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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9 章 第二十八章无忧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7:57
  • 字数:17208字

我就是求不动她才求你呀,无忧想了想,决定还是再努力一番,给辛筝也布了她喜欢的菜。

辛筝一边吃菜一边无情道:“想都不要想。”

庆幸的是小崽子理智未泯,及时离开并去官府揭发,酒肆因此被查抄。因为酒肆通过各种手段强迫与控制许多人卖,还涉及到人口/交易,案件性质极为恶劣,属于特大案件,因而做为告发者,熊崽子得到三万钱的奖金以及多达四万钱的赏金(来自于那些家中有生得美貌的儿子和女儿并失踪的家庭,为寻子,这些家庭多少有发悬赏,治安吏在酒肆中找到了他们失踪的儿女,算作无忧之功,悬赏便都给了无忧)。

小小年纪就在不依靠父母的情况下赚了七八万钱,惊呆帝都所有人。

“你又想做什么?”端着饭碗用膳的君离警惕的看着殷勤给自己布菜的崽,熊崽子年纪越大就越皮,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打架闹事喝酒样样不落,前两个月还被狐朋狗友带去不干净(提供不法服务)的酒肆。

君离看向一直在津津有味的看戏的辛筝。“钱在你阿母那,你应该求她。”

“钱是我自己赚的。”

“你还小,那笔钱太大了,我们替你保管,待你冠礼后再给你。”

无忧委屈不已:“凭什么呀,那明明是我自己赚的钱。”

君离不以为然:“成童也是童。”

无忧噎了下,却没去看辛筝,冷酷无情的收走她钱的就是辛筝,甜甜道:“阿父。”

君离奇道:“我们平时又不是不给你零花钱,不管你想买什么,我们给你的零花钱难道还不够?”

无忧瘪嘴道:“不够。”

“说来听听,你想买什么奢侈品。”君离道。“我看看要不要把钱还你。”

“我冠礼那得多久?”无忧嘀咕了句,很快露出笑容。“现在给也不迟呀,我已束发,不再是幼童。”

“是巫宗的玉璧腰佩,求平安的护身符。”

君离了然,巫宗做为专业的神棍,在捞钱这方面很有造诣,没造诣也不能绵延数千年,任何组织和势力想要运转都缺不了钱。长明灯是一个,护身符也是一个,最早的时候推出的护身符是陶制的小物件,后来随着文明发展而不断推陈出新,到如今已经有玉、金、银、铜、木、石若干材质,上到权贵下到庶人所有阶层,一网打尽。

六万钱的护身符君离有印象,是出自玉宫的一种,也是最特殊的一种,玉璧之上有属于玉主的三十六瓣莲纹,寓意神祇祝福你。为了更准确,巫咸还推出了记名服务,在玉璧上刻上受祝福者的名字。

辛筝道:“那不是巫咸搞的捞钱花样吗?你好好的犯什么傻?”

无忧道:“阿母你真是无趣。”

辛筝道:“你再说一遍。”

“阿母你很务实。”无忧道。“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辛筝挑眉:“你信神呀?”在她与君离的熏陶下无忧还能信神,这生命信息得突变得多严重?

无忧摇头。“看灵不灵吧,灵就信。”

辛筝闻言皱眉。

君离道:“挺务实的,她才多大,能有这样的认知已经很不错啦。”

辛筝看了眼君离,最终没说什么。

“那你还买护身符?你确定它灵吗?”

“不确定,但就算它不灵,它也很精致。”无忧理所当然道。“做工用料都是一流,六万钱也不冤,如果灵验,那就更值了。”

如此实在的理由君离实在说不了什么,只能问:“你买给谁?我还是你阿母?”

“送给默,他不是快冠礼了吗?先知冠礼后就要开始周游天下,这一路上说不定就会遇到盗贼和豺狼虎豹,佩个护身符,就算没用也可以图个心安。”

自作多情的君离:“....你对他可真好。”

无忧理所当然道:“他好看呀。”

君离问:“我与你阿母难道就不好看?”熊崽子从未给他和辛筝送过那么贵的礼物。

无忧小声道:“你们俩是很好看,但我又不能睡你们。”

君离与辛筝俱都露出了错愕之色,啥?

