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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67 无忧幻境

  • 作者:路侠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3-10-23 23:03:44
  • 字数:13674字

“二公子?还是二小姐?”裴汶的语气听上去极不善。

“家主让称二公子。”

于是乎,裴汶便自上而下地看见了小红狐狸从头顶到后颈的一串斑秃。

小红狐狸注意到裴汶微妙的目光,转过头瞪他两眼,裴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了。

别南枝的原型不比别羡鱼,小得可怜,和猫儿差不多大。

“汶公子,我们家二公子请你去一趟戾云轩。”

裴汶是裴氏旁支,无论旧日里因为血脉之别受了主家人多少冷眼,而今身为辑案台掌事与天尊之一,主宅之中的子弟、门客、仆役等见了他,都得躬身问一句礼。

裴汶亦是一笑,谢过各方邀他喝茶的真情假意,径自往后花园去。

裴汶冷哼一声:“走吧,带我过去。”

仆役向他问安,随后取出一方衔桐飞凤令,递交给裴汶看。

裴汶的笑瞬间沉了沉,不悦地看清令牌上刻着的“竹”字。

裴新竹的住处本在东院复节居,这戾云轩在此去蓬山一个偏远不起眼的角落,平日里无人居住,裴新竹想要来用,便要来用了。

此时此刻,戾云轩外已被罩上重重阵法,裴汶还没跨进门,一道灵刃便飞落脚下,击碎青石板地。

他无言地看了仆役一眼,仆役躬身向内,恭敬道:“二小姐,我把汶公子带来了。”

本是一路畅通无阻,却在踏上通往假山水榭的曲径前一刻,被忽然闪身而出的仆役拦住去路。

裴新竹不像谢邙那般能找到万年神冰玉做棺材,便只能用微薄的神力维持裴新鸢的尸身不腐。

待血肉长全,裴新竹虔诚而细致地为她擦去手上污渍。

浮尘魂莲炉被放在裴新鸢双膝上,

破碎的破魂在其中散发出黯淡光芒。

裴汶在黑暗中收敛好神情:“她只剩一半躯体、一点魂魄了,

你还是不打算放弃?”

“连裴桓都没有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

“竹天尊!慎言!”

“呵……你还没有找到谢邙的踪迹?”

“他若成心想隐匿气息,找起来就没那么简单。”

“倒如我所料,他身边还跟着魔君燃犀,的确不好找。”裴新竹道,“我已经知会了阿耶山,魔君不在孤鹜城中,让他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老巢被捣,说不定能逼魔君现身。”

“阿耶山?你私自与天魔王通信?!”裴汶的双目猛然睁大。

“有何不可,我要杀谢邙,他要杀魔燃犀,两全其美。汶天尊不也与天魔将领有往来么?你难道觉得,这事瞒得过裴家?”

“但阿耶山他……”裴汶深吸一口气,“此子鹰视狼顾,不可相交。”

“你既不想见我与他往来,那就早日寻到谢邙踪迹,我还有一笔账要同他算!”

“我……”裴汶沉默半晌,“容我去问雾失楼,他们消息灵通。”

雾泊之侧,春寒料峭。

痨死生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事,又发泄了一通百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怨恨凄厉,冷静下来后,摸了摸花白的头发,又去燕返居中检查病人情况去了。

谢邙没有拦他,径自返回伏雪庐中。

刚一推开门,便见床榻上那双青瞳飞速闭紧,青瞳的主人锦被一拉蒙住头,假装陷入梦乡,什么也没听见。

可刚才谢邙出去时,怕孟沉霜热,从没给他盖上过被子。

这一通欲盖弥彰让谢邙开门的动作顿了顿。

他缓步走到床沿坐下,短短的路程无端耗费许多光阴,谢邙俯视着孟沉霜,又静默了片刻。

孟沉霜的脸此刻就在谢邙腿边,每一份灼热的呼吸都清晰可感,不一会儿,汗珠就顺着鬓发滑落。

谢邙伸出手,本想给他擦汗,却在中途忽然换了个方向。

他拉住锦被边缘,哗地一扯,淡碧色锦被瞬间被掀开,带起一阵凉风。

冰凉的气息触及肌肤,孟沉霜猛地睁开了眼,一下子对上谢邙注视的目光,冷不丁打了个颤,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扯过被子往床里面一滚,厚厚的锦被瞬间把他裹成一长条春卷。

