人与城里选出的庖人比,我与郡中选出的十九个人继续比,淘汰剩三个,再与城乡里选出来的参加郡选,赢的再参加邑选。”

“邑选赢了就可以去帝都?”

“对,公费去帝都,你到时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无病心动了,倒不是馋公费去帝都,而是一路跟着能品尝天下美食,担心道:“官序给幼崽批假好像很严,不是生病或家里有红白事不给假,我能请到假吗?”

“肯定能。”彭祖道。“就你跳级考试时的成绩,官序现在看你跟十八代单传的独苗没什么两样,只要不影响你的学习,不论你提什么要求官序都不会拒绝。没骗你,你这两天吃的补品就是官序送的。”

无病惊呆了。“为什么?”

官序又不是彭祖和魏兕,没理由对她这么好。

彭祖笑道:“官序教出的成才的学生多会有奖励,你这样的能带来的奖励,一个顶十个。”

虽然无病这类更多的是幼崽本身就很妖孽,但能从人群中筛出这样的学生本身也是政绩。

无病还是不太相信,但为了吃美食和支持彭祖,初选前一天还是将信将疑的请假,用的理由是病假。她的身体确实有问题,病假不算撒谎,反正没人能对着她每个月的脉案说她是个健康的幼崽,但也不能说她需要请假,她的身体就没好过,这些年也这么过来了。

官序批假批得很痛快,无病拿到手时还不可置信,让彭祖说中了。

翌日无病与同样请了假的魏兕一同去举办初选的地方为彭祖打气,顺便在初选结束后享受彭祖烹饪的美食。

帝都决赛时庖人用的食材都是官方提供,自己只要带上厨具就行,但在此之前的层层选拔都是庖人自备食材,一来是人太多,让官方提供食材太花钱,二来比赛时庖人自然要做自己最拿手的美食,每个庖人最拿手的美食都不同,用的食材自然也不同,让官方挨个收集无疑是折磨,干脆各家自己准备。

为防万一,准备食材自然会多准备一些,烹饪成食物后也不会都呈给裁判,只选一小部分给裁判,一群裁判每人尝一口,比赛结束时也该撑了,没呈给裁判的部分则是庖人自己处理。

彭祖在初选时选的菜肴是猪头肉,因为是初选,庖人们选的菜肴都是家常菜,食材也都是普通食材,选豚肉的不在少数,但选猪头肉的只彭祖一个。猪头的肉很少,味道也不咋的,将豚身上的肉类分个三六九等,猪头肉的排名也就比下水好点,是穷苦人才吃的食物。

当然,豚肉本身也不是什么美味。哪怕通过骟豚崽的方式改善豚肉的味道,豚肉吃起来没那么腥躁了,但要说好吃那也是扯淡,想要豚肉不再腥躁变得甘美可口,没个千百年的培育改良是不可能的,因而肉类中最受推崇的是羊肉,食用量最多的则是狗肉,豚肉的食用量也就比马和牛好点,但马和牛都是农耕帮手,禁杀禁食。

初选的庖人中即便有家境不太好没选羊肉只能选豚肉,也选了豚身上最好的肉。

彭祖不仅选了最差的猪头肉,就这猪头肉还是来参加初选的路上经过一个菜市买的,坐在魏兕肩膀上视野宽阔的无病瞅瞅彭祖的食材,再瞅瞅别人的食材,忍不住问魏兕:“阿父会不会输啊?”

魏兕自信且笃定的道:“不会,你阿父是最厉害的庖人,他一定会赢。”

无病还是担心,却也帮不了什么,只能与魏兕一起在观众的位置上看着。

虽然选了最差的猪头肉,但彭祖并未像选择常见的猪头肉烹饪法,常见的烹饪法是将猪头肉加盐煮熟就吃,条件好的话会在吃的时候蘸酱,彭祖选择在烹饪的时候加入调料。

将猪头洗净劈开,割除耳圈、眼角、结块、鼻肉软骨及杂物,猪脑收起,将剔去骨的猪头肉切块,放入清水中,反复刮洗,去尽杂污血污后,放清水锅中焯水,焯水一刻半的时间,捞出洗净。

焯水时彭祖非常麻利的另外取了一口铁釜洗干净上火,待猪头肉焯水洗净后和头骨一起放入铁釜中煮,煮出的浮沫撇去,煮至五成熟。

煮猪头肉时将原先的焯水的铁釜刷洗干净,再用这口铁釜与酱油、胶饴、盐、料酒等材料为猪头肉调色增味。

最后将事先准备好的香料袋(用纱布制成,内里装了七八种香料)放进铁釜中,小火将猪头肉焖至酥烂。

肉焖至酥烂时无病忍不住道:“好香。”

彭祖笑着将猪头肉装碗,装了两碗,一碗给裁判,一碗让人递给母女俩。

无病瞅了瞅自己的手指,没箸,出门前洗过爪子,之后就没再洗过。

魏兕从身上摸出两双箸,将其中一双递给无病。

无病讶异不已。“你出门还带箸?”

