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

六月八号，高考，上午九点。

全班包括体育生都十分的安静和肃穆，就像是大家即将去往一场视死如归的战场。

那天，卫子高认认真真的和部分同学布置了考场。

时间很快，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眨眼就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候了，这一切就像是手中握不住的沙，还没有来得及扬，就已经游离过指尖，逃得干净。

六月七号，高考，下午三点。

他离开教室，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的座位。也望了杨笑的座位，杨笑不在这里，杨笑一个月之前就走了。他不是本地人，不能在本地高考，已经回到自己的城市去了，卫子高不知道怎么心里一阵惆怅，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卫子高下楼，将教学楼走了个遍。他想看着那些高二高一的，看着黑板上的题目……记忆的洪流席卷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人鼻头酸涩。

理综。

六月七号，高考，上午九点。

语文，卫子高觉得自己的惆怅依旧还在。

六月八号，高考，下午……三点，英语。

高考最后一科是英语，考试发的草稿纸基本没用。

这也也意味着，高中的句号，将就此终结。

离开了，卫子高在学校的路上，阳光透过树林射入卫子高的眼睛，一如当初高一军训时那么明媚刺眼，只是变得柔和了些。一切，就像是当初刚进校园一般，不曾变化，变化的，只是自己的心境罢了。

卫子高想起高二的寒假，一曲别离歌不尽，送故人。那个时候，他有杨笑。

卫子高想起半夜灯光下的题，氤氲在拂晓里的鸣笛，午休时被风扇吹的哗哗啦啦的书页声。这个时候，杨笑就在他的身边。

想不完了，此刻在考场，今天，此刻，此时。而这辈子，不会再这样坐在这里第二次了。

还有五分钟，中学生涯最后的五分钟。

仿佛在举行一场无形葬礼，卫子高永远地送走了这一切。

再见了，十二年。

再见了，高中。

再见，高考。

再见，回忆里见。

终于交卷了，卫子高看着自己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被收走，仿佛自己被抽走了什么，这些东西，以后都不再属于卫子高了，以后，只有记忆陪伴着自己了。

出了考场，无心交谈，闷闷不乐。

“英语该考完了。”

“都出来了啊。”

唔，也不知那张草稿纸如何了，会有人看吗？还是已经被处理掉了。

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的辛酸难过只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平淡，最后会淡出记忆。

「再见。」

卫子高仰头看着天空，仿佛看见了同样看着天空的杨笑，他最后象征性地勾了勾嘴角，离开了。

喝酒。

看别人喝酒、唱歌、抱成一团、痛哭流涕、合影留念。

这是毕业后的离别晚会。

只有班主任走来拉着卫子高，叫卫子高跟她拍张照。

酒席散了后，卫子高陪翟耀去对一个她喜欢了五年的姑娘表白。

卫子高在一旁看着路上的人们来来去去，他站在KTV门前。

他说喜欢了她很久。

她听了没什么反应。

只回了句“你别这样”，便转身走了。

没来之前，卫子高就知道他成不了。

五年了，李白的铁杵都该磨成针了。

之后，在街边的鸭脖摊买了点零食。

鸭脖摊老板是个年轻小哥，问卫子高是不是高考结束了。

卫子高说是。

他嘚啵嘚问卫子高考的如何，有没有信心。

卫子高说没有，卫子高觉得很烂。

他说考不好也没什么，不用沮丧。

卫子高说没沮丧，就是没意思。

他看着卫子高，“要有信心。”

“不能对生活没有信心。”

“知道吗？”

卫子高有点感动。同时有点想念杨笑了。

他拎着鸭脖和一点零食，一路边走边吃，慢悠悠走了一小时才到家。

江采莲睡了，很安静。

卫子高坐在电脑前写日记。

写完日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觉得今天跟以往每个夜晚差不多。

只是睡醒以后不要上课。

想起毕业前，班长让每个人给老师写一段话。

卫子高写的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班主任收到临别赠言，也给每人写了一段话。

塞在红包里，还附赠了一块钱。

他说，“虽然你话很少，但老师看得出你读的书很多。可为什么每次看见你，总是一个人在走着？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不再是自己走在路上了。”殊不知，他有了杨笑。

那个红包，卫子高放进了月饼盒里。

跟一堆老旧物件一起。

手机的屏幕一明一亮，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卫子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顿时就坐了起来。

“我在你家楼下，毕业快乐。——杨笑”

卫子高想起初中毕业的暑假，他去了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卫子高想起高一下四五月初夏，有朋自远方来，十分愉悦。

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单词，卫子高整理试卷，检查是否漏题漏做，机读卡填涂错误，姓名准考证号。他机械的检查着，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错漏。

完毕，卫子高把试卷放到一边，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六月六日，高考倒计时，15小时。

卫子高的座位是第二排靠窗，那天不是很热，轻风。

卫子高拿起那张白白的草稿纸，写下：“一切都结束了，卫子高的十二年，小学，中学。

回想高中三年，似乎没有什么让卫子高怀念的，却又觉得什么都好难忘。”

摆桌子，擦黑板，贴考号，最后望了一眼黑板上的字。那些陪伴了他们三年的字。后面黑板，是同学们画的画，写的字。一切都仿佛沉浸在岁月静好之中，如果不走，一切一如往昔。江云溪最后看了一眼，眼泪不禁浸出来。他扭过头，就算教室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卫子高把剩下的书，班上的三国杀象棋，全都送到楼下书吧。这个书吧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各种各样的书籍都有，有老板自己掏腰包买的，但是更多的都是毕业学长学姐捐的。卫子高心想，算是为学弟学妹造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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