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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7 章 第二十六章濁山无病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6:42
  • 字数:20110字

玉主的身后事若与王一般折腾,又是风光大葬又是国丧的,等于告诉所有人,神灵化身的玉主也不能摆脱生老病死。

为大吕风光大葬后辛筝便仿佛忘了帝国还有玉主这么个职位一般,只字不谈寻找新的巫子继承玉主之位的事。

三祭巫中负责辅佐打理庶务的相祭巫道:“并无,下面的人发现后马上就禀报玉宫,请示接下去如何。”

另一名祭巫道:“玉主之位空悬,正当迎回巫子。”

听完汇报,巫咸不由扶额。“发现的巫子是濁山姮的孙女,这可真是....没做什么吧?”

玉主拥有神力,拥有不会衰老的容颜,比同类活得更久,然仍有寿命极限。

狗的寿命终究比不上智慧生物的,若有神力,或许能活更久,但现任宿主不死神力就不会转移,而望舒还活着,大吕即便是巫子,寿命也只是普通狗的寿命,已过世多年。辛筝让人为大吕办了一场格外空前的风光葬礼,看似善意,实则歹毒。

历任玉主崩都不会大葬。

人族的发展中创造的神灵不在少数,宗教自然也不止巫宗,却只有巫宗是正统,其它都被碾碎,除了巫宗的组织性世俗性比较高,玉主的存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纵观整个大荒所有种族所有文明所有宗族,没有任何宗教可以如巫宗一般理所当然的说自己真的有神迹。

每个人对神灵的想像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差异,但有一点一定一致:长生不死。

若与凡人一般生老病死,那还是神吗?

神棍骗子再巧舌如簧也干不住实打实的神迹。

尽管很愤怒,但所有人也无法改变现实,新的玉主想要顺利继位,必须辛筝点头,不然辛筝一定会有幺蛾子,而辛筝是一定不会点头的。

巫罗想了想,道:“望舒还活着,新的玉主即便继位也是普通人。”

何谓神灵?

巫罗只一瞬便明白了巫咸何意,尽管每一任玉主都奇葩,但不论是爱玉主的还是恨玉主的都得承认一件事:巫子不一定是优秀的统治者,却一定是天才。

很多玉主能否成为出色的统治者不取决于能力,而取决于愿不愿意,这与许多君王明明很聪明很有能力就是成不了明君差不多道理——没有约束,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既如此为何要勉强自己辛苦?生在人生终点若不浪岂非对不起自己的投胎技术。

当然,玉主们好点,不管多么不愿意,多多少少还是会干点活,虽然积极性差了点,却也不会仗着手中的权力就为所欲为、劳民伤财,这一点非常重要,一个不折腾不劳民伤财的上位者比明君还稀有。君不见多少明君早期英明神武,后期可着劲的折腾,折腾到亡国的也不止一个,让人只恨他们为何没有早点死。

有始有终的明君太少了,留意历史就会发现这些有始有终的全都死得早,没能有始有终的都很长寿。

比起早明君晚昏君,有始有终的玉主就很珍惜了,更别说这些当之无愧的奇葩,不,是天才,不论在拥有权力时多懒怠,在面对生存这一问题时还是很积极的,这一点巫宗历史上因为威胁到了玉主的安全而惨遭血腥清洗的巫们可以作证。

待濁山无病长大,让她与辛筝斗无疑是一个好选择,而当她与辛筝相争,濁山姮也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一只幼崽可以轻易舍弃切割,但一个成年且有一定实力,甚至可能带来更大利益的孙女,濁山姮不可能轻松切割。

除此之外,濁山无病如今还是幼崽,待她长大辛筝也该老了。

巫罗道:“如此也不失为良策。”

祭巫皱眉道:“待濁山无病成长,至少要二三十载,巫宗能支撑那时吗?而巫子,她会愿意复兴巫宗吗?”