夫妻来对视一眼,确定对方和自己听到了一样的话,自己没听错。

君离道:“你才十五岁。”

无忧理直气壮道:“所以我只是馋他,不是真的下手,要吃会等到冠礼后。”

君离生生噎住。

倒是辛筝放心道:“你有分寸就好。”睡男人没什么,搞后宫三千美男乃至美女都没关系,但不能损害身体健康。

君离补充道:“不能强迫别人,男女之事必须你情我愿,若强迫便是犯罪。”男的强迫会被割去作案工具,女的强迫会被缝合。

无忧嗯嗯点头。“法律条文我很熟,而且我想做司法的,必不会行犯法之事。”

做司法的第一条便是自己不能有犯罪记录,三代的直系血亲也不能犯罪记录,已有的直系子孙也不能有——成为司法以后直系子孙犯了事倒是无妨,但按照辛筝定下的潜规则,除非永远都不会被查出来,否则同样升一级,别人付出十分的努力,你却要付出五十分的努力。辛筝没有制定这样的规则,但她的行为便是如此。——有任何一个不符合,就不允许参加官考。

虽然自己是辛筝的子嗣,但无忧对辛筝太有信心,自己犯了事,辛筝不会杀自己,但也只是不会杀。

不会死,理论上是好事。

问题是辛筝的不杀,很多时候还不如杀了。

最重要的是无忧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君离与辛筝都生得那般出色,做为这两个人的子嗣,自己生得更不差,没理由未来想睡个男人都睡不成。

辛筝道:“你要申请假期后可是要与我一同去连山城参加冠礼?”

虽然王很忙,但先知太实用了,因为先知的冠礼辛筝就算没空也要挤出空参加。

无忧道:“嗯嗯,和你走又快又方便。”

辛筝道:“可我要先去一趟海州。”

无忧不解:“去海州做什么?”

辛筝答:“参加九方燮的葬礼,顺便接他的骨灰,他希望落叶归根,葬在连山城。”

“九方燮死了?”

辛筝摇头。“这会还没死,但他上书说自己时日无多,我的故人已不多,便想着送他一送。”

九方燮是独身者,没有结婚,子嗣倒是因为奔于桑林的传统而有两个。

两名子嗣一个是和普通人族生的,寿命跟长生种血脉的九方燮没法比,早早去了。另外一个是与同样有长生种血脉的同族生的,这个倒还活着,但父子感情很淡。

神裔氏族的幼崽主要是氏族抚养,与父母的牵绊很浅,反正父母对子女不存在养恩,幼崽成长所有的开销都是氏族包的,要感恩也是感恩氏族而非父母。这种情况下,若父母没有在子嗣年幼时培养出浓厚的亲情,那等子女成年后便只是更熟悉点的同族。

九方燮仅存的子嗣年纪也不小了,是万万不愿为了九方燮跑一趟海州的。

无忧道:“那我一起去,我还没去过海州呢。”

***

海州没有元洲好玩,但也没有无忧想像得那么贫瘠,无忧乘着黄鸟经过海州州治间海郡的渡口时只见千帆林立,络绎不绝,远处的海岸边更有一片延伸到海州的特殊市井,众多的人族、疍人与鲛人在其中交易。

见无忧惊讶,君离为无忧解释了起来。

时任海州牧是个能人,海州境内畜牧业发展得有声有色,不仅能为能耕作的海东平原与清水邑提供大量农耕所需的耕牛,还能向元洲贩牛。

元洲对牛的需求就没饱和过,农耕需要用牛、修建道路水利筑城需要用牛(也可以纯粹用人力,但畜力比人力更好用)、交通运输要用牛(马是大爷,不如牛物美价廉)...北方龙伯三国与东边的羽国如今都不怎么吃牛肉了。

