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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2 章 第六十一章无忧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8:18
  • 字数:17430字

船娘无奈道:“要要要。”

无忧放下行囊,重新坐下。

往前眺望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邑,赭征发徭役六十万人,雇佣农闲时的劳力超过百万,现在还在修,估摸再过一年半载就能修完。

元洲的海堤已竣工,三四百万青壮劳力回到社会中不是什么好事,一时半会可没那么多位置安置他们。虽然在辛筝的土地政策下按人头分土地,但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回家种地,而且人口突破六万万,土地不够分,再加上各地耕地资源不均衡,因而帝国境内有相当一部分无地民。营建帝都必然调动大量资源,带动许多人的就业,可以安排不少人。

往左右眺望,河面上的船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五百石以上的大船比比皆是,更远的眛水河面船只更多。帝都人口众多,对资源需求也大,商人们将地方的资源运过来可以赚不少钱。

“最多三钱。”无忧作势拎起行囊要离开。“不要我就换一条船。”

无忧一边付了船资的尾金一边感慨着跳下船至一条舢板上,大船因体量需要避免搁浅,必须与岸保持距离,商船拉的客人与货都得换舟楫才能上岸。

“多少钱?”

船娘问:“客人可介意与人同乘?”跑一趟只赚三钱太亏了,但客人身上的衣服料子是葛与丝混纺的精细料子,难保没有洁癖。

“送到兰池要多少钱?”

“一口价,五钱。”

“我不介意。”

船娘又拉了七个客人,只能容纳三四人的民用舢板上顿时挤得满满当当的,无忧也从最开始的坐着变成站着。万幸大部分客人都只想在渡口上岸,船娘很快将客人卸去,只余无忧,舢板晃晃悠悠的沿着人工开凿的水道向城中人工开凿的湖泊兰池而去。

从渡口去兰池,路程并不近,沿途不断有人上船下船,但总算没再发生渡口那种情况,无忧得以安生在坐下。

“载人一人一钱,货物低于百斤不要钱。”

为了最快普法,每次修法时辛筝都会将整个修法过程所有细节包括公卿们的发言登在邸报上,让感兴趣的氓庶有个了解的渠道。

赭延续了辛筝时的政策,因而新法虽然还没吵出个结果,但公卿们在吵什么并非秘密。而蘅都做为帝都,食肆酒肆里每日都有人念邸报,顺便介绍哪位公卿和哪位公卿又在朝堂上因意见不合吵起来,吵上头后打了起来,既关系自己的生活又有八卦,便是忙于生计的贩夫走卒都会听一耳朵。

不待船娘说什么,无忧继续道:“我比较担心从军那部分,穷文富武,若通过立法,只许武者参军,以后想参军就很难了。习武的门槛虽低,不像术士那般要求资质,但伙食营养中肉蛋奶不能少。虽然可以在官序蹭饭,但要一边读书一边习武,两边都不落下,几个幼崽有这自制与资质?而一旦落下便会被赶出官序,无法再蹭饭。”

人族的武者比例很高,但年纪轻轻就成为武者的要么出身好,打小伙食好,有鱼有肉,即便官序读书成绩差也不影响未来;要么就是资质好加强大的自制力,家庭条件无法供应顿顿肉蛋奶,但分了一半精力给习武,在官序成绩仍旧很好,一直不被官序淘汰,而官序管学生的伙食且管饱,幼崽可以不花家里一厘钱而习武,最终文武双全。

第二种概率是万分之一,很少见,只是帝国人口基数有六万万,因此这种妖孽并不少,王座上如今坐着的人便是其中之一。但年轻武者整体中这种妖孽的人数并不占优势,大部分家境普通的氓庶还是练着在官序学到的锻骨操与入门习武功法,再靠时间慢慢磨,只要资质差得不是突破智慧生物的下限,最迟四五十岁就能入武道。这条路最省钱,但成功概率很低,每天抽至少一个时辰习武,而习武不能带来立竿见影的利益,能坚持每日练一个时辰练到四五十岁虽不至于万中无一,却也差不远。