只有上半张脸露在外面,双眼警惕地看着床边坐着的人。

谢邙居高临下与他对视,面色中带着深沉与不解。

随后,孟沉霜顶住这高大身形带给人的压力,伸出手抓着被子一拉,把锦被最后一点边角从谢邙手里抢了回来。

“你做什么?”孟沉霜瓮声瓮气。

谢邙第一次见孟沉霜这样耍无赖似的不高兴:“我看你热,还是别把自己裹着了。”

“不要。”孟沉霜又往床里面缩了缩,浓睫仿佛扑闪

着潮湿的水汽。

当真是不寻常。

他俯下身问,阴影伴着藤萝花影一起笼罩住孟沉霜:“很不高兴?因为我?”

“…………??[”

“哪疼?我帮你揉揉。”谢邙说着直起身,又打开药油瓶子。

孟沉霜看着琥珀色的油脂在谢邙掌心堆叠,回忆起那长而有力的手指粗糙的触感,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张目结舌:“你还要揉?”

“你不是说痛吗?”

“你弄太多次了,胀着痛……再来,不是只会更痛么……”孟沉霜咬着牙启齿。

谢邙搓热药油的手停住了:“你的意思是说——”

那话将要出口时,孟沉霜蹬了谢邙一脚,谢邙只好俯身贴到孟沉霜耳边,用微不可闻地起身询问孟沉霜说得是否是他所想的那样。

不知是热还是恼,孟沉霜脸颊桃花似的泛红,张口咬在谢邙下颌上,留下两排鲜明的牙印。

疼痛让谢邙的眉轻蹙了一下,但他任由孟沉霜撕咬,动也不动。

原来仅仅是这样,孟沉霜便觉得痛了吗?那过去他岂非是……

好似有一截冰锥骤然钉进谢邙的头颅中。

以前孟沉霜醒来后,从不跟他聊这些,更很少说什么感受。

现在这样是因为堕魔之躯取代了无情道么?

可是……

谢邙漆黑的眼珠转向孟沉霜,望进一片朦胧雾气中。

“你还要修太上无情道吗?”

在《叩神》游戏系统中,无情道剑修显示为进阶最快的角色选项,是以孟沉霜当时做选择时没有半点犹豫。

不过现在……

“未曾听闻过有堕魔能够飞升仙界。”孟沉霜如是说。

“你仍想要飞升?”

“否则如我师尊孟瞰峰那般,耗尽寿数而坐化吗?”孟沉霜垂下眼帘,“只不过,现在的确不是飞升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了结……”

谢邙没有从孟沉霜口中得到一个绝对否定的答案,眸中光晃动了几l下,又被迅速压至眼底,只道:“方才徐复敛来了。”

“我听到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刚刚是装睡,孟沉霜干脆不再掩饰。

寒骨潭中一通胡闹以后,撇开那些天命的后怕,他对谢邙只不过是有些羞恼。

毕竟他叫谢邙“救救他”,谢邙也照做了,就是实在肆无忌惮了点儿,孟沉霜的腿根腰腹到现在都还在抽痛。

不过对于堕入欲念的魔族来说,若是太过温柔小意,大约也是不行的……

“所有?”谢邙继续问道,没有评价孟沉霜这点装睡的小把戏。

“所有。”孟沉霜想要点头,可是稍稍一动,鼻尖便撞上了谢邙的脸颊,只得停在这里。

谢邙的目光描摹着孟沉霜逐渐锁上重重深雾的面容,道

:“裴氏要给问空下毒,

我并不奇怪。

“他行事向来中正不偏,

许是挡了裴氏借天上都掌权的路,但倚泉寺无论如何都会在六尊中占据一席之地,比起杀死问空换一个新的和尚来,不若将他就放在那个位置上,当一尊不会说话、也不会碍事的雕像。”

