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情绪太过冲动，不够稳定，这样子去见她，也许会像上次一样失控。

会再次伤到她，他不想伤到她。

路上，他的手机响过，来电话的人是黎汐。

他没有接，彼时，他只想尽快见到那个决绝说要跟他离婚的女子。

他自己亲自开的车，将一个会议推了，提前下班，几乎是带着一颗焦躁的心，直奔盛世别墅。

他这么告诉自己。

一年半以后，是她自己亲自说那两个字。

她终于是，忍受不了了么？

他停下车子，然后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

可当车子开到盛世别墅小区门口时，他却忽的生了胆怯。

不行……

烟雾弥漫中，他看着车窗外游走的零星人群。

有一对年轻夫妇正在散步，妻子怀了孕，看样子应该有五六个月大了。

丈夫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提着一篮子水果，偶尔侧过脸跟她说话。

这么想时，他猛地踩上了油门，车子加速。

他们是夫妻，就像这世上许多对夫妻一样，他这般想。

也许白天相顾无言的淡漠是真的，但夜晚销魂蚀骨的炙热缠绵，也是真的。

她，终究是属于他的，是他黎琛的妻子。

而顾伊人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捂嘴，似乎是有点恶心。

他有点担忧，忙问她：“怎么了？”

他的妻子，S市第一美人，苍白着脸淡淡摇了头，说：“我没事，今天的牛排有点油腻。”

油腻么？他刚才吃了，刚刚好。

油而不肥，肥而不腻。

他的眼眸轻闪，跟着扶起她，说：“我们去医院看看。”

她皱起眉头，跟着扯起漂亮的红唇看他：“怎么？你不会是怀疑我怀孕了吧？”

他没说话，因为，的确有这种揣测。

三个月的婚姻生活，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使心底爱意稍冷，但身体上却诚实的很。

他可以感觉到，顾伊人若真的对他有一丝的爱意，那必然是在床上，是在他的身下。

哪怕用了措施，可这世上，就没有百分之一百安全的措施。

顾伊人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推开他，说：“不是怀孕……我跟你的婚姻计划中，可没有孩子这个选项，你应该明白的。”

“但是，至少去看看。”他是不死心。

顾伊人眯着眼睛，看他，跟着挑了下眉：“成啊，那就去看。”

那天，他们去了医院，做了检查。

医生说，只是肠胃问题，并不是怀孕。

那一刻，他看到顾伊人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的心，忽的有点痛。

可他不敢表现出来。

他早该想到，不是怀孕，不会是怀孕。

如果是，这个女人不可能那么放心自若的跟他去医院去，她对他的想法，是那样的心知肚明。

两人去的是妇产科，回去的路上，自然是见过了许多怀孕的女子。

其中不少都有丈夫来陪伴。

那一刻，他是真的羡慕，不，是嫉妒，他嫉妒的发狠。

可他也知道，比起孩子，眼前这个美的让人心颤的女子，对他来说，更重要……

是的，如果不要孩子可以留她永远呆在自己身边，永远是他黎琛的妻子……

他可以，永远不要孩子。

一年半以前，和这次其实没什么区别，他出差回来，得知他不在家。

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他开始找她。

而她似乎也没有怎么去隐藏，他只用了两天，就找到她了。

她当时在医院，原因是，流产。

他找到她时。愤怒几乎让他疯狂，看着床上孱弱苍白的女子，他第一次发觉，爱极了，其实也可以生恨。

他恨她，恨她的无情，恨她的狠心。

可他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不曾说，不管是责怪，质问，还是安慰。

他只是轻轻上前，将她揽进了怀里抱住了，然后道：“我带你回家。”

可他沉默，顾伊人却不是个沉默的人，她伸手一把推开他，嘴角带着残忍的笑。

“黎琛，你疯了么？我打掉了你的孩子，不……是杀死，我杀死了你的孩子，你还让我回家？你还打算让我回家？”

他看着她，薄唇微动，然后道：“我们当初结婚时就有约定，所以……我不怪你！”

顾伊人身形一颤，跟着扯唇笑了起来，笑的放肆，笑的恣意，也笑的悲凉。

她说：“黎琛，你等着吧，继续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两个中，有一个要疯。”

有一个要疯吗？黎琛当时心底冷笑。

想说，没关系，都没关系，因为没有你，我可能马上就会疯。

哪里还能等到那“迟早有一天”？

他将她带回家，尽心尽力的照顾了她一个多月，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常。

他们依旧是人前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人后，貌合神离。

这期间，他知道了在他出差期间，杜晟来过，跟她见过面……

也知道，在他出现在医院前，是杜晟一直在陪着他。

他出现后，杜晟离开了，没有再出现。

这些，他都没有问她，也不需要去问她。

她的性格，他还是了解，哪怕有时候对杜晟，他其实也藏有嫉妒。

因为在她脆弱之时，她信任的，愿意去依靠那么一小会儿的名单中，至少还有他杜晟一席之地。

整个用餐过程中，两个人都没说话，或者也是，没什么话可说。

但他不在乎，能够跟她坐在一起，他已经觉得满足。

他嘴角带着融融笑意，看起来很高兴，态度亦是和讯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温和可靠的丈夫。

这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角落，这也是最最普通的，几乎尘世凡人最最常见的幸福。

黎琛来盛世庄园，是在凉栀坐车离开的一个小时后。

这种幸福，他曾经也很渴望拥有过。

那是在他跟顾伊人结婚三个月左右，那天中午，他跟顾伊人一块用午餐。

他至今记得，那天他们吃的是西餐，西冷牛排，七分熟。

问她究竟为什么？想干什么？这次，甚至一年半以前的那次……是不是都想好了，要跟他离婚？

一年半以前，是逼着他说出那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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