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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3 章 第四十二章青蘅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6:54
  • 字数:18908字

“哦,商贩和买家。”辛筝答。“都是相关产业有关的环节,正好我想鼓舞士气,需要用到人命,舍不得良民和军卒,而且海若也不一定上当,就将他们收集了起来,再将消息传给鲛人。”

青蘅懂了,知道那三千人的真实身份,哪怕海若知道这是个坑,他也必须跳,不然就是与整个海国鲛人的民意对着干。寻常民意也就算了,但这回牵扯的是实打实的仇恨,海若再有威望也压不下去。

事实也的确如此,前线打得要死要活吸引了所有人目光时辛筝趁此良机派人查了一遍南方的土地与道路水利情况,气得不轻。

豫州还好,骊嫘为了身后名是真的拼,但她终究是人,两千同的土地太辽阔了,再拼也无法做到全面控制。但这已是最好,澜州、越州与扬州还不如豫州呢。

当然,熟悉的人都知道这话有问题,真想站在王师身后鼓舞士气,陵光半岛不是更合适?选豫州一点都不符合辛筝的性格,除非她有其它目的。

青蘅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向辛筝汇报起出使的情况,汇报完了后取出了邸报。“这三千人是怎么回事?不要说鲛人秉性凶残,这种话只能骗骗无知者。”

辛筝下意识抓住身边放着的宝剑剑鞘,才拔出一寸便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又将宝剑塞了回去。“下回进来记得敲门,不然误杀了我不负责的。”

“你杀不了我,谁惹你了?情绪这么差?”

“你着实....”

很稳定的想杀人吗?青蘅不由腹诽。

“回来了,任务完成得如何?”辛筝问。

“精打细算,勤俭节约,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的优点。”

青蘅噎住,好一会才道:“若真相传出,你不会被反噬吗?”

“不会,鲛人没那么好抓,是奢侈品,但任何产业都不可能只靠卖奢侈品过活,且产业链都搭起来了,只卖鲛人着实浪费,而寻常货又没鲛人值钱,无法三岁不开张,开张吃三岁,便只能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辛筝理所当然道。“我是为民除害,又怎会被反噬。”

辛筝淡然道:“我情绪很稳定。”

“你很惊讶。”辛筝扬眉。“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鲛人是智慧生物,被杀被虐待时会痛哭会乞求放过,哪怕非我族类,能克服智慧生物的同理心而对其下手,自然也能在对别的智慧生物,比如同类下手时心境平和,沾手来自于同类的货是必然。”

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青蘅腹诽着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辛筝理所当然道:“勤俭节约是美德。”

青蘅不知作何评价,只能生硬的换了个话题:“可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若无,我便回玉宫了。”

“有,你去前线帮我看着点,鲛人中有不少术士,操水的术法一流,动不动就制造大浪,人族的术士不习惯海上作战,特别麻烦。”

“我明白了。”

辛筝补充道:“只是提点即可,他们对海洋没你熟。除非他们太废物,不然别用神力,若用了,回头记得把废物的名单给我。”

青蘅看了眼辛筝。

“看什么,我不是好人和我不是败家子并不冲突。”

青蘅道:“....多谢。”

“不需要。”辛筝随手掏出一盒糖,扔给青蘅两块。“谈判不是你负责,你有很多时间,对于四个问题思考得如何了?有没有新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原因,我只能看出,它很危险。”青蘅道。

“怎么个危险?”

“嫡长继承所有财产,余子什么都不能继承,同父同母的手足,生来便不平等。”青蘅斟酌着道。“待长成进入社会,余子一个只有自己,另一个拥有大量的资源,前者若能分到田地也还好,若分不到田地,便只能为后者服务,成为后者事实上的奴隶。”

“这一趟没白出来,看到的还挺多的。”

“那你为何要如此做?”青蘅不解。“富的越富,穷的越穷,到最后,穷的会揭竿而起,富的也会在拥有大量财富后不满足于只做富家翁,妄图利用财富染指权力,这是亡国之策。”

辛筝点头。“不错不错,长进了。”

青蘅问:“那你为何要如此做?”