巫罗默,这问题问得太扎心了,以辛筝的能耐,二三十载后巫宗只会更衰弱而没有最衰弱,虽然可以期待巫子复兴巫宗,但鉴于历任巫子的奇葩...指望那些被誉为神灵化身却神祇充满排斥的巫子们主动复兴巫宗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巫咸道:“我们不是辛筝的对手,我们只能也必须等待,再凶猛的猛兽也终会有老迈的那一日,猛兽衰老那一刻亦是所有利益受损者群起反扑之时。”

祭巫皱眉,猛兽的确会有老迈之日,但谁能保证自己一定熬到猛兽衰老之日?白帝时代多少人咬牙等待猛兽衰老,然后被白帝生生熬死。辛筝不是白帝,但她的身体状况好得远超寻常人。

***

魏兕疑惑的看着再次拿着官序一年级教材来向自己请教的崽崽。

崽崽疑惑的问:“阿母不会吗?”

魏兕摇头。“不,我会。”虽已毕业很多年,但一年级的知识涉及的知识不是实用性很强就是常识知识,不至于毕业了就迫不及待的还给先生。就算真的还回去了大不了晚上别睡了,温故知新,总不能对崽崽说不会,多没面子。

崽崽疑惑的看着魏兕。“那你怎么怪怪的?”

魏兕道:“我只是惊讶于你突然安静了下来,有点不太习惯你这么安静,还这么好学。入官序的年龄是四岁,你才两岁半,有点早,不要太辛苦了。”习惯了家里有只窜天猴,猴子突然当起了安静的淑女,还有模有样的,真的很不习惯,看档案时听不到猴子蹦跶的动静都静不下心。

而且幼崽这么好学,魏兕也不太安心。崽崽很聪明,但魏兕并没有让崽崽早早进入学习状态,在学龄之前做一只快乐的幼崽,该吃吃该玩玩该喝喝,到了学龄再好好学习,这是她与彭祖共同的意见,不能幼崽未来学有所成,回首童年,发现童年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没有一天轻松自在的日子。

“大母答应我,只要我能在入官序后两岁读到六年级,她就送我一张好琴。”崽崽期待的看着魏兕。“或者,你送我一张琴?”

魏兕恍然前不久濁山姮为何专门写信过来不准给崽崽买乐器,歉意道:“我不能,你大母她不让。”

崽崽撇了撇嘴。“大母真坏。”

魏兕:“....这与你现在就抱着书有什么关系?”

崽崽回答:“哦,而且我也问了一些人,发现两岁读完六年级非常难,还没人做到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就提前学。”

提前两年学习,相当于四年读完六个学年的课程,希望很大。

魏兕奇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要一张琴?”

“我喜欢琴音,很好听。”崽崽一脸的痴迷。“非常非常的好听,我觉得让我来我能奏得更好听。”

魏兕莫名觉得崽崽的表情有些眼熟,不由对濁山姮的心脏产生了担忧。“那你以后是想当乐人吗?”

崽崽愣了下。“乐人是做什么的?”

魏兕道:“是专门研究与演奏音律乐器的行业。”

崽崽道:“我想当。”

“你当不了。”魏兕道。

崽崽不解:“为什么?”

魏兕道:“因为你大母希望你能接替她,来日成为相。”

崽崽问:“她希望我就要做吗?”

魏兕想了想,道。“有权力才能保护家人,濁山氏以前是诸侯,若是失去权力,会很麻烦。”见崽崽一脸懵懂,魏兕道:“你多读史,等你把史读透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崽崽想了想,问:“好吧,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大母希望我来日成为相是为了保护家人?”

魏兕点头。

崽崽建议道:“那阿母你再生一个吧。”

魏兕懵然的看着崽崽。“啊?”

