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刚我好像在山顶目睹的结局，蓝衣最后抱着白衣一起从山崖跳了下去。”

“什么嘛！”韩雨翻了个白眼，“这也太狗血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博豪满脸尴尬，还好被面罩挡住，“刚刚那条能用吗？”

“镜头上都是血点，你说能用吗？”老何翻了个白眼，“重来吧！”

“我去！”李小昂朝后一跃，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博豪，你应该往那边喷啊！”

“什么？”韩雨问道，“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蓝衣白衣的吗？”

没想到，蓝衣使出绝技，即将跌落悬崖。白衣出手相救，此时惊魂未定，竟没能躲过蓝衣反手的绝命一掌。白衣面罩跌落，这才向蓝衣说出了实情。蓝衣大惊，然而于事无补，好友已然被自己一掌击碎经脉，断无生机。

这时轮到肖健和韩雨上场，他们正在游山。肖健在远处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也不知是亲眼所见，还是只出现在感应的幻想之中。这是自己中人物的结局，目睹惨剧发生，肖健后悔不已。

“不！”肖健盯着韩雨，猛然振作起来，“不能改写，但现实还来得及挽救！”

“嗯……三点十分，怎么了？”

“完了，完了！”肖健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呆站在那里，“我的设定三点自动上线，现在已经发布，没法修改了！”

张飘飘扮演的肖健朝着山下飞奔而去，《写的程序员》就此杀青。最后的一组镜头发生在办公室里，之前已然完成。肖健找到经理，说明了那个事故是自己所为，经理于是向老板说明，重新作出决定。

“现在我宣布，韩雨恢复原职！公司对造成的误会，表示深深歉意，决定这个月为他发放双份奖金！”会议室里，经理当众宣布老板的最新决定，“肖健犯了严重错误，但鉴于他勇于承认，公司决定扣除当月奖金，其他不予追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同事们一拥而上，纷纷要求韩雨请客。韩雨满脸笑容，不停应酬着大家的祝贺。肖健躲在一旁，虽然也替好友高兴，嘴却撇到了一边。

“现在几点？”肖健忽然问道。

“今天高兴！”一向很少喝酒的肖亮，今晚似乎完全进入状态，“我的一个学生，考上了北大！今天谢师宴，请我吃饭！”

“厉害呀！”此时，李小昂也从寝室走了出来，“专门请你喝酒嘛？”

“当然不是……”肖亮用力摆着手，“一共三十桌，中学老师、小学老师、中学同学、小学同学……可热闹了！诶，我那桌最好，出门就是厕所。我一想，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干嘛不多喝点呢！”

张飘飘和李小昂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肖亮醉酒，大概并不是为这位考上北大的同学高兴，而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冷落。只是尚并不了解具体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额……那位同学上了什么专业啊？”停了好久，张飘飘才想出这么一句。

“计算机。”

“诶，跟飘哥一个专业啊！”李小昂似乎找到了话题。

“什么嘛！我是软件，计算机偏硬，不一样的好哇！”张飘飘一翻白眼，“好啦，人家是读工科的，你个语文老师，跟着热闹热闹也就行了嘛！”

“这什么话！”肖亮身子猛然一震，“北大，最好的就是文科！当年我要是坚持一下，也去北大了！”

张飘飘和李小昂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肖亮今夜大醉的原因。肖亮当年高考，与北大差了三分，本准备复读，却不想收到当地师范的录取通知。原来父母和老师怕他高考失利，竟然偷加了保底志愿。

一番痛彻心扉的纠结，让肖亮精疲力尽，加上师长的苦劝，最终与北大失之交臂。之后发展还算顺利，直至在上海一所高中当上了语文老师。不过，心中的北大梦却一直没有熄灭，今天竟然爆发了出来。

“北大也没那么好啦！”听了肖亮的故事，张飘飘劝说道，“如果不是政策倾斜，跟上海的名校也差不多啦！”

“不许这么说北大！”肖亮大声喊道，“北大是一种信仰，你不懂的！”

“那你可以考研嘛！”张飘飘并不生气，继续劝道，“仍然可以去北大呀！”

“诶？”肖亮一愣，瞪大眼睛盯住了张飘飘。

张飘飘的话触动了肖亮的心事，考研北大也不是没有想过。刚刚毕业的那几年，忙于生计，本想稳定后再做打算。然而之后有了稳定的工作，却又不敢轻易改变。这个计划早已搁置，不想今日被张飘飘猛然提起。