“这是我在考你的问题,得你自己想。”

“我想到了,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说来听听。”

“隐户与隐地的案子中有八十余万人倒没,其中七成被抄没家产,三成被罚到近乎破产。”青蘅道。“那些钱财除了被官吏捞油水的,都进了国库,而那些捞油水的官吏,它们成为开门红的道具后,家产亦会被抄没。”

辛筝赞许道:“看来你真的很用心的查了很多东西。”她对官吏贪污的容忍度比对藏匿人口和土地的容忍度要高,后者是实实在在的影响到了税赋和稳定。前者也有影响,但那些钱只是暂存在贪官污吏的手里,回头把贪官污吏全家杀光,不论它们捞了多少油水,最终的归处都是国库。

“我还查到你每年都会将许多富人杀头,虽然它们死得也不冤,最赚钱最暴利的行当都写在刑法中,正经的赚钱,只能小富,无法大富,大富者不可能干净。能有钱到进入你的视野,更不会是寻常大富,积累财富的过程中必定踩了无数的法律。”青蘅道。“杀他们没有什么问题,但你将杀大富变成了开门红一般岁岁年年的固定节目。”

她很难不多想。

辛筝赞许道:“恭喜你,猜对了。”

“为何如此?”青蘅不解。“这是祸乱之源。”

控制不了导致贫富差距也就罢了,那是无能为力,但辛筝是故意这么干。

辛筝笑道:“因为缺钱啊,国库的钱着实不够花,但很多钱必须花。”

想了想,辛筝举例道:“人族的疆域非常辽阔,有两万同,方圆百里为一同,你能想像这是多么辽阔的疆域吗?”

“想像不了。”

“我也想像不了,它太大了。”辛筝道。“我只知道,我的一道政令从帝都传到四境,耗时一岁是打底,就这还是我不惜人力物力财力修建了大量驿舍之故,不然三五岁都是寻常。我不可能让地方官吏什么都不干就等我的指示,只能放权给地方上的官吏。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时日久了,封疆大吏很难不生裂土的异心。我活着时,因为这天下是我打下的,只要我还活着,我不松口,便没人敢直言裂土,可我死之后呢?能力强悍,功绩彪炳如青帝尚且要在炎帝死后妥协,何况未来我那还不知道在哪,鬼知道能不能与青帝相比的继承人。我理解青帝的无奈,但我死后我的继承人效仿青帝,我会气得再死一次。四千岁的岁月,不想着创新,居然跑去学四千岁前的人,太荒唐了。”

辛筝喝了一口苦艾茶提神,继续道:“相信继承人不如相信自己,以防万一,我要做好我的继承人是个废物的保底准备。”

“你要做什么?”

“你读史时可有留意到一件事?”

“什么事?”

“商旅行至千里之外耗费的时间在不同的时代是不一样的,离我们越远,出行耗费的时间就越长,离我们越近的时代,出行耗费的时间就越短。”

“是有这事。”

“你说这是为何?”

青蘅想了想,答:“因为人多了,古早的时候整个元洲的人口加起来只几千万,而如今,除了云州,任意一州的人口,少则两千万,多则六七千万。最早的时候远行,需要准备的干粮都是少则半载,多则一岁,而如今,最多携带一月口粮,沿途经过城邑里聚时再补充。”

“是啊,人多了,所以修建的道路和城邑也就多了,道路多了,同样的时间走得路也就多了;城邑多了,可以在沿途补给食水,需要携带的负重自然也少了,负重少了,走得自然也快了。”辛筝总结道。“所以关键还是在于道路与城邑的密度,只要这两者的密度足够高,路上走得越方便,也越快。”

“要维持这疆域空前辽阔的王朝,不让其在我死后四分五裂,我就必须在我死前留下足够的,与个人威望无关的遗产。稠密的道路与城邑,各地往来便利,野心家便只能追求大一统的王权,而无法退而求其次追求裂土分封。众建封国会人为的增加各地往来的麻烦,天下人不会允许。”

“我算过,要达到这个目的,至少要保证我的有生之年人族境内每一座城都有大道相连。”

青蘅愣住,脑子里下意识回忆起自己曾经跟着奚齐去看修路,以及听奚齐说起的道路水利成本,税赋收入。“你疯了,国库的收入根本禁不住你这般挥霍。”

修路不是一件简单且单独的事,要修路,得先保证有足够的人口,不然抽的人少了,修路进度能慢到令人窒息,抽的人多了又无法保证农事,耽误了农事,修路的劳力吃什么?

