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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1 章 第九十章朱颜

  • 作者:都广建木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1-22 06:58:43
  • 字数:17540字

无忧给朱颜的惊喜远不止让朱颜不用考虑如何处置给文宣王换个王嗣会带来的舆论危机——毕竟文宣王不是寻常的王,她的影响都还没消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掉她的王嗣,还是没有王位继承资格的王嗣,后续麻烦都不会少——许是活得太久,整个帝国就没有哪里是无忧没任职过,不论是富庶好地还是穷山恶水,无忧都任职过,为了适应多变的辖地,无忧进化得格外博学多才。

朱颜抵达时无忧不仅将叛乱的人抓得七七八八,还整理了所有相关人员的档案,整齐得跟公文似的。

朱颜到的时候平乱已经被无忧收拾了大半。

朱颜大为惊奇。“她居然没掺和进去。”

叛乱被无忧给平了,这位干司法工作的王嗣个人武力很强大,同时又因为活了一百多年,每个十年八年就换地方任职,在每个州都干过,很有威望。因此叛乱发生后无忧很快跑掉,然后说服当地治安吏中的可信者跟自己平叛,又组织了氓庶中的武者与身强体壮者,对叛军的底层军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降。

还真是,朱颜年纪太小了,而且比起元洲,朱颜更熟悉炎洲的官吏们,而无忧最近几十年都是在元洲活动,朱颜继位时无忧也因为与连山默相会没来,算起来两个人在这之前真没见过。

无忧再怎么被誉为青天也只是一名司法官吏,能做的事有限,有些事只有王权与神权能做。就结果而言无忧的目的已经达成,帝都那边虽然没与朱颜一般反应激烈,但也没阻止朱颜,至少王曜与洛姜没有,全都放任朱颜的一切行为。

朱颜道:“她的名声挺好的,也很有本事,那些藏匿土地、给官序名额买卖提供庇护的有几个名声是坏的,又有几个没点本事?就算你说她以前是很好的人,但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年轻时还做个人,年长后不做人的家伙,帝都与玉宫最不缺的便是这类生物。”

朱颜看着那格外整齐的卷宗,脑子里唯一的感想便是这位要么同流合污准备应付自己要么就是同时利用了自己与叛军,并且从一开始就有卖掉叛军的计划。

“我这之前又没见过她。”朱颜道。

元噎住。

从无忧在自己面前的表现,以及卷宗中过于得罪人的名单,几乎将叛乱范围内所有豪强一网打尽,连帝都与玉宫不少重要人物或他们的亲属的名字都在其中,朱颜判断是后者。

这份过于惊人的名单足够朱颜得罪帝国半数掌权者,正常人不会干这么结仇的事。

出于好奇,朱颜对无忧本人的档案比清算名单更感兴趣,先看了看无忧的档案。

“的确,知人知面不知心,但谁能在你面前撒谎?呼吸、心跳、血液流速、瞳孔、汗水分泌,暴露真实的情报太多了。”

无忧充分展现了乐观精神,不管被调到什么职位都踏踏实实的干,很有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

平时的生活也很俭朴(相对同行),不□□饮不爱美人珍宝,没有呼奴使婢的虚荣,没有聚敛十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的爱好,衣食住行全靠俸禄,用实际行动与哭诉俸禄不够用的同僚形成对比。

同样的俸禄,别人哭穷甚至举债度日,无忧在满足生活开销后还能攒下钱。

若只是如此还不算太奇怪,帝国官吏数百万,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足以展现人族多样性,因而老老实实靠俸禄生活的官吏数量并不少。

无忧最奇特的地方还是在于她百年如一日的得罪人,不对任何人(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的后代)做出妥协,虽然有出身的缘故,但和她相似出身的二代们九成九九不会如此,更神奇的是保护她的人相继离世后她还是如此。

“权力场居然还有这样的珍稀品种。”朱颜大为惊奇。

“你这话说的,五六百万的官吏,如此基数,有什么珍稀品种是见不到的?”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但正常来说这种珍稀品种都不会善终。”朱颜道。“她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这算是家学渊源吗?她母亲比她还珍稀都没死,可惜是二代王嗣,不能参与王位角逐,不然我很好奇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文宣。”

“她不会。”

“为什么?”