一旦立法武者为参军门槛,时间久了,军队必将逐步被富贵人家蚕食。无忧虽然没坐过王位,但她从辛筝的禁卫安排也能看出一二,禁卫负责拱卫台城与王的安全,皆为军中遴选的精锐。理论上,应该是谁精锐谁武力更强大,就谁担任,而在这方面氓庶很难同那些自小习武的大户子弟,但现实是辛筝的禁卫中有七成出身乡野与市井,而近身负责辛筝安全的禁卫出身大户的占比不足百分之一。

赭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但他又想省军费又不想自身安全出问题,不是谁都跟辛筝似的能习惯睡觉时床上还要搁一把剑。

尽管赭的执政风格比辛筝温和,不会效仿辛筝缺钱就随机抽取几只幸运肥羊宰杀吃肉榨油的做法,但历史也已证明一个王只要不是纯粹的傀儡,必定会与大户起冲突,区别是大冲突还是小冲突,这是屁股决定的。

维持帝国运转是要烧钱的,每日开销烧的不是小钱,而是金山银山,但巫即殿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精神,将玉宫与国库每岁的收入记在王与玉主的本纪中,看过本纪的人都能发现国库收入一百年至少九十五年是在减少。

问题出在哪里?

首先可以排除底层,因为底层最没有反抗能力,交的税只会多不会少,哪怕是不打仗的时候底层的日子也不过是不饿死,哪个王要是信了收不来税是因为刁民太多这种理由只能证明这个王的脑壳需要延请名医。

那问题来了,国库没钱,底层也没钱,钱哪去了?

不论是人渣还是道德君子,只要坐在王座都必定为了钱同大户对掐,不因个人意志而改变。

辛筝对大户们干的事在诸多案例中真不算过分,比较特别的是她榨出的钱都一分不少的用在维持帝国运转上,这才显得她格外突出。

玉宫那边亦不遑多让,玉宫玉主十个至少九个有搞血腥清洗的记录,这也是青婧当年借考试之名大开杀戒却没引起舆论冲击的一大原因,同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所有人都习惯了。

值得一提的是,是帝国历史上被身边的禁卫干掉的王并非个例,即便不是直接死于禁卫,刺客轻松突破禁卫的保护杀了王也很荒诞。玉主们处境好点,死得莫名其妙的玉主非常少。

赭不免纠结,也因为他的纠结摇摆,入伍门槛的法律始终无法敲定。

船娘没有读心术,无法知道无忧心中真正想的东西,但无忧的发愁是真情实感的,令她也有了谈兴。“入伍还是其次,最麻烦的是死刑减刑,那些罪犯要是不杀了,等他们出来了,报复指控他们的证人与原告怎么办?能犯下死刑之罪的人必是穷凶极恶,等他们出来,再杀几个人,还是曾经害自己入狱的人又有何难?即便原告为了来日不被报复,不告,证人也不作证,豺狼也不会因此就不再伤人。”

无忧道:“这个影响应该不大,看邸报上说的,王并非要给死刑减刑,而是一律改为流放炎洲与生洲,让他们去筑城。”若是单纯的死刑改无期,无期改有期,那确实需要担心治安恶化,但流放炎洲与生洲就没必要了。

“那不一样吗?只要不是杀了,总会回来的。”

“那你可小看炎洲与生洲的环境。”无忧笑道。“我没去过生洲,但我幼时去过炎洲,那地方的生态环境....非常生机勃勃,毒虫猛兽遍地,瘴疠横行,再加上水土不服,良家子移民过去,有官方提供的医疗资源,生活的环境也是用罪犯完成了初步整顿的地方,仍有两三成的死亡率。而罪犯,他们能享到的医疗资源比良家子少,而初步垦荒整顿与筑城这些危险的活都是他们来做,十人中最多一人活到刑满释放。即便活到刑满释放,必定垂垂老矣,从炎洲回来需乘坐数月的船,多半要死在海上。”

船娘闻言松了口气。“这样啊,那还行。”

无忧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财产继承法。”