崽崽道:“你再生个弟弟或妹妹,来日成为相,这样我就可以做乐人了。”

魏兕:“....可我不想生,怀胎十月太辛苦了,后面几个月时我就没有一天是不难受的,分娩更是半条命踏进鬼门关的事,一个不慎就可能没命。生命何其宝贵,我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崽崽愣了下。“那你怎么还生了我?”

因为我要是不生濁山姮就要考虑弄死我了,而且老父老母也见一次催一次,太烦了,人活着,食五谷杂粮就不可能完全摆脱世俗的干扰。但这真相显然不适合同崽崽说,魏兕遂微笑捧着崽崽婴儿肥的小脸亲了一口。“自然是因为无病太好了,让阿母情不自禁为无病破例。”

崽崽露出了害羞的表情,踮起脚在魏兕脸上吧唧一口。“阿母也很好。”

“无病真可爱。”魏兕忍不住将崽崽抱到怀里。“无病想要问什么?”

无病赶紧将书翻到自己不会的地方。“这里。”

饶是一直都关注无病的进度,甚至每天都会教幼崽,魏兕也忍不住心生惊讶。回来才两个月,无病已将官序一年级的教材学完了一半,毫无疑问,自己生了一只天才。

崽崽你如此优秀,哪怕我真的再生一个濁山姮也不会因为有了第二个选择而放过你,魏兕一边教导幼崽一边叹息。

晚上躺到床上魏兕看着睡在中间的崽崽难以入眠,睡着的崽崽非常恬静,嘴角翘起,时不时砸吧一下,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抬手越过崽崽掐了掐彭祖腰间软肉。

熟睡的彭祖疼得忍不住叫出声,然嘴巴才张开就被捂住。

魏兕小声道:“小声点,别吵醒无病。”

彭祖揉着自己的腰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嘛?”

“无病很喜欢音律。”魏兕道。

彭祖道:“我知道,为了一张琴挺拼的。”

从无病生下来至今他还是头回看到无病这么拼命的去做一件事,就为了得到一张琴。

“她以后若想当乐人怎么办?”魏兕忧愁道。

“那不可能的。”彭祖叹道。“阿母已经将她的人生给规划好了,除非她能干翻阿母,不然就只能按着阿母的意志来走,而她想要干翻阿母就得先拥有比阿母更大的权力,可那样就只能按着阿母的规划走。”

魏兕问:“那你要如何调解?”

彭祖道:“怎么是我?你呢?她也是你生的。”

“我这不是想不到办法吗?”魏兕干脆道。“无病必须从政,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她自己与她未来的后代,但我也不想她过得痛苦。”

彭祖对这个回复还算满意,遂道:“其实喜欢音律也不算什么,只要不耽误正事就行,哪怕她未来将大部分精力都分给了兴趣爱好,只分一小部分精力给本职工作也无妨。王又不要求臣子必须爱岗如爱家,只要尽到应尽的责任,对得起手中的权力她就没意见。”

魏兕扶额。“你说得轻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一边干本职一边坚持兴趣爱好,一心两用还不出问题?”

“玉主们。”彭祖道。

魏兕噎住。“无病就是个普通人。”能和那些奇葩的玉主们比吗?

彭祖道:“可她很聪慧,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不逼一逼自己,人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别说很辛苦,她若真的很爱音律,那么鱼与熊掌都要便是她唯一的选择,虽然辛苦,但这点苦都受不了,只能说明她对音律的爱也就那样。”

魏兕无从辩驳。

崽崽很拼,也很好学,不仅自己努力学习,还拉着小伙伴盾一起学习,自己当先生教小伙伴,看着还真有几分先生的风采。如果声音不是小奶音,脸不是婴儿肥的小脸,身长不是不足三尺就完美了。

彭祖忍不住问崽崽:“又要学习又要教别人,不累吗?”

