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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3 章 第七十二章辛寿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8:27
  • 字数:15714字

辛寿好奇的看着星相师。

星相师道:“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束发,改天有空带你祖庙看看,束发是最近两三千载的事,在这之前的人大多不束发。”

“感觉不太习惯。”辛寿答。

按人族的规矩,女童八岁,男童九岁就要总角。原本头发披散着,最多两鬓的头发用小绳子系一下防止头发弄到脸上,总得来说是不束发的。总角,顾名思义,将头发全部总在头上总成角,头发特别茂密也可以提前。

一对一授课的星相师:“....总角手感如何?”

星相师:“....因为实用和美观。”

辛寿回忆片刻:“嗯。”

“既然舒服,管那么多做什么?”

“那为什么会变成束发?”

星相师道:“这个说来话长,咱们现在在上课。”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心里便放不下,心里放不下,上课便不够专注。”

“古时的先人沐浴洗澡没有我们这么方便,我们想洗澡洗头可以去街上的澡池,虽然有不同的价位,但最便宜的价位是五到七钱,这个价位令大部分人五日便可沐浴一次,身上很干净。古时的祖先却不是,他们得自己砍柴烧水,洗一次澡特别麻烦,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是家常便饭,不知你记不记得史书记载青帝喜欢泡一次热水,每三日都要泡一次,因此被人诟病奢侈。”

辛寿笑道:“我记得,然后青帝在迁都后自己掏钱引了温汤水入台城,每天都可以沐浴,很嘚瑟的跑劝她不要奢靡的臣子面前说自己现在沐浴不费任何民力。”

看到这个记载时辛寿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喜欢沐浴不是好事吗?勤加沐浴可以防疫,若非如此帝国也不会砸钱推广公共澡池,就是怕疫病卷土重来。

“也对。”辛寿想了想,又好奇的问:“但为什么不能继续披发?为什么一定要束起来?只是因为衣冠子弟?用来区分我们和其它人的不同?龙伯的确不束发,不是剔了就是辫子,但羽国也和我们一样束发呀。”

“是啊,所以以前的人,头发很长时间都不洗的,而头发长时间不洗会生锈,如同一团乱麻,甚为难看,为了不那么难看,人们便想到将头发束起来,让头发不那么难看。后来随着束发的人越来越多,束发便成了人族的主流,披头散发者除非垂髫稚子,否则要么没教养要么穷困潦倒无力打理仪容。”

过于朴实的理由令辛寿一时无法言语,好一会才道:“但现在沐浴洗头很方便,头发不会锈,剔了不是更方便?”

“且不说没有头发的遮挡太阳会晒伤头皮,只说如今俢鬓剔胡须剪头发可以去街上找修面匠,以前却是没有的,自己动手,没有工具,即便有工具,手艺也生疏,不小心弄伤自己,伤口感染便悔之晚矣。”星相师道:“且束发看着就很精神清爽,最重要的是束发可以戴冠戴簪钗,咱们如今这位王喜欢漂亮发冠,据说收集的发冠有近万顶,款式多种多样。寻常人虽自恋不到他那般,但自恋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有奇葩没有,总会有老的时候,老人发量稀疏,戴冠戴巾可以遮掩。羽人与咱们差不多,只是多一条,它们可以飞,而高空很冷,头发可以起到对头部的保暖作用。”

“可农人也剪发,不会被晒伤吗?还有龙伯,他们好像有不少人剪发?”

“农人剪发是为了方便干活,头发太长不方便种地,而且他们会在头上包头巾防晒。至于龙伯,他们保暖靠的是帽子和抹额,不靠头发,看个人喜好决定剔头还是结辫。”

“那我可以戴冠吗?”

“不行。”

“为什么?”

“你太小,头发不够多不够密,头壳也还在发育,戴冠对头发和头壳都不好,待你及冠,头发更密,头壳更结实便可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辛寿苦瓜脸,等她及冠还得十二年,早着呢。

上完了星相课是农业课,先生抱着厚厚一块砖头...阿不,是一本丝絮纸制成的书进门,坐在位置上等待上课的辛寿一瞧那厚度本能的跳起来准备逃跑。

先生随手打出一枚铜锱在辛寿的麻筋上,腿抽筋的辛寿瞬间跌倒。

“你跑什么,这书不要求你背下来。”

“你早说。”辛寿爬起,坐回座位上。“什么书这么奢侈?居然用丝絮纸写?还这么厚?”