虽然这四个不是畜牧业为主就是走特色农业路线,养牛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吃肉,但把牛卖给人族比宰了吃肉更方便,智慧生物都是趋利生物。更别提辛筝答应用粮食换牛,并会在其它种族遭灾时提供大宗的廉价粮食,如此一来,人族产粮越稳定,自己也越保险,至于人族没有在小冰期时损失惨重,小冰期结束以后....先活过当下再说以后。

于是这四个遂改吃别的肉,每岁从诸国流入人族的牛多达两三百多万头,还是不够用。

海州售牛,还是大宗商品,元洲的商人们顿时蜂拥而至。

更绝的是赭与海国、疍人谈了合作。

虽然海州出售的牛都是健牛,但海州与元洲之间的万里海域,健牛在沿途的折损也很高,为了保证健牛能尽可能抵达元洲,赭要求商人必须用与自己谈了合作的海国与疍人的鲸船(鲸拉的船)或龟船(岛屿一般大小的龟)运输健牛。

鲸船与龟船不是贵就是慢,但胜在稳,空间大,很适合跨海的活物运输。

赭这么做倒不是体贴商人,而是他要求商人用粮食换牛,抵达元洲的牛越多,对农耕助益越大,元洲粮食也就越便宜,自己能得到的粮食也越多。

无忧很奇怪:“商人会配合他?不论元洲粮食怎样多,商人不肯,他也只能接受商人的出价。”她跟着辛筝去过很多地方,也知道商人是怎么合起来压价的。

君离道:“碰上别的人可能只能接受商人压价,但海州牧他将整个海州的牧户牧场整合了起来,商人想买大宗的牛,那他就是唯一的买家。当买家不止一个,而卖家唯一时,买家只能接受卖家的所有条件。不过赭除了要求粮食付账,并且一头换多少粮食按元洲的粮价来定,没有旁的条件。”

“真理智,竟然见好就收,换个人可能贪得无厌得加价。”

君离哈哈笑。

无忧不解。“我说错了?”

“你没说错,但他见好就收不止理智,还因为他其实赚得很多。”

无忧困惑。

“你莫不是他是免费为疍人与海国拉生意?”君离笑道。“每为疍人与海国提供一笔运输生意,海州都有回扣可拿。这些回扣以鱼获与铁矿石交付,都是海州最需要的东西。疍人与海国对他也很感激,觉得承了他人情,在他从元洲雇佣青壮来海州诸城时更是免费腾出一部分舱室帮他送人。”

无忧惊呆了,还能赢这么多次吗?

君离继续道:“最近数载,兕子从元洲迁了约莫九百万无地之民至海州,赭俱都安置得妥妥当当,自己还从元洲雇佣了一百万青壮一起筑城修建道路水利。他上任至今,筑城六座,修渠百二十一条,凿井一万七千口。”

无忧问:“他哪来那么多人力?而且修建这么多东西除了需要大量人力畜力,还需要满足人畜的口粮。而修建这些东西时体力消耗很大,一人每日的食量抵得上平时两三日甚至三五日。海州有那么多服役人?售牛的粮食这么足?”

“都没有,所以他用了其它方法解决。”君离道。“役人不够,便出钱雇佣,管吃还有工钱,谁能拒绝?至于役人的口粮....”

君离脸上露出了微妙之色。“国库拨给他的钱,扬州借给他的贷,凑合有一半,剩下的,他为商人提供预售服务。”

无忧讶异:“预售?什么预售?”

“就是牧场养多少牛,每岁产多少牛,他都让人做了统计与估算,定制了契,海州执一半,剩下一半商人付一半定金便可拿走,到期便来取牛,并支付尾款,海州牧的预售据说已预到二十载后的牛。”

无忧表情都木了。“那不就是强买强卖?”

哪个商人会做回报那么久的生意?