“不会啊。”崽崽道。“我发现我教完盾后,前不久学的知识都会更清晰,更会了。”

彭祖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

崽崽再怎么自学也无法无师自通,有书也不行,还是需要先生。但聘个先生,夫妻俩又不放心,一流的先生都进了官序,剩下的都是官序挑剩的,不是水平不够就是有水平的同时又有案底,夫妻俩干脆自己轮流教。

白天魏兕退衙回来前彭祖教,魏兕退衙回来后魏兕教,教了两个月,原本差不多还给先生的知识全都想了起来,并且条理更通顺,有了更多的理解与思考。

“对了,阿父,这里有段话我不明白。”崽崽指着书上的一页道。

彭祖低头瞅了瞅,是语文,官序的语文教材就很有意思,读作语文写作百家大杂烩。

超过一半的内容是从百家著作中挑出来的,这也导致官序的语文课基本是百家的天下,都将官序当成了宣扬自家学说的平台,踊跃竞争语文课的先生。

崽崽指的是地方是一篇法家的文章,只是不是法家先贤写的,是辛筝写的,虽然政策上看似对百家学派一碗水端平,但实际上辛筝还是有所倾向——法家。

辛筝少有的几篇关于百家学说的文章都是法家立场,当然,法家立场并不代表她与法家能吃到一个锅里,或者说,正因为她倾向于法家,她与传统法家更吃不到一个锅里。

众所周知,百家学派掐得最厉害的时候不是不同学说之间,而是同一学说的不同路线之间。辛筝虽尚法,但她对法的认知与传统法家差了十万八千里,法家和她没掐起来是因为她是王,她赢了天下。任法家学派(也包括百家所有家)怎么雄辩滔滔也敌不过辛筝一句我赢了天下,我成了王。

语文课里这篇据说辛筝写的文章充分诠释了辛筝与传统法家吃不到一个锅里。

法律是什么?

辛筝在这篇文章里深入浅出的给出了回答:法律是统治者用来治理国家的工具,不为正义不为善恶不为荣耀不为公平,法律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稳定,为了维护统治者的利益。

为了让人能理解,辛筝还举了个例子,比如奴隶,法律虽然有关于奴隶的条文,却完全不保护奴隶的利益,因为奴隶不是统治者,所以法律没有义务保护奴隶的利益。

彭祖问:“是哪里不懂?”

崽崽问:“为什么说法律是维护统治者的利益而诞生的?唔,就是,为什么要创造法律?”

彭祖捏了捏崽崽一脸认真的脸蛋,道:“我给你举个例子,法家有个比喻:一兔走,百人追之,积兔于市,过而不顾。”

崽崽用表情明确表示自己听不懂太过书面的文言文。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一个兔子跑,很多的人去追,但对于集市上的那么多的兔子,却看也不看.这不是不想要兔子,而是所有权已经确定,不能再争夺,否则就是违背法律,要受到制裁。”彭祖道。“百人追之,就算追上了也只有一个人能得到,九十九个人得不到,一定会打起来,这么多人打起来,流血受伤乃至死人都是很寻常的事。法律明确每个人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什么,可以最大限度减少这些不必要的纷争。”

崽崽哦了声,又问:“那谁是统治者?我把它读了三遍,没找到那句话说谁是统治者,只能确定奴隶不是统治者。”

彭祖愣了下,若是以前,哪怕是如今,只要不是在辛筝的治下,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目了然的:王侯贵族。但辛筝治下,爵位被搞成了养老制度,官吏们虽然也有权力,但官吏享有权力的同时也被一大堆规章纪律束缚着,捞油水都得小心翼翼不能让人发现,不然就得全家陵光半岛与炎洲二选一,辛筝这些年流放到陵光半岛与炎洲的罪犯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

可要说氓庶是统治者,算了吧,氓庶没有权力,被拥有权力的人占便宜盘剥并不稀奇。瞅瞅辛筝每年的固定节目——开门红吧,砍的人头数逐年递增。

老娘和妻子都是官吏,彭祖知道的更多一些,如果自己的母亲不是濁山姮,自己的妻子不是魏兕,就自己开的食肆每年的收益足以让他成为各路人马都伸手薅两下的肥羊。

别看辛筝每年开门红砍的人头多,却那些人头并非所有贪污者。开门红砍人头的目的是为了震慑与敲打,即杀鸡儆猴,挑选的鸡都是吃相太难看,捞得过分了的官吏,捞了但捞得不算过分,则是猴。