比起辛筝婚生长子继承所有,余子一钱都不能继承的继承法,赭准备颁布的继承法是另一个极端。

合法配偶生的婚生子、外宅情人生的私生子、露水情缘的私生子、奸生子、养子、继子女,只要是血缘后代或存在法律认可的父母与子女关系,享有同等继承权,有多少名子女,财产便平均分成多少份,一人一份。

继承权切割之碎仅次于羽国所有血缘后代均分的继承法,也不排除赭有这个想法,但正常人族都不会答应他这么干。羽国那套继承法,金山银山都得分成鸡肋,财产太少,对风险抵抗能力也会很差,赭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舆论反对,尤其是有钱人的配偶与长子,原本长子可以继承所有财产,现在得和所有人均分,很难没有意见。

船娘道。“我觉得挺好的。”

无忧故作不解:“但这样的话你配偶的财产便只能分一部分给你的孩子,其它的要分给私生子。”

船娘笑道:“我在结婚前有一个私生子,虽非婚生子,却也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一直担心她未来要怎么过,若新继承法通过,我的财产可以分一份给她,我也不必担心她的未来。”

无忧闻言没有任何惊讶,这一路她与每个阶层的许多人都唠过,并非所有配偶与长子都反对这套继承法。

前者以合婚的配偶为主,自己在外头也有私生子,有意将自己的财产分私生子一部分,本来还发愁怎么瞒天过海,新的继承法正好省了麻烦。

后者一部分想分同父同母的弟妹一部分财产,选择捏着鼻子接受分私生子弟妹们一份,剩下一部分则是出于宗族考量。从古至今,血缘都是结盟的最佳纽带,与自己有血缘的人是天然的盟友,包括私生子的兄弟姐妹。历史也已证明这一点,最近也最有名的案例便是辛筝,夷彭是她母亲的私生子,辛鹿是她父亲的私生子,但辛筝信任与重用夷彭,辛鹿若非吊死在先嗣君那株树上,他本该成为第二个夷彭,位高权重,青史留名。而让辛筝信任这俩多过其他人的原因并非劳什子亲情,而是他们与辛筝的血缘。

对那部分支持新继承法的长子而言,舍弃一部分利益拉拢盟友并不亏。

一路唠嗑至兰池,无忧付了船资上岸。

开凿兰池是为了方便用水以及防止哪天被围城的无水可用,但平时只是提供生活用水也浪费,因而湖中放养了大量鱼苗,种了芙蕖。

时值仲春,莲叶田田,从兰池周围的逆旅向湖中眺望,风景甚为美丽。

帝都倒是会安排,这地方价格不贵,简单收拾一番,再加上兰池美景,住得自然舒服。无忧心想,行至登记处,翻出自己的符验证明自己的身份,登记,得到一把钥匙。

这些逆旅都被帝都包了下来供入帝都的司法居住,不用花钱,但不用花钱也意味着居住质量不保证比花钱好。职位只是城司法的无忧分到的房间甚为宽敞,显而易见是一间上房,但这间上房的住客会有三个。

只有邑郡级的司法才能分到单间,但只保证单间,不保证是上房,想住上房就得放弃单间。

总得来说对逆旅的空间利用率非常高,最大限度省钱。

无忧分到的上房暂时没人,将行囊放下,即便很累也还是坚持要了一盆水收拾起来。

这逆旅以前肯定不是接待达官显贵的,居住条件介于中下水平,不收拾收拾无忧住不下。

擦了半刻时间,第二位住客到来,认识一番后无忧拉着人一起收拾。

第二名司法忍不住道:“逆旅没有伙计吗?”