要保证不出人命,修路的劳力每日至少摄入两斤粮食,半碗肉,不然路通了,好好的劳动力也废了。这非常考验后勤,因而各地为了不影响农事,都是选的农闲时动工,避免打扰农事。

要城城通,打扰农事是必然,而打扰了农事,劳力吃什么又是问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兴修水利,通过水利增加粮食产出,以此削减对农事的干扰。

但这里又有了新的问题,修水利不比道路容易,同样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大型水利尤甚。具体可参考连接云水与漓水的大运河水利,最早的动工记录能追溯到两千多年前。

要动用大量人力修水利就得有足够的粮食保证后勤,这是个怪圈。

要打破这个怪圈,要么像大运河一样,靠时间慢慢积累,要么用庞大的钱粮硬砸。国库的收益想满足后者,怎么也得翻个百倍,乃至千倍。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在另辟蹊径吗。”辛筝理所当然道:“若增加税赋以充国库,很容易激起民怨。更别说征收税赋的过程中贪官污吏层层盘剥,太容易出事了。倒是吃大户比征税要安全多了,将大户一家子杀干净,他积攒的所有财富都将充公。宰一头肥羊得到的皮、毛、肉、骨、筋、膏脂比宰一万头瘦羊更多,还能捞一波名声。贫者不论是恨富人吸自己的血还是恨自己不是富人,都会有志一同的仇富,我将富人杀了,他们绝不会为富人叫屈,只会拍手叫好。而富人的钱充公后会用于道路水利筑城等建设,这些工作全都要雇人,能为贫者提供收益来源,他们更会感恩戴德,一举多得。”

青蘅为辛筝的思路哑然,正常的收入不够,就捞外快,着实有创意。“你不怕他们联手对付你吗?”

辛筝不以为然:“我有军队,他们没有,养私兵是犯法的,便是看似合法的看家护卫,我也限制了人数,并且不允许持有刀剑,他们就算造反,也不过是提前送钱予我。”顿了顿,辛筝道。“不过还是要考虑以后的君王,待我将死时基石应该打得差不多了,不再需要这种应急手段,届时我会修改财产继承法,从嫡长继承所有财产变成所有子嗣均分。”

“嫡长嗣会愿意?”青蘅很怀疑。

以前的时候,寻常人家为了仨瓜俩枣的东西都能打出狗脑子来,何况这种本来合该嫡长继承一切,突然变成和所有手足均分,谁能干?

推行嫡长继承一切与诸子均分的难度可不同,前者并没有多少难度,拥有财富的贵族都是选择将九成以上的财富给嫡长子,余子舔汤渣,甚至净身出户(参考辛克),通过集中财富的方式来保证后代中始终有一支能一直荣华富贵。即便是有更多财富的大贵族,余子分到的会比较多,但仔细一对比就会发现余子继承的财富加起来还不到总财富的两成,只是因为总量特别大才会显得余子分到的很多。

这本身就已经是嫡长继承一切的雏形,而占据大部分人口的氓庶,有财产给子嗣继承才需要关心财产继承制度,对家徒四壁的人而言,财产继承是嫡长继承还是诸子均分都没意义。可以说辛筝在此现实基础上推行嫡长继承一切的制度属于顺势而为,根本没什么难度。

诸子均分就不一样了,那是跟所有既得利益者对着干。

辛筝道:“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们愿不愿意并不重要,法律又不是人的老父老母,从来不会允许人挑三拣四,只接受于自己有益的条款,拒绝对自己没好处的条款。更别提老父老母还不一定会反对呢,不是每个父母都能为了保证一个孩子的未来而舍弃其余子嗣。都是亲生骨肉,以前是法律拦着不准给余子分家产,父母尚且会趁着自己还活着时钻空子偷偷摸摸过渡财富给余子,何况法律允许以后。当法律与父母都不支持时,要么接受;要么奋起反抗举兵造反;要么杀死所有的手足,让父母只剩下自己一个继承人,如此,嫡长继承与诸子均分自是无有区别。当然,这也有个隐患,父母有可能为了被杀的余子而与嫡长同归于尽,虽然概率很小,但不是没有。”

“杀人犯法。”

“干得足够干净,不会被人发现就不会受到惩罚。”辛筝不以为然。“到时肯定会有人这么干,财产跟手足,后者如何配与前者相提并论?造反捍卫旧法的风险太大了,没有成功的希望,杀手足却是很容易。”

青蘅听明白了,这人是将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呀。

“好了,第二个问题呢?你的答案是什么?救哪边?”