魏兕理所当然道:“厨艺大赛当然要带箸,不然怎么吃?”

有道理,无病点头,与魏兕一起大快朵颐,豚肉的腥躁一点没尝出来,咸甜适度,肥而不腻,感觉不比羊肉逊色,母女俩尝了一块后进食速度不由加速,很快将一碗猪头肉分食殆尽,母女俩尚且如此,裁判们自然不能例外,每人尝了一块猪头肉纷纷为彭祖投了红签。

裁判手里有红、黑、白三种签,红色是美味,白色是普通,黑签是滚蛋,最终会根据每个庖人得到的红签多寡来定排名,排名前二十者通过初选。

初选之后二选,也是城选,二十位庖人进行比赛,只取前三。

彭祖再次从豚身上挑选食材,这回选的是蹄膀,用豚油将蹄膀炸熟。若只是炸熟,不能说难吃,因为这年头食物只要油水足就没有人会觉得难吃,但如此,美味的食材本身,不能彰显出庖人的技艺。因而彭祖在烹饪过程中用了许多香料药材,香叶、桂皮、甘草,八角,草果、茴香、干红辣角、草菇、酱、料酒等十余种材料。

裁判的味觉瞬间被征服,纷纷打出最高的十分,无病与魏兕更是啃蹄膀啃得满嘴油,哪怕蹄膀烫嘴也不愿停。

二选后的三选,也是郡选,三选一,这回不用彭祖带路,无病就蹬蹬的跑到了卖豚肉的屠户摊子前,问彭祖:“要买哪个部位的豚肉?”

彭祖道:“不吃肉,买下水。”

无病啊了声。“下水不好吃的。”

彭祖理所当然道:“就是不好吃才能显示出我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

无病无法反驳,彭祖也再次证明他的手艺确实能化腐朽为神奇,大量辛香料与猪心的组合让彭祖顺利进入四选。

四选是邑选,各郡选出的庖人进行比赛,每郡一人,共五人,这五人中将决出一人代表本邑去参加帝都的终赛。

彭祖靠一道卤豚尾巴拿到唯一的名额。

赛场外无病一边啃着豚尾巴一边好奇的问同样啃尾巴的魏兕:“阿母,全国有多少个邑?”

“两百零三个。”

“也就是说会有两百零三个人参加终赛。”

“嗯。”

“两百零三个人就是两百零三道菜,哪怕每道菜只吃一口也是两百零三口,裁判不会撑死吗?还是裁判只吃一部分?”

魏兕:“....过段时间同彭祖一起去帝都时你可以看看裁判是只吃一部分还是特别能吃。”

虽然疯狂残忍了点,但那生存环境也不能指望人能干出点正常的事,不管谁处在那个处境都会疯狂残忍。

魏兕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举例不太恰当,辛筝杀人或为利或为自保,在普世价值中虽然疯狂残忍,却都情有可原,遂换了个例子。“灾难君王解剖活人,或取脑髓,杀兄时几岁?”

彭祖惊异的看着魏兕。“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魏兕道。“是阿母告诉我的,王当年对第一座官序的先生亲口说,闲人多作恶,幼崽也是人,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学。”

“啊啊啊....两只大懒虫,起床了....”无病一手捏一只鼻子督促着懒虫起床。

彭祖不可思异:“就算王侯贵族多有病,她也不至于看幼崽都这么阴暗吧?”幼崽才多大,什么都不懂,能做什么恶?

魏兕问:“王第一次放火将人全家烧死,造虿盆将人扔进去喂蛇,将活人挂上城墙风干时几岁?”

彭祖道:“那个虽然残忍了点,但据我所知,她烧人全家是因为她在台城遇刺,烧人是为了震慑旁人,避免下次还在台城遇到危险,扔虿盆喂蛇的是人贩子,挂城墙上风干的是盼着她死的贵族,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吧。”

无病一屁股坐在魏兕脑袋上,尽管每天都会给无病洗澡洗屁屁,崽崽身上没有味道,但再没味道,脑袋被人当坐榻也没法无动于衷。

魏兕瞬间清醒,一把将崽崽掀开。“濁山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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