“是王修的农书,篇幅太多,简牍版的太麻烦,你肯定不乐意看,便给你买了丝絮纸版的,翻阅起来省事。”

辛寿警惕道:“不是说不用背吗?”

“是不用背,但你闲时可以阅览一二增长见闻。”

辛寿放下了心,不用背就什么都好说。“这么厚,花了不少钱吧?”

“也还好,才两万钱。”

“这么大方?”

“花的你的俸禄。”

尽管还未成年,但辛寿从出生起便可以从国库领一份俸禄,俸禄标准是王的俸禄折半,待成年后再领与王一样的俸禄待遇。当然,也因为是未成年就有俸禄拿,每年的俸禄都由连山氏代为管理。

辛寿:“....过分了呀,那可是我的钱。”

“书也是为你买的。”

“比起书我更想要糖。”

“糖会给你,书也不能缺。”先生将书放在书案上,因为太厚,农书便不是常见的卷轴形状,而是折页形状,整体宛若一块砖头,分量也如砖头,放在书案上竟产生了沉闷响声。“这里面有几篇歌谣我觉得不错,这节课我们就学它。”

辛寿一脸抗拒,先学一两篇,过些日子再学一两篇,学着学着就要背下来。

“真不要你背。”

辛寿一脸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先生无奈,将书收好。“行吧,我们继续学昨日的。”

时光如流水,辛寿从总角步入及笄,头上的羊角终于拆掉,用发钗绾起,砖头,阿不,是农书也在七年里陆陆续续看完。虽未背下来,但也有了个大概印象,来日巡游帝国至一地可以更快想到当地最重要的经济作物是什么。

为自家崽崽举办了及笄礼后无忧很愉快的告诉辛寿一个好消息:她将有一个弟弟或妹妹。

辛寿惊奇不已:“你还敢生呀?”

“什么叫还敢生?我又没有家族遗传病,同你阿父的夫妻生活也很和谐,为何不敢生?”以前不生只是一直没怀上罢了。

辛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是遗传病胜似遗传病。

“那又不影响生活。”无忧不以为然。

“那你准备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

“在我七十岁前,随缘,只要怀我就生,七十岁后便不再怀。”无忧答。

辛寿忽然抬手捏了捏无忧的脸,无忧爱美,但对皮肤的保养并没有寻常贵妇人那般注重容貌,她没那个时间,每天处理公文到半夜,想保养也得有时间。

无忧的皮肤略有些粗糙,但旁的有钱女子精致细腻的皮肤是松弛的肉,无忧粗糙的皮肤下却是紧致有弹性的肉,就这手感,说无忧实际年龄四十有八,瞎子都不信,二三十还差不多。

虽然看不到气色,但凭感觉也能判断无忧气血旺盛甚于弱冠的少年。

说不清无忧这种状态是因为来自君离的长生种血统还是因为锻体操,亦或两者都有,可以确定的是无忧的七十岁与寻常女子的七十岁不会是一种状态。

“怎么了?”无忧不解的回捏辛寿脸,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想看看你会生几个。”

“那看到了吗?”

“没看到。”辛寿换了个话题。“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两载便要去炎洲,你肚子里还揣着的这个小崽也要带去吗?”

这些年炎洲开发的地区域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小冰期的影响也随之增大,为了减少损失,帝都决定抽一位先知去炎洲。

然,炎洲的气候在那摆着,几百年来迁徙炎洲的人不是被流放的罪犯便是在元洲混不下去的底层穷人,在元洲过得好好的人还真没几个乐意跑炎洲去。

强令别人终生享受热带阳光是个人都会不满,因此采取的是轮值制:十五年一替。

轮值顺序抽签决定,连山默手气不好,抽到1号,三年后去炎洲。

无忧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去炎洲。

“炎洲那么远那么热,瘴疠横行,一个不慎就永远回不来,我不明白你为何也要去。”辛寿茫然道。

“他去了炎洲,我留在元洲,我与他之间见面便会更麻烦,正好我要调职。”无忧解释道。“我如今是冀州大司法,但我不会入帝都,大司法的任期短则四载,长则十载,他要走的时候我正好也要调职,去哪个州不是当大司法?干脆去海州。”

辛寿无法理解,但父母感情好她也是明白的,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好奇。“你为何不入帝都?”