彭祖记得自己问过濁山姮,为什么辛筝不将人都杀了。

濁山姮告诉他,不论是谁,只要拥有了权力就一定会将权力变现,获取利益,这是人性,连辛筝自己也不例外,的确,辛筝不贪污,但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比大部分人更贪婪,所图更大,看不上那点蝇头小利。如果因为官吏有私心就要杀人,那死亡名单上第一个就是辛筝自己,如果因为官吏贪污,辛筝倒是不在需要杀的名单里,但名单太长了。以辛筝的心性,有利可图,杀戮百万人是一定做得出来,问题是无利可图。人都杀了,那从帝都到地方的官署都要因为人手问题陷入瘫痪,不仅无利可图,还得不偿失。

除非能解决人性问题,不然不论换谁为王,换什么体制,都无法根治,人唯一能做的便是给权力的猛兽拴上绳子,无法避免它伤人,那就尽量避免它吃人。

虽然被束缚了,但拥有权力的还是官僚,按着谁拥有权力谁就是统治者的原始思维,自然是官僚是统治者,但彭祖潜意识觉得这个答案不妥,不适合教幼崽,尤其是这只幼崽还这么聪明。

灾难君王的毁灭性(毁灭别人)人生随着巫宗这些年的衰落已非秘密,辛筝也没有替青婧遮丑的意思,那些曾经被巫宗压得死死的丰功伟绩都流传了开来。

彭祖记得自己已经死了的老子鯈评价过青婧,青婧就是欠缺社会毒打,奈何她生来就是王侯贵族,拥有权力,杀人杀着玩都不需要为此付出一根汗毛的代价。本质上青婧与那些用生命去享乐的王侯贵族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青婧爱的不是声色犬马,而是知识,于是王侯贵族用生命去享乐,作践别人,而青婧用生命去追求知识,突破人性下限。

青婧杀人无算,气质却始终干干净净,也没有杀气,鯈推测是因为她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杀的不是人,杀过人的人气质会有变化,杀鸡宰狗的人可不会。

论破坏力,成千上万个用生命去享乐的贵族捆一块都比不上青婧,讽刺的是,论贡献,青婧也甩开所有用生命去享乐与有为的王侯贵族一百条街。

造成这种差异的根源也不难猜,王侯贵族再怎么标榜生而高贵,与众不同,本质上还是普通人。而青婧不是,她太聪明,聪明人很容易往歪路上跑,又因为能力之故很难被拽回正途。

且官僚是官考考出来的,不是血统贵族那种,我祖上是上位者,所以我也是上位者,我的子子孙孙也是上位者的模式,也没有杀人放火是在行驶合法权力的主流价值观,青婧那种奇葩在这样的环境下杀伤力不可能那么可怕,彭祖觉得两者还是有差异。

思忖须臾,彭祖给出一个最安全的回答:“人族的帝国,统治者自然是人族。”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崽崽思考了一会,觉得有道理,遂点头,然后在晚上捧着书钻进魏兕怀里问:“阿母阿母,为什么要创造法律?”

魏兕疑惑的看着崽崽,低头翻了翻书,看到是法家的文章,顿时明白崽崽为何会问这种问题。“为了公正。”

这答案与彭祖的不同,崽崽不由问。“怎么说?”

魏兕搂着崽崽道:“这么说吧,以前的时候贵族可以随意打杀奴隶与庶人,但奴隶与庶人都是人,虽然贵族不那么认为,但现实不会因为个人意志而改变。举例好了,如果有人要杀我和你,你会束手待缚还是拿起刀把对方给杀了?”