君离摇头。“还真不是,他没有强迫商人,是商人自愿的。”

“怎么可能?二十载后,鬼知道那时什么情况,能否拿到定的牛。”

君离解释道:“商人们等的并非二十载后的牛,而是未来三五载的牛。海州牧一直在扩大牧场,因而每岁实际产出的牛必定会比他发的契要多,因而在交付契约的该岁之牛后,剩下的牛会出售,执有以后之契的商人可以要求官府提前交付,也就是别人要排队等牛,执契者可以插队。便是不利用契插队,等约定的日子再取牛,还能多得几头牛。便是执契者众,插队失败亦无妨,海州有不少宝石矿与玉矿,海州牧自元洲重金聘请了各个种族的珠宝匠人来海州,他们设计与打造的头面首饰在元洲很受欢迎,归程还可以采购头面首饰。”

“还挺周到的,不过契,本质上不还是放贷吗?”无忧道。“只是位置变了变,也没直接涉及到钱,他的信誉可真好。我记得别的官吏效仿扬州牧,都是强逼庶人放贷给自己,根本不还的,逼得阿母前不久下令禁止官方放贷借贷,违者连坐三族。只有扬州牧得到特许还在向庶人借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离禁止也不远了。”

虽然官吏公器私用与不还钱的权力,法律也有杀他们全家的权力,但庶人并不想禁受无谓的折腾,更别说损失的钱财也不一定能追索回来。捞钱的官吏把钱给花光,若是购置了房产珍宝这类东西还好,若是吃的用的,官方总不能找商家退货。

最终的结果便是让官吏及其直系子孙还债,还债方式有两种,第一种,罪行不大,不至于坐牢或是官吏进去了但其直系子孙没有,便让其直系子孙赚钱还;第二种,罪行太大,连坐三族了,罪犯干活也有工钱的,只是非常微薄,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这些钱属于债主,而第二种在刑满释放后可以转第一种。

不论是哪种,损失的钱财少还好,多的话就不用指望还回来,罪犯干活那点工钱十辈子都不够还债。而离开监狱赚钱虽然方便很多,但这世上有一种存在叫老赖,别人就是不还钱,你还能把人杀了不成?

借钱需谨慎,钱币埋在地窖里发霉都比借给别人要安全,舍不得发霉也可以毁钱铸器。

窖藏钱币,毁钱铸器成积弊着实不是无缘无故。

赭的做法因为涉及商贸的缘故不算放贷借贷,但性质是一致的,对当事人的信誉要求是真的高。

一直以来,无忧认知中能让庶人掏钱而不担心钱回不来的只辛筝,辛筝空手套白狼而发的债条从未被质疑过。庶人若买得到债条便不会窖藏钱币与毁钱铸器,但辛筝发行债条非常吝啬,量太少,对钱荒的缓解作用便不大。

如今可以加半个,便是赭。

算半个是因为赭是海州牧,牧的位置对他的信誉起到了辅助作用,他在海州的所作所为很有章法,有还钱的底气。最重要的是他敢赖账,商人们敢去帝都找辛筝讨要公道。

“是啊。”君离赞同。

无忧好奇:“那为何别的官吏没有这样的信誉?”

君离沉吟须臾,回答:“因为人性太复杂。”

这回答太宽泛了,无忧不满意的看向因为生于北方,还在南溟大洋时便热得不行,抵达炎洲后更是随身带着喝解暑汤从早到晚喝的辛筝。

辛筝道:“因为他们将庶人视作牲畜,拥有权力,从牲畜身上薅毛褂油太容易了,他们便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能从别人的口袋里取走钱财放到自己的口袋里,不取便是对不起自己。但庶人终究不是真正的牲畜,他们会观察会比较会思考,谁把他们当做牲畜,他们也会将谁视作洪水猛兽,敌视,不信任,不帮助。直白点就是,你让他们往东,他们不会说不,却会偷偷往西,因为怀疑你在东边挖了陷阱,即便你的指点是你难得的善心大发。当你遇到麻烦,比如王朝末期,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每个王朝灭亡的时候,它的子民都冷漠的看着它死去,拒绝施以援手,哪怕王朝灭亡后的乱世他们会从牲畜变成豚犬不如的东西。”

无忧问:“那划算吗?”

