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咸鱼没什么，咸鱼可以充当盐也可以充当肉食，底层很喜欢这种可以肉与盐两用的食物。但近五百兆斤的鲜鱼哪怕只是一半制作成咸鱼也不是小数目，哪来那么多盐？

回忆一下官盐的买卖，很确定南方沿海邑郡卖出的官盐处理不了这么多鱼，即便官吏们集体贪污也达不到，倒不是说官盐产量不够，只要截留给缺盐邑郡的盐就行。然官吏们贪污为的是钱不是自杀，偷摸的截留一点，没影响到其它地方的用盐不一定被发现，影响到其它地方的用盐还不被发现，那不是瞎不瞎的问题，而是长没长脑子的问题。

鲛人诸国，鲜鱼四百八十一兆斤,鳖八百万零五万斤，咸鱼七千九百万斤。

龙族，肉食八百余万斤,同前三个相比仿佛凑数的，也可能是龙族的畜牧业还没发展起来,等发展起来了,那被龙族肉食冲击的不会只人族。

北方龙伯三国，羊五千六百六十五万九千九百四与头,成牛九十二万一千九百零七头,驽马十四万一千五百一十一匹，豨六万七千八百八十余头,豚七万三千余只。

不是做为主食食用，汤青翟能想到的便是制作咸鱼。

海国相对来说也算正常，咸鱼七千九百万斤正好卡在帝国允许的上限，再多就不允许，毕竟要保护自己的盐和咸鱼。而这两个东西真没人能跟得天独厚的海产掰腕子,随着海国崛起,陆地上的物种有一个算一个颁布了对应的政策保护自己的盐和咸鱼，或对咸鱼征高关税或限额或双管齐下。

当然,相信下面的商人真的就只向鲛人买了区区七千九百万斤咸鱼就傻了,盐铁自古以来就是暴利,暴利之前，道德与法律没有什么是不能践踏的。自然，他们有践踏法律的自由，官方也有逮着他们就五马分尸的权力。

汤青翟瞬间便猜到盐的缺口如何解决的。

稻鱼、藕及海鱼一同组成了南方沿海邑郡的饮食，对鱼获消耗很大，汤青翟没去过南方沿海，但帝都的公卿百官来自帝国各地，很容易找到南方沿海的官吏询问。嫌费事也可以瞅瞅王的饮食，日食藕食两斤，菜蔬两斤，鱼鳖两斤，喝汤喜欢海带汤，谷米也吃，但不是直接吃谷米，而是在错过饭点时抓几块糕饼对付肚子。

南方沿海邑郡每年消耗的鱼鳖绝非小数目，但南方沿海自己也养鱼，稻田、沟渠、蓄水的池泽、藕塘、鱼塘、引入了鲛人与疍人的江河湖泊....每年产的鱼并不少，绝不至于要采购这么多鱼。

海国。

鲛人可以吃盐，但没有吃盐的需求，鱼游海中，需要盐直接靠鳃从海水里过滤，不需要像陆地生物一般通过摄食补充盐分。

海国的鲛人不知道是历史因素还是旁的因素，搞盐搞出花来了，不仅同人族一般用无法耕地的海岛晒盐，没有岛屿的汪洋中也晒，或以大贝壳，或烧制特制的陶器，注满海水，固定在海面上，晴天时受热带阳光的暴晒，夜晚与雨天时密封或搬上岸/船，日复一日，水位下去了便加海水继续晒，终有一日能收获一堆海盐。

鲜鱼的数量也多得不正常，鲜鱼是没法运到帝国北方的，而帝国南方多稻田，稻田里养几尾鱼肥田是常态，没什么天灾人祸，一亩地保底也能收一二十斤鱼。因着南方临海，而鲛人卖的鱼获物美价廉，量大管饱，稻鱼完全没有竞争力，运到城邑中售卖，盈利连运输成本都填不上，因此收获的稻鱼普遍会进农人自家肚里。

“相。”

汤青翟拊掌。“这不就对了，我是相，相署我说了算，我说可以退衙便可以退衙，明天继续算。”

“可王....”