“她若为王,必活不过一岁。”

“你是不是太笃定了?”

“经验之谈,兕子能成功是因为她真不在意,不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别人的生命她都不在意。不,也不能说不在意,但她的在意是对工具的在意,不是对人的在意,当工具不好用时她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非人的奇葩。”

“没那么夸张吧?”

“那我说得委婉点,兕子看万民如工具,爱民只是因为要让工具用得更顺手,使用更久,获取更多价值便需要时时养护工具,她心里是真没将人当人。”

“你这话说的让文宣王的手下败将们情何以堪?同样不将人当人,文宣赢了,他们输了。”

“他们输得不冤,同样是不将人当人,但兕子是很认真的将人当工具,因此工具会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件事:自己虽然是工具,虽然不是人,但自己是有价值的,有价值便不会被随意舍弃践踏,自己的利益会因为自己的价值而得到维护。另一方面兕子看工具的心态不是针对部分人,而是对所有人,这使得察觉到她心性有问题的人不少,却在权衡后觉得可以接受。”

“有什么可以接受的?”

“人性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你针对一个人,被针对人会怨怼你的针对,但你无差别针对所有人,被针对的人会心理平衡,甚至认为你很酷,崇拜你。”

朱颜:“....”

“再说兕子的手下败将们,他们看万民的心态是鸡豚狗彘,是草芥,是尘埃,没有任何价值,可以随意舍弃践踏。待自己身边同阶层的贵族们又是彬彬有礼,有对人该有的爱憎与七情六欲,人性很足,有血有肉。若你是氓庶,你选哪个?”

“一个糖里掺屎,一个屎里掺糖,我两个都不想选。”

“真遗憾,现实只有这两个选择,你只能二选一。”

“....文宣。”

“你看你这不是很清楚吗?智慧生物渴求安全感,兕子给了人安全感,哪怕是畸形的安全感,人们也会用脚投票选择她。”

“这些与风珏有什么关系?”

“无忧啊,我不确定她是受君离的影响还是对兕子有什么误解,她看人的心态是真的在看人。”

朱颜懂了。“我明白了,无怪乎武襄、幽篁还有师尊都没让她入帝都,她不入帝都才是最安全的。”

无忧的心态是稀有品种,稀有本身也代表异类,异类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在地方,无忧是王嗣,是高官,别人不敢对她做什么,在帝都就很难说了。

理解了为何,朱颜也没什么失望,她本就是说说,并无扶持无忧的意思。二代王嗣不能竞争王位是几千年的规矩,朱颜无意打破这一祖制,只是奇道:“话说文宣是如何生出这么个跟自己相反的子嗣的?遗传突变可真神奇。”

“也可能是家庭教育。”

“你方才那番话若不是对文宣的污蔑,我不认为她能教出正常人。”

“少昊君离。”元道。“这夫妻俩挺有意思的,一个看人都不是人,一个看人都是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口基数大了,什么事都能见到。”朱颜道。“但这对少昊君离也是幸运,不是吗?一个看人都是人的血统贵族,我很难想像他能有善终,虽然与文宣纠缠的结果似乎也没善终,至少长命百岁了。”

确定无忧不是在跟自己玩细作把戏,无意与自己为敌,朱颜放下了心,回头继续翻阅无忧整理的档案,再次为成熟产业链而惊叹。

当她以为买卖官序读书的名额,从买家到卖家都井井有条已经很成熟时,现实总能证明还可以更上一层楼。

翻完卷宗后朱颜由衷的对元说出自己的感想:“及格的中间商应当买家卖家两头通吃,连釜都端走。”

卖家或自愿或被自愿的卖掉了名额,得到了一笔钱,但不是靠汗水赚来并且没有权力保护的钱能守住吗?

