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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渭州02

  • 作者:一稻丰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7-01 16:05:55
  • 字数:6658字

柳应笑一路看景,跟随方泽芹进入正堂,只见堂上聚有男女老少十来个人,正对大门坐着三人,当中的老母鬓发斑白,手里拄着寿仙拐杖,一男一女分坐在侧,左侧男子面貌英武,宽肩阔胸,一把长髯拖垂胸前,他身穿朱色公服,戴幞头,腰结银鱼袋,脚蹬革履,一身凛然正气,正是方泽芹的父亲方昱台。

右侧坐着的妇人身材丰腴,肌肤如脂,柳叶眉斜吊,丹凤眼精光熠熠,她上穿鸾鹊海棠纹的窄袖襦裳,下着黑底团花长裙,红线丝绦结定翠绿玉环,简约中不失贵气。这妇人乃是方昱台的侧室王氏,诰命病逝后,她便升为正妻,因持家有度,颇得老太太欢心。

应笑摊开手脚贴在草席上,笑嘻嘻地说:“舒服了,师父,您这床可真凉快。”

方泽芹把蔗汁端过去,说道:“不是想喝凉汤吗?来,尝尝味道如何。”

方泽芹一见她皱起脸便又起逗弄之心,看小娃娃发急也颇有乐趣,但想到应笑暑热未清,终于还是忍住了,洗了脚后将脏水泼在院子里,把澡盆也抬了出去,见应笑抱着竹枕在床榻上翻来滚去,便问:“现下感觉如何?”

应笑见园外立着座座石山,老松古柏环绕群山间,地下碧草绵延,偶见星星点点的野花,登上游廊穿堂再看,各处宽敞,所有陈设均不见浮华俗态,朴素自然,观之可亲。

应笑闻言,随即捧过碗浅啜一口,只觉得甘甜如蜜、爽口润心,她“咕嘟咕嘟”喝得底朝天,舔舔嘴唇,还意犹未尽,眼神又瞟向桌上那四碗。

方泽芹拍拍她滚圆的小肚子,笑道:“等这儿瘪下去再喝,饮多腹胀,兴许还会闹肚子,那时可就要尝到贪嘴的苦头了。”顺手便将她嘴角溢出的甜汁抹去。

堂上其余人等分站两侧,无论主仆都是衣冠济济、举止端正,自有一股与市井小民截然不同的风范。柳应笑心里畏怯,不自禁地往师父身后缩去。

方泽芹走去打开房门,客客气气地道:“烦请福伯先去回一声,就说我即刻便到。”

福伯应声而去,方泽芹换上新衣,结发整装,戴起皂罗纱帽,只对应笑说要见家人,旁的话也不多提,帮她穿了鹅黄绣鞋,又梳丫髻,反复拆编三次才梳得似模似样,再以蓝色绢带扎起,打点齐整后才牵着走出草园。

方泽芹将应笑兜揽在身侧,跪下行拜礼,恭敬道:“孩儿给太婆请安。”又朝左右拜见了父亲和二娘。

应笑见状,也连忙跪了下来,“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却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太太忙拄着寿仙杖上前托起,方公与王氏从旁搀扶。

老太太将拐杖交给儿媳拿着,双手捧住孙儿的脸细细端量,眼里泛着泪花,叹道:“你这狠心的孩子,一去两年音讯全无!瞧这脸,黑了、瘦了,在外可吃了不少辛苦吧?”

正说时,敲门声响,福伯的声音传进来:“少爷,老爷回来了,老太太、二小姐和夫人们都在正堂里等着你哪!”

方泽芹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小夫人便是指的四娘,可四娘正稳当当站在堂前,哪儿又冒出个小夫人来?转念一想,不觉苦笑,心道:是了,看来离家这两年间,爹又为我多添了个五娘。

方昱台此人为官正直,能体恤民情,战时骁勇,是个军民称道的好长官,唯独有一点为人诟病,那便是风流成性——三妻两妾,陪侍七人,在内有良人贤妻,在外有红粉知己,出入青楼如逛菜市。曾有监察御史因此一节在朝堂上参奏弹劾,好在方渭帅从不因私废公,素来知晓轻重利害,圣上爱惜良才,见他无甚大过,便用“清官难断家务事”给圆过去了。老太太为此少不得要捶胸顿足,时常动用家法伺候,方昱台没少吃板子,被打得半死不活之余仍不忘风流韵事,老太太见他背上长茧、屡教不改,无奈,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

两个月前,方昱台又纳新妾,是在勾栏院里陪才子吟诗的清倌人,年方十八,只比方家大小姐年长三岁,把个老太太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若只是出身不好倒也罢了,老太太喜爱勤快人,要求家人居安思危,不可当那等挥霍无度的闲涝子,偏那小夫人临水独居、脚不沾尘,平素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爱琴棋书画,不懂操持家务。方昱台自是欣赏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孤傲,不过那等脱俗气质看在老太太眼里就变成四字——好吃懒做。