“两边都救。”青蘅自信道。“我会让船去救其中一条船,然后自己独自去找另一条船,将海水冰封,再将船上的人转移到冰层上等待救援船赶来。”

辛筝咔的咬碎了嘴里的糖块。“我错了。”

“啊?”青蘅不解。

辛筝忏悔道:“我不该忘了你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凡人。”

“那我答对了吗?”

“对了,也错了。”辛筝道。“于神而言,你的答案没什么毛病,但这芸芸众生皆是凡人,没有神力。且人力有尽时,神力亦有尽时,当神力有尽时,你又当如何呢?”

青蘅想了想,问:“两艘船上都是什么人?”

辛筝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翻白眼。“两条船的人身家清白、家产、天赋、身份地位、年龄比例、性情喜好、高矮胖瘦俱都相差无几,除了人数,两条船上你能想到的任何因素都相差无几。”

青蘅叹了口气。“来日谁让我做这种糟心选择题,我选族其三族。”

辛筝鼓掌。“不错不错,上位者就是要有这种决心,但你屠人三族之前还是得先将选择题给做了,救完了人才有时间去屠人三族。”

青蘅抓狂。“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选择题?”

“因为你是玉主。”辛筝道。“人族的治理者之一,这种糟心选择题于普通人而言是遥不可及只用于消磨时间和脑力的道德难题,反正不会在现实中遇到,可以尽情的争论对错。但于你而言,这不是轻飘飘的一道题,这是你未来的日常,你做的每个决策都会有人受益,有人利益受损,甚至会有人死去。别人可以犹豫,你不行,你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最合适的决策,否则你将亲眼看到两条船上的人都死去。”

青蘅噎住,须臾,问:“王会如何?”

“这题是我出给你的,不是你出给我。”

“那你没有答案吗?”

“有啊,待二十岁期满后会告诉你,既然你现在答不出来,那就第三个问题。”

青蘅摇了摇头。

“第四个问题呢?”

沉默须臾,青蘅道:“于望舒而言,巫女无光,死得不冤。”

“我问的是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立场不同,看法不同。”青蘅道。“于世人而言,巫女无光虽有错,却也情有可原,但于望舒而言,即便巫女无光受人蒙骗,不知真相,但决策终究是她与先王做的,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总要负起相应的责任。”虽然一个是自愿的另一个被自愿的。

巫女无光被毒杀也好,先王一家子死于非命也罢,不论天下人怎么看,都影响不到望舒的行为。

“答对了,既然做了决策,不论是对还是错,决策者都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死的活的都好,都不冤。”辛筝道。“不过先王一家与无光的悲剧也是真的运气不好,不是所有决策屠城的人都会负起相应的责任,他们正好赶上了。”

青蘅不解。

“屠杀令是炎帝在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后来的王却沿袭了下来,更不做更改。你杀一人,其亲朋会寻你复仇,但你若足够强大,也还是能保护自己,你杀十人,十人亲碰寻你复仇,杀百人,百人之亲朋寻你复仇,杀千人万人....夜路走多了迟早遇鬼,基数上去了,什么事都能发生。只要寻你复仇的人足够多,哪怕你是神,也终将上演弑神。而屠杀令,杀人数十万,还沿用数千岁。屠城无法做到鸡犬不留,多少会有幸存者,而幸存者中必会有不惜一切的复仇者,虽然大部分人都会因为能力而失败,数千岁的光阴。”辛筝感慨道。“量变终会迎来质变,此恶政不废除,必定会有一代巫女与王撞上这个质变,这是必然。巫女与先王运气不好,这个质变出现于他们所处的时代,这是偶然。”

青蘅想了想,问:“你既然明白,何以不废除?”