答案是不能,成熟的中间商会为卖家提供后续服务,不仅能收回花出去的钱,还能从卖家身上赚一笔。

卖家在发财后会很快发现自己不仅把钱挥霍完了,还欠下了巨额钱财,为了还债不得不卖掉本就不多的所有家当与帝国分配的不能买卖的土地。

中间商的后续服务也是这事能瞒得这么死的根本原因,土地禁止买卖,卖家在卖掉土地的那一刻也犯了罪,即便事后发现不对也不敢去告状,怕坐牢。只有倾家荡产后完全没了生路,走投无路,光脚不怕穿鞋的时才敢去告状。但中间商不是死人,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中间商打点好当地的官吏,即便倒霉碰上刚直的无法打点的官吏,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将证据抹除几十遍,不会被收买的刚直官吏是不会犯法的,没有证据就不能将人定罪。

卖家可以说是被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吃完卖家,更肥美的买家自然也不能错过。

冒名顶替可是犯法的哟。

我有你犯法的证据哟,帮我办点小事如何?

虽然也违法,但事情并不大。

哎呀,我又有你违法的证据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拿出来的。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再帮忙办点事呗?

一步一步深陷。

最终结果便是这场叛乱中泰半的人并不想叛乱,人也不傻,上面的政策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可以抗议可以唱歪经,唯独不能直白的造反。奈何别人握着的罪证捅出去够他们死全家,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只能跟着造反。

朱颜看完全部卷宗,又针对性的提了一些人审问与卷宗对照,发现无忧不亏是专业干司法的,卷宗挑不出任何毛病。

确认卷宗没问题便该处理叛逆了,叛乱这样大的事,无忧是没有处置权力的,只能等朱颜或王。

朱颜干脆利落的下令将所有叛逆的三族,不拘是一百岁还是刚出生,全部砍头,头颅挂到城墙上风干,姻亲往来能连坐的也都连坐。

没直接参与叛乱,但间接参与或推波助澜,或无意提供了帮助的,比如官序名额买卖产业链牵扯到的人员朱颜的意思是同样族三族。可惜涉及太大,巫宗内部的人朱颜可以一言堂的全杀了,但涉及的人不止巫宗,便没法一言堂,需要与王达成一致,遂给帝都发函书。

发完函书,朱颜开心的清查被叛乱波及地区的人口与土地,一番连坐下,整个叛乱范围内的大族都被屠戮一空,没有任何人阻她,清查很轻松,数据也更接近真实。

朱颜清查自己地盘的土地人口时,帝国各地也不安宁,上层掀起离婚与丧偶潮。

大量权贵将自己的配偶赶出家门,与配偶生的子嗣断绝关系,将自己在外头的私生子女接回家表明自己与前任划清距离的决心。因为杂七杂八的原因不方便离婚的,配偶相继发生意外,卖丧葬物品的商贩赚得盆满钵满。

帝都尤为热闹,离婚潮与丧偶潮的同时,公卿们对要不要同意朱颜提出的全部族三族的处置方案争执不休。

一派认为处置太狠了,会激起大范围的民变,一派认为必须严惩,这是在挖王朝的地基,朝堂上几乎天天上演全武行。

这场朝堂全武行很快发展到巅峰,洛姜在支持严惩一派的帮助下连夜控制了帝都与台城,恭请犹豫不决的王曜禅让。

王禅让,便该相接班,但现任相的年纪比王曜还大,不符合辛筝制定的王位继承法,自然不能接班。

相不符合条件便该六卿中符合条件的按依次顶上,最终上位的是洛姜。

因为还没举行万民投票,洛姜还不能正式继位,但可以坐在王座上,第一件事便是通过朱颜的处置方案,也因此第一天上朝便被人指着鼻子痛斥会毁了帝国。

洛姜不以为然。“你指的是叛乱?他们若敢叛,我必镇压。”