“我觉得在地方上我能做更多实事,而且阿父阿母生前时也嘱咐过我不要入帝都。”

“为何?”

“说我不是那些心眼比蜂窝还多、心比臭水沟还黑的政客对手,不入帝都,我的王嗣身份能永远保护我不受权力倾轧之苦,入了帝都,历史上并非没发生过权力争斗中王嗣被杀的事。”

辛寿赞同道:“知女莫若父母。”

无忧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一笑。“腹中这个崽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怀上,但炎洲的气候很容易水土不服,我不准备带上它,我准备将它留在元洲,这期间你能否帮我照看一二?”

无忧沉思须臾,问:“它要是很皮,我可以揍它吗?”

“...当然可以,你可是它姐。”

“那就行,你放心,你回来时保证见到的是一只白白胖胖又乖巧的崽。”

无忧:“...”你这么说着实让我不安。

***

三年后,辛寿送别父母后领回一只白白胖胖的肉团,已经养到了的两岁的肉团很好哄。

虽然父母走了,虽然换了个新环境生活,但被告知只是暂时在连山城生活,以后父母会来陪自己,若是不乖父母就不会回来后便乖巧起来。

九方一进书房便发现多了人,看看毯子上抓着竹简磨牙的女童,又看向小家伙旁边戳她脸的辛寿。

辛寿一脸无奈。“换了个新环境,无病怕生,不肯让我离开她的视线,先生放心,她绝对不会影响我学习,待她适应了新环境我就将她送去鹿鸣居。”

鹿鸣居是连山城安置没到上学年龄但父母又忙的幼崽的地方,通俗点就是一个将幼崽集中起来照顾,顺便让幼崽与幼崽彼此消耗精力的地方。

辛寿早上便试过将小家伙送过去,但小家伙拒绝,抱着她的腿嚎哭不止。

辛寿能怎么办?只能带着崽来上课。

“你心里有数就好。”九方一边将幼崽手里刻着字的竹简抢救出来一边在幼崽瘪嘴时往她手里塞入一枚风铃,风铃声吸引了小崽的注意力,瘪起的嘴立马不再瘪,欢快的玩起风铃。

将竹简放回原位,九方补充道:“但以后不能把书给她玩,这是书,不是玩具,做人应该对书有最基本的尊重。”

辛寿嗯嗯点头,迅速坐到书案前,不论是表情还是眼神亦或动作都充满真诚,奈何师徒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彼此都清楚对方什么货色,九方的脸色完全没因为辛寿的真诚而和缓。

“行了,上课。”

辛寿忙不迭正襟危坐以示自己尊师重道。

九方从袖袋中掏出几张叠在一起的丝絮纸递给辛寿。“给你看个东西。”

辛寿接过纸摸了摸,纸的面积并不大,长约一尺,宽约三寸,纸面上绘着复杂的花纹与众多文字,从字体来看这是印刷物,虽然有诸多不知道用来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文字,但最中间的文字与图案还是能看出这张纸是干嘛的。

直钱一百。

“这是纸钱?”辛寿不太确定的问:“王不是说纸钱很容易变成抢劫不愿意发行纸钱吗?”

丝絮纸的价位并不统一,因做工而异,最好的丝絮纸光滑细腻如幼崽的脸蛋,一张得三四千钱,纯粹是权贵炫富的东西,但最普通的丝絮纸也不便宜,一张需钱二三十。

也因为太贵,丝絮纸的主要用于钱号出具的契与重要公文。

人们借钱时会制作一张契,将契剖成两半,双方各执一半做为信物,但以前的契都是木牍乃至石板材质,制作起来相当麻烦。丝絮纸产量的增加,价格的下降使得人们有了新的选择。钱号在这方面尤为突出,不管是借钱还是存钱,只要涉及金额超过一万钱,契书统一换成丝絮纸,甚至允许商人拿着契去自家在另一个地方的分号取钱。

重要公文用丝絮纸则是因为以前用缣帛写字的传统,用简牍太重,用丝絮纸与缣帛更方便运输——给驯化的猛禽挂一袋缣帛与丝絮纸它还是能飞,给它挂一袋简牍,它一定从天上掉下来。