“是啊,连春陵医谷在六尊之中都只剩下了一席之位。”孟沉霜轻嗤一声,不知是笑是嘲,“桐都裴氏手眼通天,意料之中。燕氏大陵中,也有裴氏留下的阵法。”

当时侘音山中,大陵之下,血腥混乱接踵而至,不给人片刻喘息的机会,二人没有时间深思裴家人在燕氏大陵中留下镇魂大阵的用意。

如今回过头来一想,处处都透出一番阴森诡谲。

“那是个镇魂大阵……”孟沉霜思索着,身下的不适在思绪飞速运转中逐渐被忽略,“若是地有厉鬼,留一个镇魂大阵也不算奇怪,有净煞阵也不奇怪。可把镇魂大阵藏在净煞阵之下,是不想让人知道镇魂大阵的存在,但有什么理由费这番功夫?”

最终还搭进去数条性命。

谢邙的眼梢忽然抬了抬:“镇魂……燕氏族人的魂魄,当真需要镇吗?”

孟沉霜一愣。

偌大一族灭门惨死,其中生出厉鬼,也在常理之中,但未必每一亡魂都会变作厉鬼,一旦设下镇魂大阵,本该自行流入幽冥九泉投胎转世的魂魄也无法离开大陵,只能在无尽的黑暗岁月中消磨干净记忆,被仇怨侵蚀,变作怨魂煞。

而后又被那净煞阵吞噬。

其间险恶环环相扣,思之遍体发凉。

只是裴家人恐怕没想到,后来会出燕平这段岔子。

孟沉霜:“我猜两个相连的大阵是为了消耗尽墓中魂魄,阻挠他们离开投胎。但裴氏与燕氏无冤无仇,何必做出这种阴险勾当。”

“若是有冤有仇呢?”

“什么意思?”孟沉霜问道。

“灭门燕氏者是天魔族,据说是想从燕家找到一样宝物,但直到最后结案,都无人知道这宝物是什么,天魔俘虏要么死在晴川之夜,要么死在辑案台审讯中,虽然找不到答案,但敌人皆亡,死者下葬,一切就这么不了了之。”谢邙道,“但近来南麓之战后我才发觉,天魔与天上都,或者说,掌控着天上都的裴氏,从未截然相对。”

“你担心燕氏灭门背后有裴氏的手笔?”

“只是个猜测。若是如此,便能解释燕氏大陵中的阵法,而且……除裴氏以外,你观修仙界中如今,还剩下多少世家?”

曾经的修仙界中的高门大户,近乎覆灭殆尽。

虽有新贵世家,力量却终归弱小,抵不过逐渐崛起的各大宗门。

因此,天尊之位中,只余下裴氏这一姓世家。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能几l时。

人们原只当是属于世家大族的时代已成过去,但如果,有一只手在暗中扭转一切呢?

伏雪庐中的空气仿佛和时间一起堆叠凝固了。

好似有暗影在孟沉霜背后缓缓展开,不断拉扯着他的神魂,想要撕碎头脑中不甚明晰的那个答案。

不,不,还是不对。

“南澶,就算裴家真做了这些事,难道我便会是那个行侠仗义之人吗?”

孟沉霜眉间沉着复杂。

谢邙的目光在孟沉霜脸上定了定,不等他说些什么,孟沉霜已经再度开口,似乎刚刚的那个问题并不是个真正的问题,孟沉霜心中有一个答案。

他不认为自己是。

而且若只是见不得裴氏气焰嚣张,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去桐都便是。

杀了六尊,杀了亲友故人,这算什么呢?