辛筝道:“我改了呀,一城降异族,只要城中之民献上城主三族的头颅便可无罪。一国降异族,献上公族所有成员的头颅便可无罪。如此一来,未来便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了。”

“城主与国君会愿意献首?”

“城中想要活下去的人会让他们愿意。”辛筝道。“叛族这么大的罪,总不能一个人都不追究,总要有人承担责任的,城主与国君是城与国的决策者,既然是决策者,平时也享受了城与国的供养,需要时担起责任不是应该的吗?”

“没人会引颈受戮,拿不下怎么办?你难不成真要屠城?”不担心会催生出望舒第二吗?

“你不要小看了民在求生时的潜力。”辛筝嚼着糖道。“高辛洋是第四境的武者都能被一群流民给弄死,何况区区城主与国君。”

虽然高辛洋的死是一波又一波流民堆死的,高辛洋每次镇压流民都只能干掉流民帅,无法杀光流民,没办法,流民的数量太多了,杀不完。但高辛洋杀不完流民,又无法安抚流民,让流民回归秩序,结果就是他干掉一个流民帅,千千万万个流民帅站了起来。

万千寻常毒虫厮杀到最后会决出至毒的蛊王,流民在淘汰了不知多少个流民帅后,亦养出了蛊王。高辛洋却在一次又一次的镇压中不断受伤,虽然是小伤,小伤攒多了也要命。

新生的蛊王对上伤痕累累的君王,君王不死都天理难容。

但不论起因与过程如何,结果都证明了一件事:君王高贵的头颅贵族斩得,贱民亦斩得。

辛筝轻蔑道:“未来那些会混到投降异族的权贵再能耐,还能比高辛洋更能耐?”

青蘅思考了一会,无法反驳,好一会,问出一个问题:“二十岁期满,王对我有何打算?”

“为何如此问?”

青蘅叹道:“我原以为你想让我继续当摆件,但你没阻止巫咸与大母教我如何治国,且你的宏图....不允许我于一旁袖手当个锦衣玉食的摆件。”

“王与玉主共治人族,自然是分你半壁江山。”

青蘅道:“莫要说笑。”

“时间到了你自会明了答案。”

青蘅闻言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继续追问,起身告辞去陵光州。

以陵光海峡为圆心,辐射至陵光半岛南部与南海的海上战争仍旧胶着着,所幸人族的水师与术士并不是真的废物,青蘅并未有需要燃烧寿命的地方,便跟在一旁学习与了解战争。

胶着了两个月后,鲛人联军到来,僵局终于打破。

这些纯正的鱼比陆生的人族与两栖的疍人更适应海中的战争,掐了三个月后海若在画棠的建议下趁着海国的优势还没完全丢掉提出了谈和。

为了保证能得到回应,心中呕得快吐血的海若遣了说客携带诸多珍宝寻了鲛人联军,珍宝开路,再诱之以利,鲛人与人族不是一个物种,海国若完全败了,人族在海洋上的势力便会得到增长,但鲛人诸国却无法得到更多的利益。对于鲛人诸国而言,海国失去统一所有鲛人的可能就足矣,没必要为了人族流无谓的血。

疍人亦收到了珍宝与说客。

人族这边也没落下,同样送了大量的海中珍宝上下打点,让帮着劝说辛筝同意谈和。

并不是很想谈和很想继续打将南溟的重要岛屿都纳入控制中的辛筝:“....”罢了,鲛人诸国与疍人开始怠工,单凭人族自己继续打下去,得不偿失还容易被鲛人诸国与疍人捡便宜。

和谈这种事,一般都是一边打一边谈,最终谈个几十年的情况在历史上不是没有,但当各方都想和谈时,也能很快。

半载便敲定了各项条款,只差各方势力的头头们会盟。

本来可以更快敲定的,战争在开始和谈的两个月后便完全停下了,但辛筝想趁着这个机会定下陆生生物与鱼未来对于海洋疆域的划分。

按着陆生生物的传统,海洋是公有地,或者说是无主之地,因为谁都没办法实质统治海洋,因而海洋并无主权。人族与羽人、龙伯跑到邻居家门口的海域捕鱼也不是稀罕事,不被抓住就没事,诸族的统治者都不会当回事,遑论想到海疆这个概念。