“划算啊。”辛筝理所当然道。“当你恨一个人恨入骨髓,却无力杀死它,那能够拽着它一起下地狱你会不会觉得是一种幸运?”

无忧点头。“是幸运,但他们不知道吗?”

“知道。”

“那还那么做?”

“王朝的死亡是慢性死亡,病灶在今日种下,致命却要等到百岁之后,那时自己早爽够去幽冥了。”

“子孙呢?”

辛筝哈哈大笑。“崽啊,人的一生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只对自己负责,只要自己爽了,子孙是沉沦地狱还是安享盛世,与己何干?”

“若人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未来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现实不因大道理与你的个人意志而改变。”辛筝理所当然道。

无忧问:“你也是这样想?”

辛筝认真肃然答:“我比你重要。”

无忧嘴角抽了抽,惊奇的发现辛筝的回答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惊讶,有失落却不生气。

君离奇道:“那你为何要成为流芳百世的明君?”

“我也不介意成为遗臭万载的暴君。”辛筝道。“我求不朽,流芳百世与遗臭万载都能满足我。”

君离道:“可你最终选择流芳百世。”

辛筝解释道。“我干不过青婧,她天生就是丛林中拥有无限权力可以肆意杀戮的兽王,而我只能被她杀戮的蝼蚁,所以我拒绝丛林法则,爱秩序,唯有秩序会庇护我不会在某一日死在青婧的实验室中。别这么看我,虽然我跟她感情不错,也我相信秩序的世界里她会顾忌秩序的反噬与我们的友情会拿我做点无伤大雅的实验却不会伤我性命,但我更相信丛林里天性得到完美释放的她会在厌倦后搞死我。”

君离佩服道:“你真务实。”

辛筝笑道:“做人务实点才能活得久。”

无忧道:“阿母你与他们其实是同类....也不对,阿母你不贪污,也遵守法律。”

辛筝道:“我遵守法律是因为法律是我制定的,我不贪污是因为我是王,都做了王还要贪污,没格调。我是无耻,非是不要脸,丢人丢万载,不如籍籍无名。”

“可你会杀那些官吏,即便不是王,也不考虑子孙,他们不考虑自己的生命吗?”

“你阿父的话便是答案。”

无忧看向君离。“人性?”

君离颔首。“侥幸心理是人性。”

无忧无言,拿命去赌侥幸?恕她不能理解这种心理,这世上最重要的不应该生命吗?

离开了黄鸟停靠的平台,辛筝直奔九方燮的府邸。

九方燮已经衰弱得下不了床,但还没咽气,赭陪在他身边。

为了照顾他,赭搬到了他家,再加上府中一众仆佣,在府中随时待命的州医,九方燮老归老,倒不至于老而凄凉。

辛筝抵达时,看得出九方燮虽衰弱,心境却很不错,跟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像将死之人。见此,辛筝也很淡然的向九方燮介绍无忧,让无忧同九方燮打招呼,无忧配合的喊燮翁。

“诶。”九方燮抬手让无忧凑近点。“你与王、君离生得真像,专捡他俩优点长。”

无忧笑道:“燮翁真有眼光,我也觉得我很好看。”