总得来说,丝絮纸的用途非常狭窄,发展也就缓慢,价格死活美不起来。与望舒纸可谓两个极端,后者是便宜,但书写太痛苦,一个不小心就写破了,还不如简牍,重归重,至少不担心写坏,还能锻炼一下身体,且同样物美价廉——竹子在元洲本就随处可见,再加上竹农这一行业的诞生,竹子价贱如泥,连带着竹简价格也贱。

手中的纸钱所用的丝絮纸,从手感判断,市场价格当在六十钱左右,虽然用的墨是特殊的,但造纸和用墨、印刷的全部成本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五十钱,它的面值却是一百钱,等同于国库每发行一张纸钱便净赚至少五十钱,抢钱号都没它赚。

王赭显然意识到这一点,一直都很抗拒发行纸钱,好好的怎么改主意了?

九方笑道:“自然是计划没赶上变化呗,你还记得他修的农书不?”

“记得,怎么了?”

“他将农书推广至天下,那些分不到耕地的人便申请了别的份地照着书种植非粮食的作物,同时出台了相对应的税赋政策,耕地仍旧四十税一,缴纳实物税,非耕地的土地则根据种植的作物价值决定税赋,且只能用铜钱缴税。刚开始五岁效果甚佳,国库税赋增了三成。”

“后来不增了减少了?”

“没有,国库的收入还在增加,只是钱不够用了。”九方道。“种植是可以充作粮食的作物还好,赚不了钱也可以囤家里慢慢吃,多吃几顿饱饭,但非粮食的作物,农人想要赚钱就必须将收获的东西卖出去,换成钱财能买来柴米油盐酱醋,无一不需要用钱。”

辛寿道:“钱荒。”

“是呀,闹钱荒了,还是一枚两铢钱,能买的东西变多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窖藏钱币、毁钱铸器之风又冒了起来,劣币驱逐良币。最近五岁,帝都每岁铸造两铢钱四十万万枚以上,三铢钱八万万枚以上,仍旧不够。”九方道。

“纸钱是饮鸩止渴,它会加快王朝的死亡。”辛寿看着手中的钱,双眸中倒映的却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人们。

九方挑眉。“你也看到了?”

辛寿敏锐的察觉到九方的用词。“也?”

“王与公卿做决策前寻了三位先知共看未来,三位先知皆看到未来纸钱滥发,大幅贬值,人民破产,家破人亡。”

“但他们还是决定如此。”

九方沉吟须臾,道:“类似的预言在人族的历史上有过很多次,人族每一段混乱期都为先知所预言,但每个天下大乱的预言都兑现了。”

辛寿茫然道:“不是说先知的预言并未完全不能改变吗?”

“能改变的只是个体与小势,大势无法改。”九方道。“曾经的人王们真的很重视先知的预言,但后来人王们发现,先知的预言听听就好,别太在意才是真理。”

“为何?”

“因为一个又一个人王用一生证明了一条残酷的自然规律。”九方露出复杂的悲伤眼神。“乱世是必然,如同春夏秋冬,如同风雨雷电,它们就在那里,不因人的意志而消亡,不因人的意志而存在。不论人王是做点什么,还是什么都不做,只有两种结果,乱世提前到来与乱世延迟到来,不论是提前还是延迟,乱世都一定会到来。”

辛寿结巴道:“太绝望了。”

“不,它证明了凡人的伟大。”九方道。

辛寿茫然的看着九方。

九方道:“白帝有一次头疾发作格外严重,被病魔折磨得近乎崩溃,担心自己熬不过去,忧心身后事,遂询问先知,自己可会如黄帝一般,死后帝国陷入混乱,混乱会持续多久,先知告诉她,最迟十载她将死去,她死后的第七百载,帝国将分崩离析,再无人族王朝。”

辛寿愣了下。“可白帝距今已近三千载。”

“白帝告诉先知,没有人能不死,也没有王朝会不灭亡,但人死亡的时间,王朝灭亡的时间并非不可推迟。”白帝崩后,帝国虽然没个消停,但就是不死,完美诠释何谓死不咽气,九方感慨道。“白帝并未在预言的时间死去,她比预言中多活了两百载,距她山陵崩已逾两千岁,自她之后,再无人王执着未来的预言。做自己能做的事,预言可以当做参考,也只是参考,权衡利弊的诸多因素之一。”

辛寿沉默半晌,道:“所以白帝被疾病折磨还能活那么久其实是被预言给刺激的?这是不是那个什么,垂死病中惊坐起?”

