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可以。”

路明非的轻松感染了曼斯，他的语气也不知不觉地放缓了一些，“施耐德认为青铜城的铸造方式并不是类似人类城池的拼接或建筑形式，而是诺顿运用伟力凿空了一座山作为宫殿的模子，然后从山顶浇筑青铜，高热的液体金属会使山体的岩石崩碎，最终铸造出一座完全的青铜城市。”

之前那条死掉龙侍的尸体不见了，水下还弥漫着一些暗沉沉的红色液体，凝聚在青铜城上方的水域久久不散。

路明非猜那大概是那头龙侍喷出的血与江水混合后的产物，高浓度的龙血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被完全稀释掉，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特性。

路明非打着强光手电，一条有些黯淡的光路在水底穿过，照在面前的青色巨墙上，狰狞的鬼脸铭刻在城墙之上，巨大的眼睛无神地看向无穷远的地方。

“我现在只能看到这面墙上的浮雕，不得不说诺顿的雕刻技术很好嘛，这些玩意像是活的一样，我要是遇到它可以跟他求个摆件什么的带回宿舍么？”

“诺玛正在分析青铜城可能存在的入口，明非，描述你看到的景象。”

曼斯瞄了一眼摆在房间正中的那块大屏幕，然后低头抓紧麦克风，“诺顿冕下的门一定不会是简单的机关门或者防盗门，冰海残卷中说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是龙类中最擅长炼金术的，施耐德曾经提出过一篇假说。”

“听起来很高科技啊。”

“嗯哼，有什么假说？”

路明非轻声哼着没什么调子的小曲，听起来不急不缓像是在郊游的小学生，然而他现在正飘在一百多米的江底，随时有直面龙类君王的可能。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赞叹，手电的光路在青铜的表面扫过，一处奇怪的巨大浮雕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然而却放大到了足足有接近十米高的程度，尖锐的牙齿突出城墙之外，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船长，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曼斯的讲述顿了下，屏幕上的分析结果还没有呈现，幽蓝色的光洒满了监控室，诺玛正在借用其他分部的算力进行运算，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

路明非探手敲了敲。

“命令活灵开门需要极高纯度的血统，活灵吃饱了自然就会将门户敞开。恰好我们就带了开门的‘钥匙’，等下我会带着钥匙下去为你开门，明非，检查你的氧气存量。”

路明非瞥了一眼刻度线，还稳稳地保持在安全线之上，正常情况下应该还能用一两个小时。

“不用了，我先试一下我的血可不可以。”

路明非拒绝了曼斯的提议。

“让他试试，S级的血统等级应当与钥匙不相上下，就算他的言灵不是‘开门’也足够命令活灵。”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监控室响起，昂热打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刚刚满月的婴孩。

“校长，您是说？”

曼斯愣了一下，至今还没有人测试过活灵需要的血统纯度究竟多高，在他看来这是一次完完全全的冒险，如果诺顿的要求高一些那S级会活活被吸成人干！

“我相信他，明非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不是么？”

昂热站定，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婴孩，孩子发出咯咯的笑声，伸手去摸昂热下颌的胡子。

“要怎么做？”

路明非问。

“先摘掉你随便一只手的手套——我们的潜水服都是特制的，可以单独拆分。”

曼斯对着麦克风说，“把你的手按在面前的人脸上，随便找个尖锐的地方按下去，活灵会吸收它需要的血液量，然后开门。”

“这样么。”

路明非伸手按在青铜人脸的眉心，尽量放松了全身的肌肉，然后用力一按。

尖锐的凸起划破了他的手指，只是一个刹那青铜人脸的表情就舒展开来变得极其愉悦，像是偷吃到了蜂蜜的狗熊。

路明非伸手抓在人脸上，看着那张巨口缓缓张开，有种青铜人脸脸上的皱纹居然也随着舒展消失掉的错觉。

尖锐的牙齿凸起收起，青铜壁深处发出什么东西被挤碎的声音，齿轮转动轰隆作响，这座神秘青铜城的入口终于向路明非敞开。

“报告船长，门开了。”

路明非没有说他只是把手往上一放那张人脸就主动打开了门，总感觉这个为诺顿看门的活灵有种宠物狗迎接下班主人回家的急切感。

他甚至能从这幅人脸上感受到一股畏惧和讨好的情绪。

“很好，活灵吸食够了足够的血液，大概会敞开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的失血量还好吗？”

曼斯关切地问，“如果需求血液太多的话我等下可以带着钥匙下去接应。”

“还可以接受。”

路明非看着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面色有些奇怪，是曼斯低估了自己血液的威力……还是说自己比他认知中的S级还要变态？

曼斯激动拍手，“还记得我告诉你的么，诺顿为他寝宫建造的门一定是独一份的，曾经有学者猜测他会用炼金术炼成的活灵来看守门户，它们既不会老化也不会衰朽，只要内在的灵魂不被磨灭那它们就是最好的守卫！”

“好吧，那我现在应该怎么进去？”

“什么？”

“如果诺顿不是很喜欢抽象艺术的话那他在城墙上雕一副很丑的人脸像就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报告船长，一切正常，我现在的位置是……水下150米，青铜城外，现在在寻找入口。”

路明非贴近了墙壁，伸出手触摸凸起的青铜图案。

现在他看得更清楚了，人脸上的皱纹甚至都纤毫毕现，一只耳朵露在墙外另一只融进了恢弘的青铜城，就像是有东西把一个巨人的头颅熔成青铜然后硬塞进了墙里。

“那应该就是进入青铜城的‘门’！”

“可以确定，水下仍然存在龙类，教授，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的声音通过一根粗长的黑色救生索传递回摩尼亚赫号，在舱室内安装的扩音器中清晰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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