新妾正当宠时,方昱台对小夫人可说是一求百应,可这回是老太太亲下的命令,他不敢违逆,只得磨磨蹭蹭站起身来,朝王氏使个眼色。王氏心领神会,面上堆笑,对老太太说:“这欢喜日子何必找个败兴的掺和?您看文草面上灰扑扑的,想是进了家门后还未歇下脚来,听福伯说小娃娃病了,不如先让他们好好歇一宿,有什么话明儿再谈。”

这话既顺了方昱台的意,又得了婆婆的心,老太太当下舒开面容,对方泽芹道:“娃子年岁小,需找个人跟着照应,不如就住在你小姑姑院里,她是个墨斗子,又惯于做细活,正好教些针指。”

女眷中走出个削肩细挑的妇人,杏眼修眉、眼眸如星,正是方昱台的小妹方文岳,这是个年方二十六仍待字闺中的老姑娘,因她眼界过高,文人武官没一个上眼的,老太太干着急,她自个儿倒老神在在,半分不愁。

方文岳笑道:“针指也教得,书画也教得,这女娃是侄儿的徒弟,少不得要替他抄方誊经,多识些字总有利处。”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嗔怪道:“别学得像你一般,满脑子奇思怪想。”

方泽芹道:“不劳烦小姑,应笑住在草园子里即可,她是我的徒弟,自当由我来照料。”

王氏好言提醒:“纵然你二人名为师徒,可这男女之间总有诸多不便。”

柳应笑不愿离开师父,听她们这么一说便有些着慌,挨近师父,两手紧紧抓住长袍,方泽芹轻抚她头顶,坦然道:“无妨,我视应笑为亲女,常言道师如父母,这孩子自丧母之后便一直由我照顾,我亦在她母亲棺前许下诺言,定要亲自将她养大成人。”

老太太听了这话是心酸心疼,思及方泽芹也是自幼丧母,不觉对应笑又多了几分怜悯之情,方公对长妻深怀愧疚,他自己生性风流,哪儿还有脸提什么男女之防?

三妻甄氏拭着眼泪走上前,弯下腰来,执起应笑的手轻轻拍抚,悲戚戚道:“可怜了这标致的女娃,才多大年纪,怎就偏要受这等苦害。”

柳应笑缩回手,转到方泽芹身后探个头出来,惊疑不定地看向甄氏,不知她为何流泪,只觉得那眼光闪烁,分明带着笑意。王氏蹙眉道:“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别惹得小娃娃难受。”

甄氏拍嘴一笑:“姐姐说得是,今儿个欢喜,咱不说这些伤心话。”她盯着应笑上下打量一番,对方泽芹道:“我想前日送来一批缎子,颜色太亮,倒正好用在小娃娃身上,过会儿就叫人给你送去。”

方泽芹笑道:“劳烦三娘了。”

老太太又说了些体己话,将繁杂琐事都交给长媳打理,衣物被褥等常备用品自是不消烦神,王氏本还想安个身边的丫头在草园里陪侍,方泽芹婉言谢绝,只留了个魏老妈妈在间壁管照,也不要她伺候寝食起居,只当个传报的信子。

正热火着,就见一传报的丫鬟匆匆赶来,在门外报道:“太夫人、老爷,小夫人称病不能前来。”

老太太拉下脸,拐杖顿地,瞪了儿子一眼,冷声叱道:“你带进门的好菩萨!无事便没病,但凡有些事叫她,便这儿也不顺那儿也不顺,寻常供着也罢了,今儿却不容她使性子,你去把她叫过来!”

方泽芹低头任老太太抚摸,回道:“孩儿不孝,让太婆挂心了。”

方公见长子归家自是满心欢喜,面上却放不下来,端着架子冷哼道:“亏得你还晓得家门在哪儿!不然老子岂不是要八抬大轿出城迎你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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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芹束手垂面,恭顺听训,见应笑抬头望来,面上满是担忧之色,便悄悄投去一个安抚的笑容。王氏轻抚丈夫后背,笑盈盈地说:“婆婆是喜极而泣,老爷是喜得茶壶闷饺子,贴心话都藏在肚里呢,咱家们日盼夜盼可总算把人给盼回来了,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夫妇俩扶老太太回座,方泽芹献上香茶,将应笑拢至身前,说道:“这是孩儿收的徒弟,姓柳名应笑,应笑,快见过太老夫人。”

柳应笑忙行礼拜见老太太,方泽芹又将其他人一一指给她认识,先认长辈与几个能够与主人家齐位的老仆,再认小辈与众姬妾。应笑逐个拜见过,称呼倒是记下了,却对不上人,只闹了个晕头转向。

应笑迟疑半晌,皱起眉头说:“娘曾讲蔗性寒凉,从不让我食用。”

方泽芹道:“生蔗本性带凉,蒸熟了却无此顾虑,蔗汁又称复脉汤,不仅能润肺去火,更有补益生气之能,正和应笑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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