“这间逆旅是家庭逆旅。”无忧道。“从来没想过会住满人,因此只有一对夫妻与他们的孩子。”

逆旅并不大,只有二三十间房间,一下住入大几十号人,连小孩都快忙疯了。

第二名司法闻言只得老老实实收拾。

第三名司法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名司法大概平时生活条件太好,一看逆旅的条件便嫌弃得不行,要求负责登记的胥吏给自己换更好的逆旅,要上房要单间,被拒绝后大发脾气,口出恶言,也不知怎么搞的竟动起了手。混乱中排在他后面的人倒霉的被误伤,不巧的是这位倒霉蛋也不喜欢忍耐,更不巧的是倒霉蛋虽为司法,却是第二重武者。

第二重武者放在军队中一抓一大把,但司法是文职,哪怕司法因为前期的特殊性需要一定武力,也没达到要求文职拥有武道实力的程度,因此武者比例非常稀少,且多为第一重。

倒霉蛋一个人碾压全场,连逆旅周围负责安全的军卒都被惊动,所幸倒霉蛋下手很有分寸,揍人十二分的痛却连皮都没破,因此不论受害者如何叫嚷她还是施施然的登记,领钥匙找分配的房间。受害者拿她没办法,又嫌弃逆旅的条件,只得委屈的让仆人带着行囊去外面找住处。

无忧通过窗户看到了打架事件,却没想到这位武力强大的文职会与自己分配到一处,且是熟人。

“老师。”无忧惊喜的看着多年未见的汤青翟。

“把老去了,我不老。”汤青翟下意识道。“是你啊,真巧。”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行囊扔到空床的床前,脱了履就准备上床。

“这么多岁,师风采依旧。”无忧扑过去将一副没睡醒模样的汤青翟从床上拽起来。“既然入住,就得打扫,这一住怎么也得三五个月,卫生必须保持。”

汤青翟扫了扫。“我觉得挺干净的。”

“你闻不到霉味吗?”

“谁家房子没这味?”汤青翟不以为然,放松身体要重新躺下,未果,无奈的看着无忧。“你干嘛?”

“你一个人住你怎样都行,但这里是大家一起住,不能由着你。”无忧坚决道。

汤青翟这人要是放着不管,房间迟早变成垃圾堆,这可是居住的房子能一整年都不打扫的奇人。

汤青翟想拽开无忧,虽然大家武道境界都是第二重,但无忧幼时接受过非常严苛的技巧训练,汤青翟实是奈何不得她,只得屈从。

将房间收拾干净,无忧又找掌柜买艾草。

南方多虫蚁,艾草菖蒲是驱虫的良方,家家户户都会备着,逆旅的储备量尤其大,无忧一口气买了两斤,一斤干一斤湿,拿到房间点燃,艾草的烟气很快弥漫,紧闭门扉,待艾草燃尽后再通风。

无忧站在房中深呼吸,很好,味道正常了。

汤青翟还好,多年前共事时便已了解无忧的作风,第二名司法却是奇道:“珏你为何不自己找逆旅住?那不是更方便吗?”看你的衣着也不像掏不出那个钱。

“可以是可以,但有免费的逆旅住干嘛要花钱?”

第二名司法:“....有道理。”

收拾好房间,泡个热水浴,再美美的睡一觉,神清气爽,赶路时的疲惫尽皆一扫而空。

虽是不同地方任职,但相逢即是有缘,养足了精神,三个短期舍友一同上街逛起来,出门时的想法是来都来了,美食华服好玩的要享受个够,但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只有汤青翟还在坚持吃喝玩乐,另两位的重心已然移到民生与修法上。

食肆中,台上的人说书人念邸报,坐下的食客们议论着新法之事。

被迫坐在食肆中的汤青翟一边吃着糕饼一边道:“出来玩就要好好玩,那有你们这样的,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一个人出来。”

无忧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不想自己的法律建议被采纳吗?”