“有本事他将我罢了。”汤青翟不以为然。

下属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工作期间不睡懒觉，不看闲书，不迟到也不早退，汤青翟的变化真的挺大，虽然是与赭切磋了年余被迫改变，但再逼下去，一味硬逼，搞不好汤青翟就不是每天倔强的准点工作准点退衙，而是挂印辞官。

汤青翟退衙的事很快被人报到正同堆积成山的奏章奋斗的赭面前，赭叹了口气。“以后只要她没早退不必报我。”

啊啊啊！

好想罢了汤青翟。

这么个家伙杵面前太影响心态了。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焚膏继晷被工作淹没时下属却优哉游哉的准时回家甚至偷懒。

汤青翟过去的每一任上级都看她不顺眼并未无由，但再不顺眼也没办法，汤青翟迟到早退甚至在官署睡觉，但她每天的工作量雷打不动的卡在中上水平，且她处理的政务皆无失误，至少想找茬的人挑不出刺，底下有这么个下属本身也长脸，虽然....宛若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赭在初期磨合时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再换一个相，这种想法结束于发现汤青翟的韧性，升职后每天工作量增至六七百斤公文，每天工作时间却未增加一分，工作也从未耽搁过，疏漏。

那六七百斤公文可不都是简牍，为了省事，加上纺织业发展，书写用缣帛与丝絮纸的价格都降了不少，地方给帝都的公文，帝都的公文有不少换成更轻便的缣帛。六七百斤公文里有缣帛不少于百斤，分量占比不大，工作量却是大头。

虽然还是糟心，但想想怀揣着取代自己心思的赵叶、想想没有取代自己的心思却管不住爪子的姜照，再瞅汤青翟，真可爱。

尽管岁末都坚持准时退衙，但汤青翟还是卡在最后关头将所有的账算清楚。

账算完，赭同相、六卿们一起初步复盘一遍去年的得与失，然后问对未来几年有什么想法。

赭问的什么，人精们如何听不出。

不管是咸鱼还是盐的走私，要说背后没有官相护是扯淡，若一路深究，准能挖到朝堂上，甚至六卿头上。

换做别的公卿可能就佯作不知，但能爬到六卿的位置上，有自知之明。赭不是辛筝，不会拿砍人头当一日三餐的下饭节目，但他也不是善茬，不能砍了你还不能送你一句卿老矣？前者失去的是生命，后者则是生不如死，沾过权力的人死都不可能放下权力，尤其是在自己的身体还能继续干的时候失去权力。

另一方面，都爬到了六卿这个位置，钱财美色对已经没多少吸引，他们更在意名，在意自己未来能否位列祖庙。

子孙会凋零没落，对先祖的祭祀也会在家业衰败后不复，即便复起....祭祀者与被祭祀者有无血缘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祖庙却不然，属于自己的那份祭祀会永远持续下去。

一群人精用膝盖权衡了不足一息便认真说自己的看法，大部分问题不是小问题便是无解的老问题，真正棘手的问题是肉食与盐的进口与走私。

人族同其它种族的交易必须经过互市的集市，征税也是互市时征，征税时是根据货物与货物的价值来征税，因此会对货物进行统计。因而帝都想知道人族同其它种族的贸易额（仅限于正规途径的贸易额）并不难，互市每年都要向帝都汇报业绩，一群从底层一路干到六卿的人精并不难从账册中看出问题。

那么多咸鱼必定涉及大量走私盐，走私的东西不缴税的，而不缴税减少的是国库的财政，更要命的是盐是民生必需品，大量鲛人盐流入会影响本土盐，当鲛人盐占据人族的市场....用膝盖想也知道会是怎样不寒而栗。

对此公卿们只能老调重弹：打击私盐，增加本土盐的生产。

走私问题不是一两日，若能有根治的法子早就办了。

赭看向汤青翟。“汤相有何建议？”

汤青翟道：“堵不如疏，要不增加同鲛人的咸鱼贸易额？”

冬卿道：“我们防的便是人族集市上全是鲛人的盐与咸鱼。”