九方燮哈哈大笑,小家伙有意思。

虽然与九方燮聊得来,但无忧终究不耐烦天天陪着一群大人,没几日便时不时跑出去玩,辛筝见了干脆让她去乡野里瞅瞅。

城中也没什么好逛的,海州人疆域是辽阔,一州顶几州,但人口太少,城邑规模远不如元洲,只胜在新奇,但再新奇看过一遍也够了,无忧欣然接受辛筝的提议。

炎洲的平原与高原占比居大,海州境内亦然。理论上大部分都是平坦地形道路应该很方便,但炎洲不。植被覆盖率太高,草木砍伐后要不了多久就能长回来。

所幸热带不论平原还是高原用于放牧都不需要像龙伯那般逐水草而居,多种因素下海州的乡里比较密集,节省管理成本的同时又增强了控制力度。

无忧溜达了两圈,离间海郡越近,水利越多,农田也越多,田地里农人用六头牛拉着大型重犁犁地。离间海郡越远,牧场便越多,热带地区草长得很快,气候温暖湿润,因而不需要迁徙,牧人住的不是元洲牧人的帐篷,而是木屋与泥砖砌成的屋舍,也有少数奢侈的青砖屋舍。

无忧时不时跑进里聚歇一歇,所见所闻回去后也会与辛筝、君离说一说。

总得来说,虽然有很多地方看不懂,虽然有些许语言障碍,但看里聚中人身上的肉量,无忧相信他们过得都还可以,能经常吃饱饭。语言可能骗人,但一个人身上的肉量是无法骗人的,经常挨饿的人身上长不了肉。且赭就算提前有所准备,防着辛筝也不可能将两百多个里聚两座城邑的人口都换掉,那可是三四十万人口。

“....居然用六头牛拉犁,真的好奢侈。”无忧由衷道。

辛筝道:“你应该说,炎洲除了河流下游的淤积平原,其余可用于耕作的土地都太结实了。”她记得海州曾经让帝都的将作监专门设计大型犁,提的要求便是能犁开非常结实的土地,将作监觉得海州无理取闹,什么农田能结实成那样?都结实成那样了,还耕作个屁,不如换地方。但海州坚持,辛筝也批了,将作监只能骂骂咧咧的干活,最终设计出了满足海州要求的犁,不仅能犁地,稍微改一改当战车也使得,只一个缺点:至少四匹马才拉得动。

无忧回忆了下,发现自己并未注意土壤结实不结实。“若大部分地方都是这样,开发起来岂非很难?”

君离道:“听你的描述,那些离水利近的农田都很肥沃,人们也在耕作,说明还是有办法的,只是耗费时间长。但前期可以偏重发展牧业,利用牧业输血给农业,这里的气候比起荒原草海更适合发展牧业。”

无忧回忆了下那些牧业里聚成群的牛羊马。“是这样,但这里的牲畜好像更容易染病,养起来也不容易。”

辛筝道:“能养就行,有别的问题可以再想办法。”

向父母汇报完了,无忧又去寻九方燮,同九方燮说起外头的趣事,九方燮听得津津有味,向无忧推荐了不少市井与乡野美食,无忧一一寻去品尝,每次回来都会带上几份,父母一份,府中其他人一份,九方燮一小份(医者不让乱吃东西,但因为九方燮时日无多,又允许尝一两口)。

来到海州的第二十六日,九方燮在午睡睡着后未能再醒来,辛筝终是告别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留下的又一个故人。

旧时代玉器是贵族才能拥有的东西,庶人佩玉是死罪,但辛筝她不在乎玉器的尊严,她只在乎有没有钱,因此破除了昔日禁令,只要有钱买得起玉器,想怎么佩玉都行。

辛筝对玉器买卖苛以重税,但因为市场比旧时代大,哪怕面对重税,玉器行业仍旧日渐扩大,玉器的价格也愈发下降。寻常氓庶花两三百钱就能买个小玉饰,虽然玉料品质是最低等的,但品质再差也货真价实的玉。而价值六万钱的玉器,高级官员用来证明身份的玉牌都没这么贵。

“我想买个玉佩。”无忧答。

“买玉器啊?那是有点贵,要多少钱?”君离问,如果不是很贵的话他不是不能替无忧付钱。

“阿母,阿父。”

无忧答:“六万钱。”

莫说君离,连辛筝也看了过来。

君离讶异道:“你要买什么玉器这么贵?”

“你看,那七万钱是我自己赚的....”

“不可能。”君离道。“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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