肖亮眼光发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沙发之上。张飘飘料想是自己建议让他浮想联翩，不禁有些后悔。李小昂倒是似乎找到了时机，拉起肖亮，把他送回淀山阁休息。

肖亮被张飘飘的话语一激，顿时破了酒醉后的兴奋期，晃晃悠悠跟着李小昂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安排完肖亮，张飘飘同李小昂回到影片制作的房间，已经没有了工作的心思，满脑子都是肖亮和北大，以及自己的前程。

“飘哥，他不会真的放弃工作，去考北大研究生吧？”李小昂颇有些担心。

“我也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好像触动了他的心事。”张飘飘皱着眉头，“上海高中老师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真要放弃也太可惜了。何况，北大研究生出来又能怎样？毕竟是文科，不像工科那么好找工作。”

“你这个工科高材生倒是好找工作，偏偏要来跟我们抢饭碗！”

“唉，真要能抢到就好了！”张飘飘叹了口气，“你说，咱们这个片子放到网上，到底会不会有人看啊？”

“谁知道呢！”李小昂微微摇了摇头，“你这个有点文艺片的意思，现在不太流行。而且讲的是两个男生的故事，有点敏感。”

“什么嘛！说的是兄弟情啊，敏感个啥啊？”

“很难说清楚啦！”李小昂翻了个白眼，“本来我想着，要是网上点击量少，还可以去参加个比赛什么的。可越剪心里越寒，初一看你的眼神，含情脉脉的，太容易让人联想了。这样的题材现在都不让拍，估计想参加比赛，报名都报不上。”

“你别乱讲！初一还是个小朋友，他当我大哥啦！”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观众又不知道喽！”李小昂一耸肩，“好了，不说了。今晚加个班，基本就能完成了。”

短片后期大功告成，李小昂询问广告计划，张飘飘却颇感捉襟见肘。之前设备和场地花了不少钱，而一众群演虽然是初一邀来帮忙，张飘飘仍然按规矩发了工资。不仅如此，顿顿好吃好喝，花销反而更大。

像初一、小六和博豪这样的好友，本也是说好友情助演，若是付钱有些不妥。不过，张飘飘最后还是发了几个大红包，以表谢意。唯一分文未取的只有李小昂，省下了导演和剪辑的开销。

十万块存款如今只剩了几千，张飘飘索性一狠心，决定不做广告，而是让众人在微信朋友圈发帖宣传。短片选了八月十八这个吉祥的日子上线，这一天张飘飘坐在洋山阁寝室之中，不停刷新着自己的朋友圈和影片的点击率。

“诶，开关去哪儿了？”肖亮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电灯开关。

“我去，你这是喝了多少！”张飘飘赶紧打开灯，把肖亮扶到了客厅的座椅上。

“什么抠门公司嘛，扣了我的奖金发给他！弄了半天，我们哥俩儿不赚不赔……不对，还要白白请大家吃顿饭，真的是亏大了！”

电影中的兄弟情告一段落，现实中的张飘飘则大办杀青宴，与弟兄们的感情又精进一层。影片拍摄完成，却远远未曾结束。张飘飘和李小昂马不停蹄，赶回上海进行后期制作。

扮演黑木的博豪咬破口中的血袋，一口鲜血喷出。老何本想推个特写，不想博豪猛一转脸，竟然全喷在了镜头之上。还好老何躲在摄像机后面，而身边的导演李小昂却未能幸免。

正是炎炎夏日，大概除了在校的老师和学生可以拥有暑假，没有人喜欢这个季节。今年暑假取消了所有补习班，室友又去了横店，倒让一向忙碌的肖亮无所事事起来。

好不容易盼到张飘飘和李小昂回来，两个人却都一头扎进房中，忙着影片的剪辑。肖亮总算是个性情淡泊的人，既然寂寞，便只能自我调剂，耐住这份寂寞。

这天深夜，张飘飘和李小昂还在忙着剪片，宿舍房门一响，肖亮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听外面动静不对，张飘飘放下手中了活计，走出了寝室。只见肖亮摇头晃脑，正在墙上胡乱摸着。

众人看着李小昂前胸上的一片血迹，仿佛刚刚来自杀人现场，不由都哄笑起来。之前的紧张气氛就此烟消云散，李小昂也不管身上的血渍，赶紧安排重新拍摄。

原来，这位戴着面罩的黑木道人竟然是白衣假扮。白衣并不想争天下第一，而是想与蓝衣一同去乡间隐居。因此，他准备假扮黑木击败蓝衣，这样才能逼他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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