“但人要吃盐，而我们自己产的盐不够所有人吃也是现实，这也是海贸与走私兴起的根源。”汤青翟叹道。“不管我们如何打击走私，走私都杜绝不了，我不是说打击私盐不对，私盐还是要打击的，增加贸易额也只是酌情增加，并非完全放开。且增加咸鱼贸易额一来可以增加国库税收，二来鱼也是肉，三来，正规途径的咸鱼多了，氓庶对私盐的支持也会下降，毕竟私盐来路不明，盐贩子为了赚钱又会往里头添东西，他们吃着也未必放心，有了别的选择自然会另外选，方便我们打击走私。”

一群人商议后达成共识：现在那些管互市的官吏可以换掉一部分，必要时可以选几个酷吏过去，增加同海国的咸鱼贸易额。

对盐达成共识，之后便是肉食，众皆无言，活了一辈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要操心氓庶吃肉太多的问题。

如对私盐一般打击显然不靠谱，来自其它族群的羊和豨在集市上大量流通的影响并无私盐那么严重。人族吃得最多的肉是狗肉，繁衍快长得快，，羊肉属于珍品，最底层的氓庶偶尔打牙祭尝尝羊肉还行，经常吃还得物美价廉的狗和豚，而这两样人族自己就养得很多，互市的贸易便比较少。若非龙伯与羽国的羊流入，人族境内羊肉最多因为轮作生产的牧草使羊增加，吃羊肉从上层蔓延到中层，下层沾不了。最重要的是人乃肉食动物，想吃肉是天性，氓庶手里有了余钱自然而然想吃肉，遏制不了，硬要压制必定引起民怨。

增加牲畜的产量是个好想法，但不靠谱。

牲畜不管是吃草料还是糠、剩菜剩饭，都需要从地里出来，而元洲境内能耕作的土地都优先用于种植粮食，种植牧草是轮作与恢复地力的需求，想增加更多牧草就只能少种点粮食，谁敢那么干官方必定第一个给予打击。

挪用牧草更不可能，帝国给每一头牛都登记了户籍，牛犊出生便上户，老牛死亡便销户，根据最新统计，帝国拥有在籍的牛三千四百万——实际牛数会少一些，因为在籍的牛官府会每季给予一袋盐做为补贴，使得氓庶积极给牛上户，牛死后则喜欢瞒着——其中五百万在炎洲，两千九百万在元洲。一头成牛每日要食用半石鲜草或干草十五六斤，近三千万头牛，每日食用的草料足以堆出一座昆吾山脉。

除了牛，帝国还拥有各色马匹七百余万，其中一百万在炎洲，五百万在元洲，其中半数是军马，驽马还好，可以用普通草料对付，但军马大爷吃得已经不是比牛更讲究，而是比多数官吏还讲究。

牛马这两位大爷差不多抢了帝国泰半草料，而它们的作用也决定帝国亏了谁都不能亏了它们，绝不允许用牛马的那份饲料去养羊。

没有足够的草料，增加个屁的羊产量。

“话说龙伯也就罢了，它们本就是第一畜牧大户，又需要向我们购买许多物资用于开垦玄洲与炎洲南部，但羽国哪来那么多羊卖给我们？他们自己难道不吃了？”一名六卿忍不住道，她以前在边境呆过，对羽人也有了解，别看那些长翅膀的家伙生得瘦削，却比人族更能吃。每日要吃四顿饭，每顿饭都要有肉，倒不是无肉不欢，而是飞行对体力消耗非常厉害，那些能长久飞行的羽人比赭还能吃。

汤青翟道：“这个我略知一二，那些鸟人喜食鱼，向鲛人买鱼比我们买得还多，胃容量有限，吃了鱼便吃不下牛羊肉，但也不能不养，不然哪天同鲛人的贸易出问题便无肉可食。干脆将牛羊卖给我们，有钱可赚，即便自己不食用，羽人也还是会继续养，甚至养得更多。”哪天同鲛人的贸易出问题吃不上鱼就吃牛羊肉，进可攻退可守，唯一不好的是被倾销羊肉的人族在吃不上羊肉后必定引发混乱，但真发生了，羽国必定乐见其成。