前脚通过朱颜的处置方案,后脚便收到朱颜送上恭贺新王继位的奏章,也是第一份恭贺新王继位的奏章。

紧随其后的是多地叛乱。

凭心而论,人族王朝自武襄死后便不时发生叛乱,但没有哪次是如此大范围且多点的叛乱,以至于龙伯诸国与羽国皆不由关注起来。

“你说我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露台上,风洲询问旁边单手吃橘子的经桓。

最近百年格外受风洲重视,虽然没有储君的名分但已有储君之实的仲辛一边剥橘子皮将橘子拆开方便两人食用,一边关注着俩人的谈话。

经桓咽下嘴里的橘子,反问:“你想攻打人族?”

“机会难得。”风洲不甘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若可以,我想在活着时坐上人族薪火台的王座。”那是他一生的执念,没有机会他也就认了,有机会就真的不想错过。

经桓淡然道:“你莫不是忘了以前的教训?那些人族明明打得脑浆四溅,咱们和龙伯以为是良机,扑了上去,刚刚还打出狗脑子的他们立刻就不打了。”

要不是确定人族是真的打出了狗脑子,经桓有时都会怀疑人族是否在钓鱼。

风洲面露苦涩之色。

经桓继续道:“别这样,你从三百载前便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但文宣武襄都被你熬死了,你还活蹦乱跳的,你肯定能活到如愿的一日。”

风洲:“....我三千多岁了,大部分羽人根本活不到我这个岁数。”

“这不正说明你的与众不同?比大部分人都长寿。”经桓道。“我记得咱们一族最长寿的羽人活了五千一百岁,说明咱们羽人一族的寿命比我们以为的更长。”

风洲完全没被安慰道:“数万载才那么一个活到五千岁的,你要安慰我也安慰得好点,我认识你与惊蛰是倒了血霉吗?她活着时她刺激我,她死了你接着刺激我。”

经桓淡定道:“你肯定活不到五千岁,但你都活到了三千多岁,再活几百岁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还有,我与惊蛰从未想过刺激你,是你自己太敏感。而且我觉得我比她温柔,至少我不会跟你在朝堂上对骂,也不会跟你打起来。”

你还不如她呢,她骂我是光明正大的骂,你骂我是拐着弯骂我,风洲一脸抑郁,心中执念却是压了下去。

风洲问:“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经桓想了想,道:“王权与神权掐起来时。”

风洲无语:“人族的王权与神权平时掐得还少了?”

人族的王权与神权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是特殊状态,正常状态都是在互掐。

经桓摇头。“我说的不是以往那种克制的掐,而是不死不休的掐。”

风洲与仲辛皆露出异样之色,人族从炎帝分割王权与神权起劲已有四千年,王权与神权便互掐了四千年,按常理来说应该很快就会发展成不死不休,但王权与神权始终没到那一步。

经桓问:“那可能吗?”

“不是可能,是一定。”经桓解释道。“今日不同往日,往日便是王权与神权想要不死不休,诸侯们也会拉开它们,避免它俩掐得两败俱伤,让羽人与龙伯捡便宜。但如今,人族残存的诸侯都被赶去其它洲,即便王朝倾塌,距离也决定它们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王朝倾塌自己要死。因而比起王权与神权保持基本的和睦,如今的诸侯更希望王朝倾塌,只有王朝倾塌,它们才能通过吃王朝的尸体壮大自己。”

风洲若有所思,但看了眼旁边还没明白的儿子,又问:“其他人族也不是傻的,难道不会拉?”

