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备好，若是弟妹方便，我们现在就启程，没准儿中午可以在普陀寺用些斋饭。”姜氏倒是个热心的，一心想着和江紫烟一块儿去看曼陀罗。

“方便，”江紫烟随口说道。

稍停，看着江紫烟，缓缓道：“若你皇兄知道我的一半好，也不会夜夜留宿翠红楼。”

怎么把话拐到翠红楼去了。

“哪里，弟妹夸奖了。”姜氏叹口气，摇了摇头，眉梢一挑，道：“女人再好，在男人眼里不过是件过时的衣服，随时可以换掉。”

“呵呵，我是想着，若是天上有一只雄鹰驮着我们就好了，转眼间就能到我们想去的地方。”只好随便找个由头。

这样的天空，适合和南宫昊携手在草原上漫步，让那青青的原草芳香充斥在鼻翼，让心爱的人儿陪在身旁。

世俗的事是忙不完的，若是放弃了世俗，一门心思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怕是整个世界都会因为南宫昊的改变而变得不一样。

看姜氏这样热情，一心想着自己去看曼陀罗，想必那里已经备下了舞台，等着自己这个主角上场，自己若是不去，岂不是佛了人家的好意？

谁都有自私的一面，若是都为了自己的小天地，放弃守护自己的祖国和百姓，这个世界就乱了套。

“弟妹看什么呢？”江紫烟难的有发呆的时候，看着天空半晌没说话，姜氏有些纳闷，天上一丝云彩没有，这是在看什么？

“春花秋月，带些香油钱，这就走吧。”

江紫烟倒是爽快，还没到普陀寺，就把香油钱准备好了。

姜氏本事奉了世子的指令，来请江紫烟出城的，本以为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见江紫烟爽快的答应，喜出望外，急忙吩咐丫环去安排。

那些雄心万丈的人，会因为南宫昊的退出，挑起无边的战火，闲置的钢刀会染上无辜者的鲜血。

这些人良莠不齐，想必打着经商的牌子，就是做些间谍的勾当，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姜氏在另一边掀起车帘，恰巧一个大胡子蓝眼珠子的商人走到车窗这里，那人高大威猛，看到姜氏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打个响指。

“登徒子！”姜氏放下车帘，愤愤道。

江紫烟笑道：“这人真是找死，若是被皇兄知道了，皇兄非得给他拼命。”

高门大户的女人最注重名声，特别是寿王府的世子妃，把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

“世子？”姜氏叹口气，脸色有些发沉，垂目小声道：“若是世子爷有楚王殿下一半的血性就好了。”

姜氏哀叹一声，有些事情当着两个丫环是不能说的。

若不是自己给世子生了儿子，让世子的位置坐稳，世子怕是早就休了自己，另外觅得佳人了。

听说世子在翠红楼包了一个叫霓裳的头牌，夜夜笙歌，通宵鬼混，有时候几天不回府也是有的。

王爷从来没有指责过世子，只求世子平平安安就好。

这些年世子就没做过一件让人觉得光彩的事，除了窑子里名声响亮，文不成武不就，勿怪欧阳氏成天琢磨着要害了世子的性命，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世子之位。

这些话别说和江紫烟，就是车上的两个丫环也是万万说不得的。

那两个丫环明显就是欧阳氏的人，明里暗里帮衬着欧阳氏，还不是不看好世子，觉得世子终归会丢了爵位，沦为别人的手下败将。

“这里的外族商人众多，想必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天得空，皇嫂带妹妹来逛逛，让妹妹也开开眼界。”江紫烟岔开话题。

原本世子就是个玩世不恭的主，姜氏有苦难言，自己何苦在人家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姜氏收起心思，赔上笑脸，道：“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们还是不来的好。”

顿了一下，声音一滞，道：“这里不比京城，前些时，就有奸细混了进来，在押往刑场的路上逃脱了，如今也不知道躲藏在哪里，要是恰巧撞上，那就糟了。”

姜氏心道：我的姑奶奶，千万别逼着我带你来逛街，被北疆的奸细撞上，出了差错，怕是我们寿王府承担不起的。

“妹妹也就只是说说，那里就出来逛街了。”江紫烟话头绕开，接着道：“你们平时都不逛街的吗？那府上用的东西都是何人出门采办？”

“妹妹说的是。”对府上的这些事情姜氏一清二楚，虽然自己不是当家掌着中馈的主母。

“府上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有专人配送，就是府上的穿戴也是专门的铺子送到府上，再由各院的夫人小姐出来挑选，万万不会到外面抛头露面的。”

“若是出府被外族之人调戏了，岂不是丢了自己祖宗的人？”