一群人精不由露出同仇敌忾之色：太歹毒了。

必须让羽国不如意，一番头脑风暴，众人商议出一个方案：让炎洲那边多养一些羊，别一门心思的养牛和驴。

炎洲适合耕作的土地真不多，不是土地坚硬且贫瘠便是伐掉林木后会水土流失的热带雨林，因此吃足苦头后除了真的适合耕作的土地，其它地域都被开发为牧场，不再强求开垦为农田。

炎洲的牧场每年都会为元洲提供六七十万头健牛，二十四五万头驴，十五六万匹马。

食用的牲畜也养，但很少往炎洲运，万里海域连人都可能水土不服死在路上，何况牲畜。光是为了将牛马驴平安运到元洲沿途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怎么可能费同样的功夫大规模运输食用牲畜。

因而讨论到最后让炎洲养羊问题不大，炎洲最不缺的便是可以开辟为牧场的土地，问题是怎么把羊给运输到元洲，按运输牛马那套肯定不行，成本太高，高成本也必定导致高昂的价格，竞争不过龙伯与羽国的羊。

天卿提议道：“不如同鲛人、疍人合作，用它们的鲸船与溟鼋运输。”

鲸船说是船，却不是靠风和洋流行动，而是靠鲸拉穿，规模巨大如海上堡垒，以至于船上可以种菜，溟鼋亦然，是大如山岳的巨鼋。两者空间都比宝船要大，牲畜不容易生病，就是租赁的价格很高，但只要运的羊足够多，成本自然会压下去。

赭道：“总是租别人的鲸船与溟鼋不好，我们当有自己的海上鲸船与溟鼋，我记得巫真殿养着几只溟鼋，回头同他们谈谈，至于鲸船，这个比溟鼋方便，水司前不久研究出怎么造，拨钱让他们造。”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最新章节。

六卿皆露出肉疼之色，一艘鲸船的成本抵得上二十艘千石大船，海国与疍人加起来都没几艘。

地卿忽道：“王，你的农书修得如何了？”

“再有半载便该修完了....”赭恍然道。“你是想说用无法种粮食的山地丘陵养羊？”农书里有对各种土地的利用，包括不能种粮食的土地，虽然种不了粮食，但修了两百多年的道路水利，农人种别的东西售卖，能赚一点是一点。

地卿点头。“那些土地既然无法种粮食，若能利用起来不仅可以减少元洲境内的无地之民，也可以减少对外购入肉食。”

众人思考了须臾，觉得这思路可以，便顺着这思路帮地卿完善方案。

羊肉的议题结束众人又提出一些旁的问题，能解决办法的便当场商议如何解决，不能的便一一记下，回头公卿百官一起大复盘时再拿出来集思广益。

待复盘完毕，汤青翟打了个哈欠，却没动，果然，赭继续道：“新一轮人口清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人口突破六万五千万，虽然以前都是整数才庆贺，孤王觉得可以调整一下，每增五千万便按传统庆贺一次。此次赏赐的肉与布增两成，取消宵禁七日，每一位束发以上包括束发的人都能领一壶酒，老人领两壶。”

六卿中半数露出了讶异，好端端的你搞什么庆贺？还增两成？那可是六万五千万人，按人头一份赏赐....你当国库还是你刚继位那几年大发横财，国库财富多得堆不下时吗？

虽然横财是真的多，奈何赭想做的要做的事更多，给城邑修建完善的排污系统、放宽宵禁带来的治安成本增加、垦荒、开发炎洲、修农书、增加炎洲军事力量、随着人口增加而不断增加的防疫成本、比辛筝在位时更频繁的天灾....发的横财只五六年便花得精光。

国库这会真没剩多少钱，离税收上来也还早着，剩下半数六卿也忍不住蹙眉。

“正因为国库空虚，十余岁来天灾愈发频繁才更要庆贺，越热闹越好。”赭坚定道。“至于钱，我会解决。”

汤青翟看了眼赭，莫名想起先王在国库的钱花光又刚好需要花钱时的事迹，啧，政客就是心脏，能当王的心最脏。

六卿同样猜到了赭的解决方案，皆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只是继续商议如何庆贺人口突破七万万，办得热热闹闹的，洗去这些年天灾绵延的晦气。