“会拉,但官吏无法将自己的权力名正言顺的传给子孙,诸侯却能。”经桓问:“你说他们可羡慕诸侯?可想成为诸侯?唯有王权与神权争斗,他们才能浑水摸鱼获得更多利益。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希望王权与神权两败俱伤,但是,权力争斗如战争,一旦开始,几时能停却不由人控制,掐出了真火,自然不死不休。”

风洲补充道:“还有王权,辛筝废分封是无奈之举,不废分封,诸国就要演化成不同的族,人族的概念会在这种演化中瓦解,当人族的概念瓦解,人族王朝也将失去存在的地基。因此她以最酷烈的手段清算了所有王侯贵族,但废分封解决一个问题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疆域太辽阔,个人无法统治如此庞大的疆域与人口,只能延续王与玉主共治人族的传统,同时以王位吊着各地的能人与野心家,有合法获得王位的途径,正常人不会想不开去走歪路,以此维持了统治与稳定。但没有了诸侯,王与玉主的工作量太大,辛筝与洛赭对自己足够狠心,积劳成疾,驾驭了庞大的王朝。大部分人对自己却是无法狠心,因此他俩死后人族便只能勉强维持统治与稳定。更危险的是王权与神权在废分封中得到极大的加强,权力增加,持有权力之人的欲望也会增加。当权力大到可以干预禅让与世袭时,有几人能忍住不选后者?”

经桓想点头,但认识风洲这么多年,他看得出来风洲最后一段话与其说是在说人族,不如是在说自身心得感悟,点头似乎有点风险。

想了想,经桓道:“神权那边还好,只有神力的容器才能继承玉主之位,而普通人继承神力必死无疑,无法血缘世袭。虽然大部分玉主都不靠谱,但那些玉主出身五花八门,见多识广,眼界宽阔,远胜长于锦绣堆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哪怕不靠谱,也知道人为什么没饭吃,而非何不食肉糜。”

风洲笃定道:“王权会出问题。”

神力这一玉主必备的硬性条件卡死了世袭的可能,王权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经桓点头。“人族的双首领制是它的优点也是缺点,优点是可以统御辽阔的疆域,缺点是两个人握有权力如何能不冲突?至亲尚且相杀,何况根本没多少感情的两个人。”

风洲赞同,然后扭头看向剥橘子的仲辛。“仲辛。”

“臣在。”

“你怎么看?”

仲辛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臣有一事想不通,人族从古至今,最大的问题似乎都是疆域与人口过于庞大,难以有效的管理。但已知的四个大王朝,人族王朝疆域却是最辽阔的,它怎么建立起来的?一个国家疆域大小难道不是自身能管理的面积决定吗?人族却是反过来的,他们一直都是管理能力在追赶已有的疆域,就感觉很不合理。”

会飞的羽人都建不起那么庞大的王朝,不会飞的物种却建了起来,简直离谱到家了。

风洲道:“因为他们的第一任王统治了三千岁,同样的制度,寿命不同也会导致疆域大小的差异,西洲的古妖便是活例子。但人族中长寿的只是炎帝,不是所有人,炎帝长达三千岁的统治构建了牢固的人族概念,这才会出现你觉得不合理现象。你也要记住,羽国等于羽族,这一点绝不能妥协,否则羽族分化之日便是羽人王朝土崩瓦解之日。”

仲辛认真答:“臣记住了。”

“还有,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坐上薪火台王座了,你未来若打过去,记得将我的风铃放到王座上,生前坐不上,死后坐也算慰藉。”顿了顿,风洲补充道:“你若等不到那一日,就交代未来的羽王,谁等到了谁便将我的风铃放上去。”

仲辛毫不犹豫的立誓:“青华山为证,仲辛定拼尽一生圆君父夙愿,重建大王朝。若拼尽全力仍不能,必嘱托继任者,若忘此誓,教仲辛血裔灭绝,死后魂灵无法化为风,永不安息。”

经桓错愕的看着仲辛,血裔与死后化风于羽人而言是最重要的两件事,发这么狠的毒誓?为了能继承王位真的够拼,难怪是第二十三字却能赢年长的王子王女。

比起经桓的错愕,风洲却是很满意,继续道:“我会禅让给你。”