汤青翟不假思索道:“我没有任何建议,要不是王令召我,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我才不会跑这么远,这一路上光是大虫就遇到两只。”

无忧奇道:“你确定走的是直道?这一路上我只遇到一头水怪大鱼。”

名为犁的司法道:“我只遇到一只豹。”

汤青翟啃着糕饼道:“我都遇到了。”

无忧与犁俱都佩服汤青翟的运气,官道也不是绝对安全,那些少有人走的地方驿舍也少,驱逐野兽不一定勤快,路人倒霉点是可能遇到猛兽的,但如此频繁的遇到,运气着实过人。

汤青翟自己完全不为自己在路上的运气困扰。“好不容易来帝都,我只想好好享受帝都的美食美酒,玩好玩的,多看美人养眼。”公费旅游,必须珍惜。

看出了汤青翟想什么的俩人愈发无语。

修法大会在暮春召看,地点放在台城前的校场上,帝都中能容纳近两万与会者的场所并不少,但帝国的官吏们与众不同。

蹋鞠游戏最是锻炼身体,帝国的文职官吏哪怕不是武者,身体也少有弱鸡,身强体壮气血旺盛,一言不合在朝堂上打起来都很寻常,何况辩论时。放在别的地方,砸坏花花草草不免肉疼,校场这里就不一样,场地足够大,哪怕两万人都加入全武行也不怕砸坏东西。

然两万人各执己见的辩论赛....

第一天时,无忧坚持不到一刻时间便感觉到自己脑子里仿佛有一百万只鸭子在叫,痛苦的捂住耳朵。

有同样感受的显然不止无忧,裁判席位习惯了朝堂上公卿们吵架乃至一言不合就撸袖子打群架的赭与六卿同样痛苦得捂住耳朵。

第二日时大会模式改良,整个校场被划分为若干块,每块区域讨论不同的法律,被划分为婚姻的专门讨论婚姻相关的法律,被划为继承法的专门讨论继承相关的法律,司法们与公卿们以正方与反方的身份轮流上台发言,台上最多站四个人,一边两个,要上新人必须有一个人退下来....虽然还是很吵,但比第一日整齐了许多。

无忧与犁摩拳擦掌加入辩论中,在每个区域都留下自己的意见。

汤青翟原是想说到做到,公费旅游的重点是旅行,来参加辩论时啥稿子都没带,只带了一大堆吃的喝的,一边吃喝一边看别人滔滔不绝。奈何赭靠抓阄挑选辩论的人选从一开始决定了这场辩论中的选手们上限能击穿天,下限能击穿地。

活了快三十年的汤青翟头回意识到司法行业有这么多牛鬼蛇神,不,个别连牛鬼蛇神都不如,而是令人智息,说他们是牛鬼蛇神都是对牛鬼蛇神的侮辱。

虽为冀州司法界之耻,但从业十数载从未有过一丝失职的汤青翟一忍再忍再再忍....忍无可忍。

无忧与犁再见到汤青翟时汤青翟已经扔掉了吃的喝的跑到辩论台上,言辞犀利,并不引经据典,但雅的俗的齐飞,哪怕是小儿也能听懂她表达的意思,却一点都不空洞无力。

从她对手表情来看,若有根绳子在身边,那俩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悬梁。

辩论前后持续了四个月,最后的时候还在台上辩论的只十余人,汤青翟便在其中,每个人都代表着不同的意见,互为支持者也互为反对者。你的意见有一部分是我支持的,但你的意见中也有一部分是我反对的,所以我分开来支持与反对。也有一俩人辩了四个月辩得失去理智,全盘反对。

最终的决赛胜负只看谁能说服裁判,因而上台的人虽少,但吵得更激烈。

犁在台下吃着汤青翟带来的食物饮料,无忧则一会支持这个一会支持那个。

犁奇道:“我怎么你哪个都支持?”

无忧点头。“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些看法是我支持的。”

决赛持续了半个月,最终以汤青翟为代表的改变派说服了裁判,赭由此判定胜负,结束辩论。

又一个月,新法律终于通过。

军队入伍门槛提升为武者,增设预备役的辅卒,正规军的兵源不再是征兵与募兵,而是从辅卒中挑选精锐。

辅卒驻扎在直道与水域附近,与军队一样接受残酷的军事训练,只收二十岁以下的少年男女,不要求必须是武者,只要身体素质达到中上水平就行。但入辅卒后只有两年时间,两年内不能突破步入武道就要离开,步入武道则可进入正规军,一直干到四五十岁身体机能下降,可以说是一辈子当兵。