这里到比京城还要封闭。

原以为这里山高皇帝远，民风应该比京城开放，女子不是应该和男子一样跨马奔驰，战时上阵杀敌吗？

甘南道的顺德府就不是这样的。

那里和南疆为邻，无论男女都以练武为荣，自己就曾经在府尹家的大厅和几个女子较量过。

现在想想，那时颇具孩子气，把人家惩治的不轻。

不过，若是再重新选择，还是会教训哪几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好叫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若是起了战事，女子们能帮上忙吗？”比如说运送粮食和救治伤员之类的。

“自从早些年叶老国公杀退了北疆和北高丽，这些年一直太平，没有过战事，那些早年间上过战场的女子也都上了年纪，儿孙满堂了，谁还想着自己的儿孙辈儿的再上战场，没有人让自己的女儿练习功夫的。”姜氏摇摇头，眸光幽幽一动，给江紫烟慢慢解释。

都知道楚王妃一品护国侯的位子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人人羡慕，特别是姜氏，岂止是羡慕，简直就是崇拜。

谁让自己从小就只学了琴棋书画，对武功一窍不通，别说上阵杀敌，就是厨房杀只鸡看到了都会胆战心惊。

这里临近边境，就是不能上阵杀敌，也该练习一些自保的功夫，即使不能自保，逃命的本领还是要会的。

江紫烟想着，困意上来，靠在车壁上，会她的六小只去了。

春花秋月急忙两旁护着主子，生怕主子有了闪失。

看看人家的丫环，自己却是养了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车上各怀心事，不觉出了北城门。

北城门外，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群群的牛羊隐没在草丛里，偶尔有露出来的脑袋，能看到羊群的大小。

羊倌骑在马背上，无聊的哼着小曲，牧羊犬追着跑散的小羊，赶回羊群这边。

这美丽的风景江紫烟却是没看到，一路晃悠着到了普陀寺。

“主子，醒醒，我们到普陀寺了。”春花轻声呼唤江紫烟。

江紫烟睁开眼，“这就到了？这么快？”

“弟妹真是好福气。”打了一个盹儿的功夫，目的地就到了。

姜氏是过来人，孕妇嗜睡纯属正常，若是睡不着，倒是反常了。

姜氏掀起窗帘，笑道：“弟妹请看，前边不就是普陀寺？”透过窗口，庄严肃穆的一座寺院就在眼前。

到了寺院，焉有不去拜佛的道理。

何况自己在寺院住了好些年，对寺院的香火味还是很眷恋的。

车夫把马拴在一颗白桦树上，放下脚踏，姜氏和两个丫环下了马车，春花秋月这才搀着主子下来。

寺院门口有功德箱，捐了银子就可以用备好的禅香，在小祢沙的指引下，在大雄宝殿给佛祖施礼叩拜。

春花点燃了香烛，双手奉到江紫烟手上。

大雄宝殿内，一名年老的和尚正在诵经，手上的念珠不停地滚动，口中念念有词。

江紫烟在寺院住的久了，知道这是主持僧人在做功课，也不答话，跪在铺垫上，有模有样的给佛祖行礼。

站起来，把香烛交到春花手上，春花把香烛插到香案的香炉里。

姜氏那边也完成了跪拜，丫环接过姜氏手上的香烛，照着春花的样子，插到香炉里。

大雄宝殿内不便大声喧哗，姜氏压低了嗓音，道：“我们要不要到后面一一参拜？”

“到此为止吧。”佛祖也是喜欢清净的，不然为何不许大声喧哗？

姜氏点头，带着丫环往外走。

正在诵经的主持高诵佛号，道：“阿弥托佛，施主请留步。”

“那倒未必。”江紫烟放下布帘，扭了扭脖子，语调带着几许慵懒，道：“京城有京城的风景，蓟州有蓟州的景致，各有千秋。”

“京城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求官的，做学问的，外国的商人倒是没有蓟州的多。”江紫烟从车窗往外看去，见好多人外貌上和北晋人都有着差别，明显不是北晋人。

姜氏搀着江紫烟在前，春花秋月跟在后面，姜氏的两个丫环急急忙忙准备去了，几个人说笑着出了府。

江紫烟那天进蓟州是坐着马车来的，一路上有仪仗队跟着，也不方便向外观看，现在和姜氏坐在马车里，掀起车窗上的布帘，倒是省了和姜氏说些废话。

“正愁着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皇嫂就来了。”悠悠一笑，嘴角上翘，道：“皇嫂还真是一朵解语花，皇兄好福气。”

街道上倒也热闹，商贩们的吆喝声，人们讨价还价的声音，来来往往的各地客商。

虽是比不上京城的街道宽敞，看上去倒也繁华。

“弟妹，在京城住惯了，在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没什么可欣赏的吧？”姜氏小心翼翼，探听江紫烟的口风。

“呵呵，我最喜欢曼陀罗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中午想必能赶到。”江紫烟抬头看看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湛蓝的天空，就似一块漂洗过的蓝色绸缎，漂亮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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