“除了我从不认识的问空以外,顾笙白、别羡鱼、莫雩都是故人,与裴氏并无瓜葛,还有那擎神丹,显然是要用来救人,而非杀人。”

孟沉霜喃喃道,“我不明白。”

“天上都事远在碧海青天外,若你记不起,便与你我无干,不必再想。”

“不!”孟沉霜打断他,“我不能不想,谢南澶,我躲不掉。”

被未知掌控的恐惧再一次浮出水面,瞬间仿佛坠入深崖。

就算他能躲开世上所有人,和谢邙隐遁入无人知晓的山林,脑子里的系统仍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冰冷机械的注视之中孟沉霜无处可逃。

要么理解它,要么毁灭它,总之不可能永远惴惴不安又无动于衷。

还有那怪异的、令人不解的天命——他怎么会穿进游戏之中?游戏的世界怎么会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谢邙凝视着他,陷在阴影中的五官模糊不清,神情难辨,但拂过孟沉霜额头为他拭汗的手却轻柔至极。

“好。”

他应得太快太平静,没有半分疑问与怨言,反倒叫孟沉霜神思难定,后脑窒息般疼痛,勉力解释能说出口的事:“至少,至少我得知道,我是不是曾找到过擎神丹的踪迹。”

惊雷撕裂层云,八因山间云翻如墨。

刹那间,闪电如利刃般劈向山中,桐都卫挥剑艰难地阻下这最后一道天雷,半跪在泥泞之中,吐出一口血。

在他身侧,另外三位桐都卫已经支撑不过这化神雷劫,全部昏死过去,渡劫之人更是早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株小小的建木树苗却在雷光中散发出隐隐清辉。

唯一能动弹的桐都卫喘了口气,艰难地撑着剑站起来,颤颤巍巍朝着渡劫之人走去。

然而刚跨出一步,后脑轰然一声巨响。

一截被电焦的木棍打在桐都卫后脑上,直接将他击晕。

桐都卫身体一软倒进泥里,露出身后一袭粗布麻衣的孟朝莱。

他扔了棍子,几l步上前,把昏过去的莫惊春抱起来,见他一切安然,这才松了口气。

雷云过后,大雨倾盆哗啦啦倾盆而下,在山林间交织成漆黑的雨幕。

孟朝莱怀里抱着莫惊春,又用灵力提着四个昏迷的桐都卫,把他们

找了个地方扔远了,自己带着莫惊春向反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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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余下面容依然清俊冷厉。

在离开澹水九章之前,孟沉霜还有一件事要做。

燕芦荻从昏睡中醒过来几l次,情绪始终不稳,痨死生着实无奈,只能下药让他再次睡过去,以免他走火入魔把整个澹水九章给劈了。

但沉睡只能是一时,他们不可能让燕芦荻睡一辈子。

而且这只能压制住心焰与灵明之冰,噩梦不断袭扰着他,心魔仍然在继续加重。

孟沉霜同应商说,他想要唤醒燕芦荻,随后,为他造一场无忧幻境。

让燕芦荻暂且居于幻境之中,直到孟沉霜找到擎神丹。

应商为此眉头紧蹙,表示怀疑。

孟沉霜道:“你当年骗他说他已死,那段时间里他过得很开怀,不是么?”

应商面容紧绷,默然良久,方才避开孟沉霜直端端的注视:“或许吧。”

“既如此,此法便算有效。叫他忘掉忧思,以防心魔更深。”

“他认错过真实与虚幻,对这一切很敏锐,你未必能骗过他。”

“只要抹去所有可能的破绽,他便什么也发现不了。”

孟沉霜语调没什么起伏,却态度坚决,应商深深闭目:“你想要怎样做?”