废除绝对长子继承制,立诸子均分制,未婚的血缘后代(包括非婚生子)与收养的同姓(可以是改姓后的同姓)养子女一人一份财产,已婚却是娶婚与合婚的子女也分一份,已婚但是嫁婚的子女只能分半份,异姓养子女不能分。

若死时无子女,则看死者有没有留下遗嘱(若有子女,遗嘱便不作数),若有遗嘱,遵遗嘱。

若无子女无遗嘱则看这位死者的婚姻,若是未婚,算他绝嗣,财产由其父母继承,没有父母则其它亲戚继承,优先血缘近者,一半财产要给官府,五服之内的亲戚一个都没有,财产全归官府。

若是已婚,看是合还是嫁还是娶,若是合婚与嫁婚,参考未婚处置;若是娶婚,则由死者的配偶继承,但配偶若是再婚,财产就得索回,配偶的非婚子女也不能继承任何财产,但配偶可以从死者五服之内挑一个孩子过继,让这个孩子在自己死后继承家业。不想过继也可以,等死者配偶死后财产由官府与宗族对半分。

因余子都能分到财产,法律中的赡养条款也随之做出调整,余子原本对抚养自己的父母有赡养责任,但责任非常小,如今能继承财产,赡养责任便得加重。

无法切割的爵位仍由长子继承,但长子若弃养父母,自动失去爵位,谁为父母养老送终,爵位就是谁的。

调整原本大部分的死刑罪名,改为流放生洲与炎洲筑城,只保留一部分的死刑,但死刑不再是斩首为主,而是划分二十个等级。

保留全尸的绞刑,一刀两断的斩首,倒掉着脑袋逐步浸入水缸的水刑,埋地里只露出脑袋至死亡的土刑,往耳朵里灌入铜汁的金刑,生掏出心脏的剜刑,用刀割裂肢体与放血的磔刑,五马分尸的车裂,活人放入大舂中舂为肉泥的舂刑,用水银剥下人皮挂城墙上的剥皮萱草,剁成肉酱的醢刑,放进蒸笼里蒸熟的蒸刑,放入镬鼎中烹熟的烹刑,一根一根取出肋骨(活取)的册刑,浇灌滚水再用梳子梳去所有皮肤血肉的梳洗,架到柴堆上烧焦炭的火刑....一个比一个重口,连见多识广的司法们看了都忍不住泛恶心。

“说起来,你对新法怎么看?”无忧好奇的问。

辛筝认为世界并非一成不变,每天都在变化,没有任何法律能够长长久久,因而定了死规矩:每隔十五年到二十年修一次法,对旧的法律进行删改与增加,完善法律,让法律跟上现实需求。

闲着也是闲着,无忧同船娘唠起嗑,言自己头回来蘅都,对蘅都不太了解,询问船娘蘅都有什么新鲜的事和有趣的地方。

“你要新鲜事,当属修法。”船娘一边摇着桨一边道。“朝堂上的公卿们吵了两岁都没能达成一致,前不久王下诏从各地召一万名司法入帝都参与修法,说是司法天天断案,对乡野市井的纠纷更了解,法律条例好不好也说得更准。”

一艘五百石的商船缓缓靠入新都蘅都的渡口,无忧坐在甲板上眺望。

“这我听说过,为了防止公卿们作弊结党,召的司法都是通过抓阄决定。”无忧笑道。

别的事也就算了,公卿们有小动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涉及到法律显然不能让人胡搞,抓阄决定召谁虽然荒谬,但可以有效的杜绝公卿们只召代表各自利益集团的司法,确保上上下下所有阶层都能有利益代言人加入其中。

“是啊,挺....”船娘也笑了笑,她也很难形容王的选人方式,但这种话也不好说出口,意会即可。

不知帝都修好后赭要如何解决问题,不过也说不好,无忧心说。

这位新王这几年的政绩让人充分理解辛筝为何选他,这才几年,生生从帝国城邑与地少人多的乡野疏迁人口七八百万,城邑人口密度骤降,这雷厉风行的效率令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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