奈何时代变了,鲛人建国了,而鲛人能真正的统治海洋。

海疆必须定下来。

其它种族跑自己家门口捕鱼,捕了鱼就会走,这些鲛人却不一样,它们能在自己家门口的海域定居。

必须趁着海洋诸国现在还不够强大,陆生生物占有优势时定下海疆划分的规矩,不然辛筝相信鲛人能将浅滩都给占了,将陆生生物限制在陆地上。

为此辛筝将龙伯四国、靖人与羽国都拉了进来,虽然四族的历史就是一部四族打得脑浆四溅,激情飞扬的史书,但在海洋生物前面,四族有着相同的立场:陆生生物。

风洲、嘉树与龙伯四国收到辛筝的国书后纷纷加入了海疆要如何划分的讨论中。

各方势力都参与进来的结果便是过了半年才谈出个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会盟地点定在商羊海峡与落日海峡之间偏商羊海峡的一座岛屿,离宛州近,若海若有异心,后方的军队可以及时来援;离龙伯雪国也近,若辛筝有异动,龙伯诸王与羽王马上就能逃进雪国境内;离海国控制的海域也很近,若陆生生物有异动,海若逃跑也很容易。

“会盟地点选的可真是....”二王子想了想,对家人道:“充分展示了你们之间的信任。”

海若道:“那不是应该的吗?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彼此的利益还不足以让我们相信彼此。”

二王子噎住。“这种相处关系就不累吗?”

海若想了想,回答:“没觉得累。”

画棠对儿子道:“生活累不累都是要过的。”

眼光余光看到一抹赤色,画棠扭头望去,看到海若翻出了一枚赤色的珠子准备往箱子里放。

帮着海若收拾和整理要拿去进贡给人族的珍宝的海若讶道:“阿父你做什么?”

“准备贡品。”

“可这是息壤。”

“我知道。”

画棠道:“我记得你说过,在北溟的鲛人中有一个传说,赤色息壤代表不祥。”

“是有这个传说,但那就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一颗材质稀有的珠子罢了,所谓不祥不过是持有者能力不足,觊觎者众多引发了许多血腥争夺。”海若不以为然的笑道。“若传说是真的,真的能带来灾难就好了,我将它送给人族,真有灾难,要倒霉也是人族倒霉。”

辛筝自信自己废物利用的事被捅出来也有大把的人叫好。

青蘅愣住。

做人口买卖的是公认的断子绝孙生意,只有不怕断子绝孙的人才会干这一行。毕竟干这行的就没有不涉及坑蒙拐骗的,哪怕是废奴之前,那些清白的官牙子出售的货物也不都是犯人家眷和正常买来的,这两种货源可提供不了那么多货,相当一部分货的来历不能深究,当然,也没有正常人会去深究奴隶的来源。

官营尚且如此,何况私营。

寻辛筝并不难,战争打起来前人就跑到了豫州,理由是前方打生打死,做为王她不能躲在万里之外。

监狱里的罪犯有鄙视链,鄙视链最低层的便是人口买卖行当的罪犯,其余罪犯看着都能产生自豪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且这种鄙视链最底层的罪犯本身也没人权,其它罪犯要是闲得没事把人给弄死了,狱卒心情平平会当没看到,报个正常死亡,心情好则会送一壶酒。上面的人即便察觉出问题,一看入狱的罪名:啥?我刚才想到了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老了老了,记忆不中用了。

辛筝治下倒不至于被弄死,辛筝禁止伤害进了监狱的罪犯,罪犯也是劳动力,把人伤着了会影响人干活的,死了的话一个劳动力就没了。因而制定了不少规章制度,且监狱里死了人要做尸检,涉及人口的罪犯,死了以后尸体要送去给学医的学生当材料,死因对不上这种事根本瞒不住。

都这样了,监狱里狱卒睁只眼闭只眼让设计人口的罪犯在监狱里多遭点零碎折磨仍是很寻常的事,足可见世人对干这一行的态度。

“人性啊,谁掌控权力谁就是祸害。”辛筝忍不住叹息。

“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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