经桓与仲辛俱是讶异的看着风洲,禅让,传位,虽然都是将王位给另一个人,含义却是天差地别。

仲辛迅速道:“臣的继承人必定是格外优异之人,若此人是臣的子嗣,臣会禅让于他,若此人非臣子嗣,臣也会禅让于他。”

人都有私心,若仲辛直言自己一定传贤,经桓与风洲都不会相信,但他说的是子嗣不争气就会选别人,反倒令经桓与风洲欣慰,不论未来仲辛会不会变,至少在当下他的心态是认真的。

比起羽国的安静,龙伯雪国却仿佛闹市,已经亲政且执政两百载的安澜看着自己的双手,认真思考要不要捂住耳朵,但捂了感觉对臣子不太尊重,但真的太吵了。

安澜终于忍不住捂住耳朵,她一捂耳朵,已经撸起袖子不时切磋一二的五位重臣立马就不吵了,对安澜怒目而视,我们在这认认真真的给你进言,你居然把耳朵捂了。

“王你在做什么?”

安澜放下双手。“让你们停止争吵,你看你们这不是不停了下来吗?”

虽然你说得好像有道理,但我感觉哪怪怪的,四位重臣无一不露出相同神色。

安澜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我不会与人族王朝开战的。”

最年长的臣子问:“王莫不是惦念自己的父族血脉?”

有人族血统的两名臣子不由对老臣皱眉。

雪国治下人族与龙伯都有,物种不同,三观不同,自然少不了摩擦。平时没少被人族非议龙伯血脉,被龙伯非议人族血统的安澜没事人一般淡定道:“我是雪国的王,我只对雪国的所有子民负责,也只爱雪国的子民,不与人族王朝开战只是时机还不成熟。”

老臣追问:“那何时时机成熟?”

安澜眼神中划过一抹不悦:“人族的王权与神权开战时。”

武襄时期的无忧担任的都是州司法,不入帝都可能是武襄对她的保护,帝都的权力争斗比地方更激烈,对王嗣的身份也没地方那般顾虑,更不如地方自由;武襄之后无忧不入帝都则半是自己没那个想法,半是纯粹被人针对,经常在州官与邑官之间跳来跳去,要不是她的功绩太过丰厚,与她关系很好的幽篁也还活着,搞不好还会掉到郡级,甚至不知道被贬哪个地方鬼地方去。

武襄之后无忧担任的职位也不全是她喜欢的司法职,六成是司法职,两成是看着光鲜没有实权的职位,剩下两成是有实权但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这位王嗣的履历非同一般的丰富。

元洲废州之前,无忧在元洲境内担任州司法,元洲废州后,为了安抚原本的州级高官,像她这样的要么进入帝都要么年迈退休,再不平调去炎洲与生洲。

朱颜调来巫宗最精锐的军队亲征,准备好好收拾叛乱者,却在半道上收到平叛的消息。

无忧没走寻常路,武襄时一直将她在地方上升迁,在地方上没得升后便平调,就是不让她进入帝都,让人情不自禁怀疑武襄是不是针对她,武襄不让无忧进帝都的同时又很保护她。

从无忧的事迹来看,这人刚直得仿佛南山之竹,非常擅长得罪权贵。这种人一般会被现实毒打得遍体鳞伤,但她在武襄时期完全没被毒打过,不论她得罪多少人,武襄都会给她善后,这也让无忧在武襄时期的行事带着天真的味道。

直到武襄死去,无忧的行事风格才成熟了一些,却也只是成熟了一些。若真的完全成熟,这次也不会卷入纷争。

她都准备好赐死无忧,从文宣王其它后代中挑一个听话的接任王嗣身份。反正历史上这么干的玉主与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的名字加入其中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曾想无忧居然不按常理。

元更惊奇。“在你心里无忧究竟是什么形象?她帮忙坑你不代表她就是一伙的,也可能是她想逼你与王收拾冒名顶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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