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卫子姝喋喋不休的提问，杨笑选择转移矛盾：“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起这个卫子姝就觉得奇怪：“我其实一早就见到你了，你从仙客来出来以后，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我们见了你也不敢先打扰你，就先跟着，看你是要去哪里。没想到突然出现了那么多黑衣人围着你。我跟你说，我一开始就想去救你的，但是那个家伙不让！说什么你能自己对付，你看看，对付成什么样子了！”

卫家当时建筑十分宏伟，虽然比不上皇宫，但是哪怕是站在他们现在这个位置上面，卫子姝都能见到自家的屋顶。她盯着那一块天空，以及那露出的一点红瓦，有些怔神。

真是没注意，要不是杨笑提醒，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到家了。她离开京城又多少年了，六七年了吧。对，再过两个月就七年了。

“都到你家了，不进去看看吗？”

杨笑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确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和他过不去。而且蓝三省与他说的事情，现在不能与卫子姝说，他还是不想把卫子姝拖下水。少知道些，就能少牵扯一些。

“算了吧。”卫子姝最终叹出了一口气，尽量用着最释怀的语气说，“人都没了，没什么看的，徒增伤心罢了。你身上有很多伤，我们先回去吧。”

杨笑本来是有住客栈的，但是因为黑衣人的事情，难保他们不会再来。虽然这一拨人已经解决了，难保不会有下一拨。杨笑难免双拳难敌四手。

卫子姝说着，瞪了一边在看好戏的翟耀一眼。翟耀靠在窗边不闻不问，嘴里啃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甘蔗。模样十分的不总舵主。

总之，这钱虽然是翟耀的，但是是卫子姝动脑子拿出来的，所以她有一半的支配权，杨笑就这样拥有了自己的一间上房。比他之前那件普通间好了不少，至少能有套桌椅。

卫子姝在一边给杨笑包扎，一边问杨笑事情的经过。

卫子姝下手有些重了，杨笑没忍住抽了口冷气，她才松手：“你还没解释你为什么你在仙客来发生了什么呢？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魂不守舍的？”

仙客来就是蓝三省与他会谈的地方，杨笑的眼神沉了沉，说：“你不该来京城的，我事情完了就会去找你，你不要搅进京城这趟浑水。”

卫子姝静静地看了杨笑一会：“京城不是你家，小师父，我来这就来这了，你还能赶我走怎么样？我来这里是和翟耀一起来办事情的，可不是来找你的。”

卫子姝他们带着杨笑去了翟耀的客栈，自然翟耀本来是没什么钱的。但是他好歹是一代总舵主，曾经也是有些积蓄的。虽然现在可能拿不出来，但是经过卫子姝的一番手段，还是给骗出来……取出来了。

“你啊，我劝你就实话实说。”翟耀扔下最后的甘蔗梗，也转身出去了。

小东西还会生气？杨笑想着想着，居然有些想笑。不是说他没见过卫子姝生气，想想当初从京城到山海方寸的路上，杨笑一曲《舞蛇散》差点把卫子姝给吓哭，那个时候她的生气十分的直观且迅速，来得快去得快。

比起现在这个……

杨笑觉得，真要说的话，卫子姝现在这次倒不像是在生气，更像是在闹别扭。虽然闹别扭和生气两者本质上差别不是很明显，但是主导原因十分的大相径庭啊。

杨笑二十年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那种被人骂了还能傻笑的心情，十分无解，但是很让人愉悦。

我成痴汉了，杨笑想。

晚上的时候，卫子姝来给杨笑换药。全程没有和杨笑说一句话，开始的时候手上动作也很粗鲁，但是在杨笑倒抽冷气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这就是别扭啊，心里有些生气，但是动作还是忍不住的关心。

杨笑在结束的时候没忍住问了：“真不打算和小师父说话了？”

卫子姝只顾收拾着金疮药，杨笑握住她的手，她给挣开了，杨笑就直接把人给拉自己怀里了。卫子姝本来站着，杨笑坐着，被杨笑这么一拉，卫子姝就坐在了杨笑的大腿上，整个人被杨笑给圈住了。

她一开始还挣扎了一下，后来挣扎着就不动了，毕竟小师父的怀里还是很舒服的。

杨笑几乎是拿出了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耐心，在慢慢地跟卫子姝解释：“这件事情真的不能与你说，小师父是为了你好。这一辈子，我们哪怕成亲以后，都总有一个人要承担责任，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你永远安安全全的，不受一点伤害，你能明白吗？小徒弟？”

说完她就抽出了自己在杨笑手里的手，出门的时候还把门摔得天响。这是没生气？杨笑想，那你真正生气的时候该是怎么样的啊？

杨笑是下意识的看向翟耀，翟耀耸耸肩，十分爱莫能助，并且直观地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杨笑少见地皱眉，翟耀，又是这个家伙。之前明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现在又出现，还每次都出现在卫子姝的身边，这人绝对是包藏祸心。

他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悦：“你和他在京城能有什么事？”

卫子姝一开始要带杨笑回客栈，但是杨笑不动。

卫子姝一样一样地把包扎药物放回箱子里，一字一顿说：“与你无关！”

她起身要走，杨笑连忙拉住她：“你生气了？”

卫子姝学着杨笑的语气说：“不啊，你不该问的，你不要搅进我和翟耀这件事情的浑水。”

可真是物是人非啊，这个地方曾经还是一个早点摊呢。他家的豆腐花最新鲜，每天早上阿妈都要吃这家的豆花和馄饨。哪有旁边那家是个脂粉店，小时候她没忍住，偷偷在那里买过一盒，还被店家认为自己要送姑娘，真是可笑。那个卖菜的大婶、吹糖人的李大叔、卖臭豆腐的小伙子，这么些年过去了，竟然一圈人都没了。怪不得认不出来……

他们一切都是因为卫家而存在，没了卫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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