崽崽想也不想的回答:“自然是拿刀杀了对方。”

“崽崽你穷的没有吃的穿的,快要饿死冻死了,有人很有钱,一顿饭几十道菜,吃不完的倒掉,衣服多到穿了一遍就不穿第二遍,你会不会抢那个有钱人的食物和衣服?”魏兕问。

崽崽想了想,道:“我会杀了那个有钱人。”

魏兕愣了下。“为什么?”

“抢劫是犯罪,我不想坐牢。”崽崽道。“人死了,谁也不知道是我做的,我就不用坐牢了。”

崽啊,你还挺有犯罪天分,魏兕道:“可抢劫和杀人都是不对的。”

“是不对,但你说要饿死冻死了。”崽崽道。“就算不对,那也要抢劫和杀人。”

魏兕颌首:“你说得对,都那个时候了,道德与法律也就没意义了,而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预防人走到那一步。”

崽崽仰着脑袋不解的看着魏兕。

魏兕解释道:“法律维护公正,因为公正不让谁拥有随便杀人的权力,也不让人与人之间发展到朱门酒肉臭一边路有冻死骨的地步,人就能一直生活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

“可书上说以前的贵族有杀人的权力,那也是公正吗?”

“不公正,所以那些王侯贵族都亡国了。”

崽崽思考了一会。“阿母的答案和阿父不一样。”

崽崽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还知道货比三家呢,魏兕温和的问:“他说了什么?”

崽崽将白天问彭祖得到的答案复述给魏兕听。

魏兕道:“他说得也没错,只是与我的角度不同,他的答案准确说是秩序,秩序减少纷争,但秩序的核心是公正,失去了公正的秩序,谁都不会遵守,也不会有人拿它当回事,最后....你可以参考那些被王灭了的方国,真正灭亡它们的不是王,是它们自己。”

崽崽一脸懵。

魏兕揉了揉崽崽柔软的头毛。“听不懂没关系,记在心里,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崽崽蹙眉。“为什么一定要长大才能明白?不能现在就明白?”

“因为很多事情无法通过言语文字来理解,必须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理解。”魏兕一脸我也很无奈。“而你没有经历过,好比沸水,你不亲自去碰一下,被烫伤,我跟你说多少次不能碰,你都不当回事。”

崽崽红着脸道:“....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提?”

“举例而已....不对,你还记得?”

崽崽点头。“嗯。”

魏兕皱眉,一岁半被沸水烫了手指现在都还能记得,记性好是好事,但记性这么好,她从未见过,感觉好过头了,有点像听笙提过的超忆症。

很多年前笙在辛原跟着青婧学医时听青婧提过超忆症这一病症,从出生起所有记忆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数十岁前的事亦如昨日般历历在目。超忆症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青婧彼时还举了例,先天的案例是她的一个同门,连出生后喝的第一口奶是什么味道都记得,后天的案例是她自己,她原本是忘了自己出生后喝的第一口奶是什么味道,但因为一些实验,她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原本模糊了的记忆全都被拂去尘埃般光洁如新,自然也想起了出生后喝的第一口奶什么滋味。

笙在为女儿讲床头故事时说给了自己的孩子听,魏兕当事就觉得记性那么好不是好事。

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甜没有苦,但人的记忆会选择性的淡忘苦的记忆,只记得甜的滋味,若记性特别好,苦的滋味还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吗?

想了想,魏兕问:“无病还记得穿的第一身衣服是什么模样吗?”