“坐月峰上有金铃塔,我会在塔中以古秘术为他设置幻境,封印住他癸璜三十三年以后的所有记忆,让一切重新开始。”

只要从来没有真实可以参照,人又如何能确认自己活在虚假之中。

“他会在幻境中度过多少年,遇上什么事?”

“这取决于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会质疑自己意志做出的选择会导向虚幻。”

“……”应商抬起眼帘,“我想陪着他。”

“这正是我需要你去做的。”孟沉霜与应商对视,“我无法预料他会在幻境中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若是导向痛苦,一切就违背了本意,所以,我还需要一个人进入幻境为他指引方向。如果你愿意,我会将你一同送入幻境。”

应商没有半分迟犹疑。

确认好人选后,事不宜迟,孟沉霜当即进入金铃塔,开始布置幻境阵法。

阵法成型后,他就要启程离开长昆山,因而想来帮忙的谢邙被他按在伏雪庐里,由痨死生看顾。

谢邙丹田受损,他可以在澹水九章中任性胡来,左右此处没什么危险,但孟沉霜不接受他像过去孤身一人时那般,拖着病体残躯便出门干架,必须得让大夫看看,确认没有大碍才能出门。

待坐月峰上暝夜四合,春风沉醉,吹散浓云。

应商坐在燕返居中,透过窗棂与菖蒲长叶向外望去。

伏雪庐里孤灯一盏,金铃塔上光芒渐烁。

而燕返居与风安雨静斋皆陷在黑暗之中。

应商没有点灯,以免将燕芦荻从睡梦中惊醒。

但今夜星辰今夜风,已足够照亮山河大地。

雾泊与山峰间的雪气被吹散,坐月峰以南,山脉孤寂的暗影在夜色中伏成龙脊,星辉倒映湖中,闪烁如钻。

风声自天地山川间涌来,呼啸着成为寂静。

曾经千千万万个夜晚,燕芦荻便这般坐在檐下听风吗?

应商回过头,望见少年倔强不驯的面容,忽然想起他说过,澹水九章确有九种良辰美景。

雾泊、冷甸、松瀑、藤萝香、落海棠、伏雪庐、金铃塔、斗墨星辰海、万里川峰卷。

如若一切回到癸璜三十三年,燕芦荻忘却了恨与哀,同时也要失去许许多多的爱与依恋。

应商可以再入幻境,成为燕芦荻生命中的一部分,孟沉霜却将被就此忘却。

若非时乖运舛,晴川燕氏芦荻与长昆山剑阁孟沉霜,本为陌路之人。

与太茫山万兵客,更是无缘相见。!

神力不可活死人,但可生白骨。

只要天上都还未陷落,身在高位之人,便可从中分到些许文帝留下的神力与灵泉灵力。

“进来。”裴新竹沙哑厉烈的声音响起,禁制法阵与轩门一同轰然洞开,放裴汶入内。

轩中窗格皆被厚缎掩盖,又不点火烛,黑洞洞一片,几l乎无法视物。

别南枝忍无可忍,从树杈上一跃而下,张口就咬住顾元鹤的衣摆,龇牙咧嘴、怒目而视,浑身红毛炸起,比竹编球更像一个火红的圆球!

又不止裴新竹用了什么法子,室内空气寒冰刺骨,呵气成雾。

裴汶顺着仅有的光亮看过去,在凝滞的黑暗中,一双苍白消瘦的手。

它们被裴新竹捧在怀里,淡淡神力金光从天尊金络与灵官银络中释出,补全了那双手掌上腐烂缺失的血肉。

手上没有事务积压,裴汶便不会留宿辑案台,此时又携上丹药,御剑下云端,往海崖之侧的桐都去。

他落在裴家此去蓬山主宅中院外,刚要踏进后门,忽然又想起别南枝浑身毛发炸开、毛毛糙糙的样子,转身先回自己在东院家,找了一把木梳、一把玉梳揣进袖子里,这才重往主宅中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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