赭言出必果，国库很快填入大量财富，靠着这笔财富，帝国非常热闹的庆贺了七日，稍微冲淡些许天灾绵延的阴霾。

春季时赭修了快二十年的农书终于完成，农书一修好便奢侈的用丝絮纸印刷四万份，三千份派发给公卿百官，三万份送到帝国每一座城，让城令抄到在木牍上，木牍挂在城门口，方便往来着阅览。最后七千份售卖，所得的钱用于悬赏字迹工整清晰的人在简牍和缣帛上抄书，抄写的数量多多益善，悬赏对像按着传统主要为官序的学生，从辛筝时代起有什么需要大量抄写的工作都会雇佣官序的学生，一来学生的抄写价格物美价廉，二来给学生赚钱的机会。

除了找人大量抄录，赭还找工匠将农书内容刻到石头上，再将石头摆在穿过帝都城门后必定穿过的道路上，争取让最多的人看到农书内容。

本就喜欢安静的汤青翟在退衙后闲着也是闲着，翻开了丝絮纸质的书籍，即便是写在薄薄的纸上，这玩意的厚度也超过一寸，都能当砖头砸人，汤青翟无法想像这些文字抄到简牍上需要多少枚，正常人看到这么厚的书都应该会敬而远之，王修这种农书真的会受欢迎吗？

翻开书页后汤青翟讶异发现这书好像有点意思。

书里没有任何晦涩的用词，甚至不涉及任何原理，只是一支支简单粗暴的歌谣，非常干脆的告诉你面对怎样的地形怎样的地形可以种什么，做哪些改造后又可以种什么，这些作物可不可以用于养殖，若可以又可以养殖什么，三岁小儿只要识字都能照着书因地制宜的种植、养殖。

“不对呀，若只是如此，这书怎会如此厚？”汤青翟好奇的继续往后翻，很快找到答案，简单的告诉人种植、养殖用不了多少文字，但是，这块砖头里将地形根据水源远近、海拔分了七十几种，土壤也分了四十几种，地形与土壤的组合便丰富得令人惊叹，汤青翟估摸着帝国境内所有地形所有土壤都能在里头找到。涉及到的可以种植的作物更是多达两千多种，草本植物、灌木植物、乔木植物、菌类....凡是能种的植物都能在里头找到种植方法，不仅有种植方法，还介绍了这些作物能用来做什么。可养殖的牲畜最简单，分水产与陆地生物，陆地生物又分食用、皮毛、肉皮两用，共三十余种。

整个一农牧渔林百科大全。

汤青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她似乎明白国库为何没钱了，修这部砖头需要的钱绝对不会少于国库一年的收入。书里写得太细致了，让人确信这些知识是实打实在对应的地形与土壤上尝试过各种作物，最终筛出最合适的，这么大的工程需要的钱少不了，更别说还要将如此庞大的知识化为简单好记的歌谣。

能在二十年内修好这块砖头，只能通过砸钱，死命的砸钱。

“相署。”

“我是谁？”

比起陆地上的柴禾煮盐与晒盐，海洋中的晒盐无疑更费时费力，但它除了鱼工费，几乎没有成本，而且一条鱼能顾一大片盐场。

若非海国的鲛人鱼口太少，陆地生物都不用考虑自己产盐了，争不过。

羽国,羊三千三百一十七万五千三百五十余头，成牛六十四万零一百一十四头，驽马（无法用于军事的马）四万三千三百零五匹,狗二十四万九千四百余只,豚九万零八百余只。

正想让人将自己有问题的部分重新算一遍，忽听报时的铜锣声响起，汤青翟立马起身。“都收拾收拾，明天接着干，今天退衙了。”

算得天昏地暗的下属们：“相，可王让您算完了再走。”

“这里是哪？”

汤青翟拿着算筹看着整个官署算了一旬的结果一脸怀疑人生。

旁的还算正常,但这个进口牛羊马与鱼获是不是有点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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