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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白路不过一步棋关东自有计中计

  • 作者:夜行逢亮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2-11-01 18:05:31
  • 字数:6230字

“滚。”白路支走白绣时伪善地笑开脸,咯吱咯吱逗得男孩在怀里快乐地扭动,驱马道:“阿石,侬带俚去见俚耶耶。”

“耶..耶哇哇噜。”小男孩口齿不清地学着说话,兴奋而新奇地睁大眼睛看着飞光与清风。

时为江州司马的白绣几句短话嘱咐给麾下裨将,随即拍马到白路身边,觑着小男孩的眼睛里不乏森森冷光。“来可见建业郡遍地插着晋氏的纛子,晋衎擅于驾略人心,还不定剩下几个郡不对其望风献册,此行太危险了。”

“小弟以为侬用以保身的是什么?”白路抬手抚摸怀中小男孩的头发,别有机谋地道:“论兵马,大将军总督中外,侬二人领师无名。再者山上的又是麒麟郎的后嗣,哪个能在江州手刃了他?”

白路一手提缰,一手护住捉弄马鬃玩的小男孩,暂作思忖之后下令道:“俚等掌侬官旗去齐城驻守,若齐城不许,即刻杀回侬处。”

白绣由而露出恶意的笑:“要是哥哥不仅全身而退,且真让晋衎收养了这个下贱的种,侬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对,和咱们打一仗再和景乾打一仗,三五年都过去了,怕是燕帝会不高兴。不然他早就用兵袭破燕康郡的大门,直下临沧了吧。”

白路讨厌自己的弟弟愚笨迟钝,横他一眼道:“晋衎因何叫侬来江陵,他是要处理家事。侬若拒之不来,他于公断侬阀地自专,于私断侬不忠有贰。届时景乾顾不得侬,江州更无人与侬为伍。来了,才是生路。不来,就是死路!

墓山上每一座陵封外都设有神观灵庙,郁郁葱葱的松柏在云层下倒映着往日那些英气风发之人的影子,寂重的钟声则如上神对他们最终碾变成泥的训语。

白路脸色一沉假装逗弄三四岁的孩子,实则用手捂住孩子的耳朵。小男孩还有些婴儿肥,脸蛋肉嘟嘟的,回头朝着白路笑的很灿烂。

“没听过晋周之好么,周家的种侬说他姓晋,他就会姓晋。”

晋衎跪在晋钰的画像前,画中的这位先君大有独步乱军,兀奡英魂的气度,然而画师又悉心勾勒出他眉目间的惴栗恂惧,使人乍看晋钰危容而不殇。

插在香土上的三柱香已经落灰就要燃尽,可晋衎千万次无法忍耐住的情绪是恨,是憾,是后世之笑谈,无法风轻云淡。

忽而有谁像一只莺雀般跳进大堂,在惊动到晋衎之际又被年长者抱进怀里,一道毕恭毕敬地等候在门外。

“噢吁,”白绣半懂半就地挠挠后脑勺,“可这娃子算他哪门子家事?”

白路正插香参拜,紧一下听见晋衎赋黍苗当场胸腹荡动,联想起自己那一次迎接谢嵩时的样子,犹如被凶恶的手掏出了肠子,冷汗瞬间冒满了后背。

“荫膏泽润国土,使能成嘉谷,是主公之力也。”他急中生智,揣度晋衎示好的目的是否只是他胜券在握后的一时雅兴,回道:“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晋衎不稀罕白路口口声声的叫着主公,却体贴地搀住他,一束目光崇敬而又草率的去勾描晋钰的灵位。

其欲持危扶颠的祈望永远追不上阑珊颓责的思潮。

“阿是谁,是兄长之子?”

“去年令弟病故,此是他遗腹子。”白路腿肚子打着抖,身边的晋衎含渊收龙,远不是不敢猜测他埋着何种手段,而是不敢触及他有何种天的旨意。

“竟有此事?”

“起因是酒后之事,所幸者渔夫之女,故而瞒不报门,此女以为受弃,自养儿于家里。渔夫则不欲费财,讨价于官府为臣所知,臣愿收养之,奈何女失清白之节又不能养育其子,一夜疯病毒杀全家,悲哉悲哉。”

晋衎怳曶注目在门边用额头顶着框左晃晃右晃晃安分得打瞌睡的孩子,轻步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其几岁,可有名?”