无怪乎白帝是长生种,她的政敌与仇家却试图熬死她再卷土重来,合着白帝原本的寿命真没那么长。

九方在辛筝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向所有人证明了先知关于毁灭的预言可改。”

“她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后人研究过,并没有准确答案,只能推断同她的长寿及漓水水利有关。”九方解释道。“她在位时没有任何诸侯敢蹦跶,那是一段没有战争的岁月,不算她对羽国的战争,人族内部一片和平,而和平带来人□□发。若按过去的局势,人□□发后便该是新一轮乱世,但她在位中后期修建了漓水水利,化万里泽国为万里良田,乱世生生被推迟,人族增长的那部分人口并未随乱世而消亡,而是稳定下来。人口众多,有时真的是优势,人多,不论经历怎样的灾难,死去多少人,幸存者必定数量庞大,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复苏。”

羽国与龙伯在人族的混乱期盯上人族也不止一次,但人族每次大乱后的都恢复得太快,终是让羽国与龙伯死了灭亡第四王朝、建立第五王朝的心。

“哦。”辛寿恍然,对于人族的抗压能力她也知道类似的案例,据说旧时代人族人口最鼎盛时约莫四万万,但辛筝刚继位时人族的人口能有两万万就不错了,这才过去两百年,人族人口已然突破六万万。“这与纸钱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放任钱荒继续发展下去,乱世会不会到来?”

“会。”

“发行纸钱,纸钱在未来必定成为王朝沉珂,但王朝当下的沉珂是钱荒,不解决这个问题,在纸钱成为沉珂前大乱必已到来。”

辛寿思考须臾,忽问:“该不会治国的所有政策都是饮鸩止渴吧?当下的解药都是未来的毒,但不饮鸩会马上渴死。”

九方鼓掌道:“恭喜,徒儿你终于明白治国之道的内核。”

辛寿无言以对。

九方安慰道:“脸别那么难看,王与公卿们都是聪明人,准备了很多措施,以四载为周期回收旧纸钱毁去,发行新钱,控制纸钱的发行量,准备了大量金银做为纸钱的保障,并且先在帝都周围试水五万万钱,看看有无需要改良的地方,若问题实在太大便会作罢。”

辛寿试探的问:“这样就不会死了?”

九方答:“不,该死的还是会死,只是会死得晚一些。”

辛寿噎住。

星相师继续道:“王想要沐浴洗头尚且如此困难,你觉得中下层的贵族以及最底层的氓庶又会如何?”

辛寿想了想,很快打了个寒颤。“我觉得乞丐都会比他们干净。”

三日沐浴一次也不费多少钱,而且真要说奢侈,旧时代的王侯们可是每天沐浴,和他们比起来青帝三日沐浴一次可谓节俭。

“你评价一个人的行为还得看她所处的时代,青帝时代即便是君王,三日泡一次热水是真的奢靡,那时候洗一次热水澡的成本与如今洗一次热水澡的成本是不同的,前者十倍百倍于如今。”

辛寿摸摸自己脑袋上的两个角,摸完复摸摸。

“可青帝并无奢靡的名声。”

“那是因为她只有泡热水澡这一个奢侈爱好,其余所有方面她都比吝啬鬼还吝啬,连结婚举办婚礼都要怎么省钱怎么来。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史书记载的她对自己婚礼的省钱布置,说真的,她与羲和氏的婚姻若非政治联姻,双方都没有悔婚的权力,大婚之日必定上演新郎踹掉新娘的好戏。总得来说,不论是横向还是纵向对比,在滥用民力这方面她都是垫底,故而史书说她节俭。”

辛寿一脸无言。

辛寿到了年纪自然不能例外,只是总角后揽镜自照,活脱脱两只羊角,可算明白总角这个词怎么诞生的了。就是披发习惯了,突然总起,感觉怪怪的。

星相师闻言道:“那你有没有觉得清爽了许多?头发没有再跑到嘴里和脸上?后脖颈也没那么容易冒汗,出门的时候头顶也没那么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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