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女婢的大户人家，有几个法器当首饰也算平常吧？

“几个首饰有什么好看的。”

“阁下身家倒还真是殷实，就算是女婢也能穿得如此华美。”

这话倒不是奉承，只是这些女人描眉画鬓的模样实在和奴婢这两个字搭不上边。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就算在冯不常这样不识货的人的眼中都是顶好的料子。隐藏在头纱之下那的眉眼更没有丫鬟的寒酸，虽然她们神色慌张灰头土脸，但底子却是一等一的美人。

林仲持呵呵一笑，却让阮雯也不禁多瞧了两眼，她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像是带了些许异样的地讽刺道：

他用感知横扫过去，隐约间看见上面闪过几缕流光，只道是什么法器。

“怎么言辞这般锋锐，再怎么说也是领人别人的好意。”

从欢乐的两人那边收回视线，冯不常不禁困惑道，他印象中的阮雯可没这么无理取闹。

没看出什么端倪的他自然将疑问重新扔给了阮雯，然而阮雯沉默片刻，好似不情愿般地咬牙切齿道：

听到阮雯这般提醒，冯不常就好奇地朝那边看去。却见这两个所谓婢女的脚上并没有穿鞋，两只脚小巧如婴儿却并不像缠足那般畸形，很奇怪这样小巧的脚究竟是怎么支撑起她们的体重的。

而在阮雯所说的脚踝上，她们每个人都戴着一只精致的金丝脚镯，那脚镯其实并不合尺寸，但它就这样安然地套在那只小小的脚上，连一丝下坠的痕迹都没有。

“那东西，只有青楼会有。”

“说清楚些。”

无视了阮雯那副艰难的神情，他迅速问道。阮雯张了张嘴，长叹了一口气的同时面颊上染上一片樱红：

“师父，看那两个女人的脚踝。”

但若只是青楼女子，这男人又何必对自己有所隐瞒？自己与他素不相识，就算是说实话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冯不常不禁再生出了几分疑心，但他刚想提醒甄树生做好准备，却见这孽徒已经与林仲持相谈甚欢，甚至有一种莫逆之交的感觉。

“咳！”

冯不常在甄树生的心底咳了一声，意在提醒他赶紧回过神来防备妥当，然而这家伙却连声都没回，乐不可支的模样让人实在有些额角作痛。

阮雯见状皱了皱眉，她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站起身，在晃荡的马车上依然如履平地。说话间她就一巴掌抓在甄树生的天灵盖上，用一种毋庸置疑的气势生生将甄树生的脑袋扭得半面向自己：

“记得师父的话吗？”

听到阮雯略带隐晦的提醒，甄树生愣了一下，随即就脸色煞白，他满脸的诚惶诚恐，不停地在气海中道着歉：

“师父莫怪！师父莫怪！”

还在兴高采烈地咋呼着的林仲持立即收了声，他猛地别过脸去不敢再看。这识相的举动终于让阮雯看向他的视线变得柔和了些。

而冯不常闻言倒是一乐，心中没由来地想使使坏，他干咳一声，略带着讥讽地说道：

“怎么，聊得这般开心，想来你与这骗子很是投机啊。”

“骗子？师父为何这般说？”

甄树生心里顿时打起了鼓，直觉得自己怕不是又影响了师父的谋划，不禁就更加慌张，本来想好的一番措辞此刻也乱七八糟得无从说起，只好默默地等待着师父发落。

“树生，你要多想，知道吗？我只能告诉你要多想。”

冯不常故作高深地将他忽悠了过去，而听到这话的阮雯也歪了歪头，也不知道在脑袋里想到了些什么就微微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反而看得冯不常有些心虚。

“大师姐，师父这是在……”

“没听师父说吗？你需要自己想清楚一些问题，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谁来向你解释师父深沉的心机？”

这话倒听上去不想什么好话。冯不常不禁如此腹诽，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一个女人偷偷掀开了自己的头纱，朝阮雯的胸前看了一眼，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眨了眨，她突然露出一抹笑意。

“她在看什么？”

冯不常愣了片刻，在这地方呆了这么久，他当然知道这儿根本没有任何吸引人注意的地方，同为女人的她更不该对此展现展现出任何兴趣。

可为什么她会对着这边笑出来？难不成现在这逃难的关口，这女人还想着要搞一下雌竞？

摇晃着脑袋就把这明显不靠谱的答案扔了出去，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除非??

除非，这女人根本不是在看阮雯，而是在看自己！

或者说，在看阮雯胸前的天书！

联想到在薛家村遇到的和尚的布施手段，显然这世界的仙术对人们的影响要比冯不常想象得更深。

而更值得关注的一点是，那两个女人和这男人根本不是什么主仆关系。

“以前走镖的时候，听那些个不着调的嘀咕过再美不过三寸金莲，说的就是这个镯子，青楼的老妈子会给来入行的女人戴上这个，说是能保养肌肤，也能、也能……”

阮雯说到这里就语气低沉，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实在是没法说出来那般涨红了脸，她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

“小兄弟见笑了，这是小生家中的两位女婢。”

“师父，男人当真会喜欢这种？您看她们的脚，多吓人啊。”

冯不常闻言愕然，这会儿他才明白这镯子竟是用来给女人缠足的东西。他倒是无所谓这世界的审美究竟有多迥异于前世，只是连裹脚这样的陋习都有相应的仙术支撑，这让他多少也感受到有几分惊讶。

而且从阮雯的话语中也可以分析出来，这样的镯子显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至少青楼这种遍布各地的灰色产业也能轻松给新入行的女人都配备一个。

林仲持闻言顿时面色一滞，他嘿然几声就不再说话，只闷着头赶着马车。

见气氛变得多少有些尴尬，甄树生连忙挪着屁股来到林仲持的身边与他攀谈起来。显然这孩子在土匪寨子里的三年不是白呆，三言两语间就把沉默下来的林仲持逗得哈哈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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