“回主公,此儿未能正于乐人。小字阿石。”白路窥测到晋衎果然被小孩悲惨的身世打动了心肠,试想仁爱泛泛之下,自家就能和他更加亲切紧密。

“阿石,”晋衎用系在男孩脖子下的布兜擦掉他迷糊糊睡得半睁眼而从嘴角流下来的口水,走出堂门道,“倒跟石头似的沉呢。”

“此儿好胃口。”

“哦?”晋衎回头盯着白路道:“那日后鱼或熊掌,兄长以为他爱食哪个。”

白路猝然咽下惊恐的唾液,自己对发生在江陵官府的事情当然有所耳闻。想那时自己故意让谢嵩停尸在江陵,就是要警告陆进及其他人不要学谢嵩做一个舍生取义的人。

“这……”

晋衎让晋阿石枕着肩头睡得舒服些,却要白路连汗都不敢出。“侬不知兄长喜好,故而在江陵宴上为兄长齐备了鲈鱼和熊掌,味道皆是极好的。”

“臣,臣何能鱼与熊掌兼得。”白路芒刺在背,巨雷悬顶,直接挑明了道:“主公厚待于臣,而臣自知从官经年不慎言,不慎独,不慎明!想是主公已拿得臣渎职贪污的罪证,臣自情下狱发落!”

“哪里话,”晋衎把清爽的风拦在身后,徒留二人恶臭在勾心斗角的缝隙里,“若是不可得兼,白江州怎会来见我。江州可以一切照旧,只需你我各退一步。”

白路的额头贴着手背,脸上不透光的露出笑容。“臣也是权宜之计,是左融逼迫太甚,要断臣与主公的左膀右臂!”

“听卿一言,是愿为谢氏平罪了?”

“为谢氏平罪何须臣之薄力,主公是想臣揭露左融尊大专权,进而引兵北上斩奸除恶!臣焉不效死。”白路把两个重大的筹码一股脑推了出去,一是给予晋衎解救谢氏以最短的时日凝聚人心的支持,二是出师有名,北上景乾的契机,充分展现他这关键的一环谁得谁有利。

晋衎陷入了沉默,心知白路临阵倒戈的代价绝不是江州牧的权位,场面上也好,大局中也罢,白路很可能主动辞官以蔽风雨。那会是什么?

“卿如逞此志,意欲何赏?”

白路霎时间大释重负,锋利破肚的鱼钩裹着鲜美不易发觉的饵料已经被晋衎吞下了!

“臣与主公手足至亲,倘可阖家美满,辞官谢罪,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便是大幸!”他越说越动情,晶莹的泪水照射着男孩熟睡的脸。“此子父母双亡,难载家谱,随臣便随臣氏,无以归宗。即是兄弟之子,还愿收继于主公膝下!”

“甚?!”晋衎大惊,几乎想不到白路居然仅此情愿,差些让自己软了心以为他真是自己的至亲,绝不会做那叛逆之事。“但,但侬未成家室,何尝做人父。再者,兄长若不做江州牧,阿谁可行?”

“臣尽言至此,全待主公明断。”

晋衎豁然条理已明,而常情难耐,正在心中顿挫,那阿石梦呓着用小手抱住他的脖子,软乎乎地叫着“耶”。

顷刻触之生情,即便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并没有在心底消失,但他所在的地方毕竟是他的故国。

他总是对故国的人忍不住仁慈地想那些无懈可击的算计其实都是两败俱伤。

晋衎见白路放下孩子卑恭的入内,亲自把香捧给白路,看着他下跪磕头,然后在无声的祷告迸发在两人心间时远眺门外青山,偌大天地似也记不下晋氏的半行家书啊。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

晋衎揖手立身,扫发拂衣的风如一阵仙气藏着先灵们的叮咛。“兄长到了,进柱香吧。”

白路登然被画中的晋钰移睛看住全身,分明是一双死人的眼,如何似火如浪地摧毁掉所有不值追究的伪装。

几匹快马从山林中踏石而出,戴偏叠幧头的斥候向着驻足不前的大部队喊道:“报使君——肠道及高险处探无伏兵!”

“臣担不起主公一声兄长。臣是外人,无立功业以报主公,不配进香。”

“兄长忘记了?当先祖(晋安)归江,头一柱香便是白氏进于先祖的。兄长之忠义一脉相承,江州的平安实是有劳兄长,兄长辛苦了。”晋衎翩翩颀立,宛如汀上一白鹤。

白路眼波翻涌,忐忑的并非是晋衎会不会口蜜腹剑,而是自己在面对他时会因龌龊奸诈的想法而战栗。

“晋衎明明可以任意调度大军,偏偏一场仗都不乐意打。”白绣听着军队远去的声音悻悻道。“为的是什么?”

“战争只会拖累他匡扶天下的命运,他有以德服人的大志。只不过他不与咱们恶斗也是做给景乾看的,为保景乾及天下人不会畏他如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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