无病懵然的看着魏兕。“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那你记得最早的事情是什么?”魏兕问。“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

无病想了想,轻声哼起了小调,哼了一会后道:“最早的,应该是这个吧。”

魏兕心说还好,是经常听的安眠小调,不是超忆症那种能想起喝的第一口奶什么滋味的可怕记性。

1183年是一个忙碌的年份,至少对于辛筝而言是如此。一开年就送走了虞,刚缓过来,孟夏的时候老将辛克死了,辛筝在邸报上发讣告,写悼文,降半旗,仲秋时老将象也死了,算上虞,辛筝一年赶了三场葬礼,可以预见未来几年这样的情况不会少。

最早跟着辛筝的臣子年岁都比她长,而辛筝都八十三了,何况老臣。虽然辛筝不知是因为青婧早年在她身上做的实验还是锻体操之故始终活蹦乱跳的,完全不见年老体衰,但别人却是正常人。虽然也有人尝试连锻体操,希望能与辛筝一般年纪一大把仍旧活蹦乱跳的,但锻体操的副作用太厉害了,年轻人受不了那个罪,练不了几天就会放弃,年纪大了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倒是狠得下心,却又难以入门。

锻体操需要先补充先天的元气才能正式入门,而人的元气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消耗。因而练锻体操从元气还很充盈的幼崽时练起效果最佳,练个一年半载就能补充消耗入门,其次是少年时,练个三五年也能入门,最次是老年,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入门。

折磨自己十年八载还不一定能有结果,就算是狠人也很难做到,因而功臣们晚年时都会尝试锻体操,但大多坚持不了多久就放弃,更愿意寄希望于长生不死药,少数坚持得下去的,又因为效果太差,只是艰难的苟延残喘,如辛筝一般实属做梦。

虽然自己还没老,但周围人的老去还是让辛筝感觉到了时光的无情,遂决定下一届全国厨艺大赛结束后办一场千叟宴,宴请七十岁以上,还活着的功臣们,人生最后一次聚一聚。

很显然,千叟宴的饮食到时会由厨艺比赛的前三名负责。

全帝国的庖人都激动不已,包括彭祖。

彭祖恨不能从早到晚都在厨房里研究菜式,每天教导幼崽学习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幼崽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大多是攒起来,等魏兕回来一股脑问魏兕,以至于经常加班的魏兕不得不每天准时退衙,并在毕业多年后重拾小学课程,避免在幼崽面前丢脸。

所幸彭祖每天研究菜式做的菜肴,虽然他自己觉得不够好吃但母女俩都觉得很好吃,用这些菜肴投喂一大一小,这才没闹出家庭纷争。

祭巫噎住。

巫咸终于开口道:“这消息先压着,不可令辛筝与濁山姮知,但那个幼崽,暗中遣人去教导她,待她长大成才再告诉她此事。”

巫子是神灵化身,但有价值的是继承了神力的玉主,不是巫子,没有神力的巫子不过一介普通人,为了个普通人同辛筝对上不值当。

最先开口认为迎回巫子的祭巫道:“新的巫子是濁山姮的孙女,濁山姮的国亡于辛筝,历尽艰辛成为相,却被褫夺王位继承权,她甘心吗?”虽然没有神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玉宫。

巫罗道:“那你又怎知辛筝不会杀了那个幼崽?至于濁山姮,且不说她是权力动物,会不会为了一个幼崽如此拼命,就说其子濁山彭祖还年轻,幼崽没了还可以再生,但濁山彭祖却是她十月怀胎生的独子,而巫子的父母是要赐死的。”

指望权力动物,也不用权力动物,哪怕是普通人,也有很多拒绝为了血缘亲情拼自己的命,除非那是唯一的直系后代,且不会再有别的后代,不然的话不过是再生一个甚至生更多个的小事,更别提这个幼崽还是个先天体弱的崽,平时养着都要考虑划不划算。也就濁山氏家境优渥,指缝里漏一点都能养许多人,自然不差一个病弱幼崽一口饭,换个普通家庭,就濁山无病那身体早被扔掉及时止损。

濁山姮不会扔了濁山无病,但这不代表她会将濁山无病看得比濁山彭祖更重要。

巫朌道:“不妥,迎回巫子不难,但王那边呢?”

辛筝打得什么心思,在座六人就没有看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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