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加图拉尔为了不引人注意，也站在他旁边，装作是在挑套圈。

“出兵时间有变化，改在了这月的月底。”那个内应低声说道。

他的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自己已经把计划泄露给了贝克特，他要做最坏的打算。就当伊斯特已经知道了布雷顿的事，而国王，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自己必须要想好退路，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块龙骨军的兵符，落到别人的手里，贝克特已经知道兵符在自己的手里了，狼溪庭院不再安全了，他要把兵符转移出去，不能再留在宫里，这件事刻不容缓，想到这里，他大声喊道:“来人，让亨廷顿大人现在到我这里，我有件事要让他去办，告诉他，十万火急。”

托尼·加图拉尔和内森还有克里夫三个人，走在龙骨城熙熙攘攘的街上，听着来自大陆的不同地区的口音，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内森兴致勃勃地看着街上的马戏表演，咬着刚刚在小摊上买的香肠，兴奋地说道:“少将军，我刚刚打听了，大力士标枪就在命运桥那边，我们去看看吧？”

他又是一把擂到了桌子上，他突然觉得，这个宏伟壮观的裘兰宫，这个狼溪庭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金丝笼，自己就是那只孤独的鸟，这红色的宫墙和披甲的卫士，已经牢牢地把自己关在了里面，想飞，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那个内应一边挑着七星木的套圈，一边也是轻声说道:“事出紧急，我只能直接来找你。”

内森摩拳擦掌地说道:“你们就等着吧，我这回可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北方人的厉害。”

加图拉尔看着两边大道上看马戏和玩杂耍的人，还有不少做着各种游戏的摊铺，问克里夫道:“今天怎么这么多玩杂耍的人？”

“月底？”加图拉尔的手慢了一下，“那我们要马上回去，才能有时间准备。”

加图拉尔和两人说着话，一起往命运桥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那天见到的那个内应，正站在在远处的一个套七星木的摊子前面，看似无意地往自己的方向瞟了一眼。

他叫住内森和克里夫，对两个人说道:“你们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谷地的特产带回去。”等到两个人走远了，他才慢慢靠近那个套七星木的摊子，站到内应的旁边，不动声色地轻声说道:“你不会，是恰好遇到我的吧？”

“你最好明天一早就走。”内应为了能让他听清楚，特地侧过身来掩面说道，“按照我们的约定，我们到号角城等你的消息，记住，只等一天。”

“好，我们一言为定。”加图拉尔低声说完，就转身匆匆地离开了摊子。

暗影者犹豫再三，才敲响了莱安娜的房门。多年来的独来独往，让他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从来不需要别人照顾，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照顾别人。他还是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在街上看见那么多的人，还有不少满脸涂着油彩，在街头巷尾招徕游客的小丑，才知道今天庆典的节目，是马戏和杂耍，就在他回房间经过莱安娜的房门的时候，他就在走过去的那一刻，忽然停住了脚步，就好像他的心，被人无意间轻轻地敲了一下，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去敲了她的房门。

克里夫回答道:“少将军，秋日庆典按照节日的风俗，今天是第五天，昨天是街头艺人演出的戏剧和音乐，本来说是谷地王国最有名的戏剧家，麦克马纳曼主持环形剧场的开演，但是因为他被刺杀的事情，他也没有去了，让这次的戏剧节失色不少。而今天的安排，就是全城游戏，最有名的是喝甜谷酒比赛，大力士标枪，还有套七星木，不过最多的，还是马戏表演和玩杂耍的，现在这里，应该是整个大陆最热闹的地方，大家都想借这个机会，来这里多赚两个钱。”

“我？我没什么好去的。”夏加尔简短地说道。

“要不？你也去吧，就我们两个人，你在我身边，万一有事情，不也好办吗？”莱安娜看着他说道。

夏加尔·斯隆好像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好像觉得她的话，说的也有道理。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我还没看过谷地王国的马戏呢。”莱安娜催促着说道，“你也戴上面具吧，我们一起，不太乍眼。”

再一次能走在早晨的街头，莱安娜感觉自己，就如同已经获得了新生一样，早上的星光这么地温暖和闪亮，天空清澈得像是一颗蓝色的水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孩子们兴奋地在大人的双腿之间，在人群里穿来穿去，街上都是喷火的野蛮人，拿着水晶球的白袍法师，等着参加赶鹅游戏，一群群的大人和小孩，还有喝得人事不知，被抬出来趴在酒馆门口的汉子，搭着彩色棚子的马戏班子，每一条街上都有，甚至有一个马戏班子的招牌上，还画着一头样子很吓人的猛兽，旁边一个模样打扮得像是马戏班主的人，正在卖力地吆喝着:“角虎，角虎，谷地王国最可怕的角虎!连水狼见了都要怕的角虎啊！就在这个棚子里啊，大家都来看啊！”

莱安娜不知道那个班主说的角虎是什么，就问在她旁边的夏加尔，“什么是，角虎？他说的这么厉害？”

夏加尔皱着眉头道:“不要听那个人瞎说，角虎现在已经很少能看见了，他画的都不是角虎。”

“角虎是像伊尔斯坎巨鹿那样，有着大大的角吗？”

“角虎的角，不是那样的，它的角是又粗又直。”

莱安娜透过自己的面具看着夏加尔，低头想了想，突然说道:“以前，我出来玩的时候，都是特德给我讲的这些，谢谢。”

暗影者也从面具里看着莱安娜，好像，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过谢谢，也从来没有，这样地看过一个小女孩，他只是站在街头，看着莱安娜，和自己的面具，一起沉默着。

“你只能在这里附近，转转，”夏加尔说道，然后他想了一下提醒道:“你可以戴上你的面具，这样，别人不大会认得出来你。”

“真的吗？那我这就去准备，”莱安娜的脸上，一下就恢复了孩子般的笑容，那欢欣鼓舞的样子，就像是得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礼物，她又看了一眼夏加尔，“你，不去吗？”

“夏加尔？”莱安娜试探地问道，声音里还是透着十分的警觉。

“是我，我看见街上有人在演马戏。”

麦克马纳曼拿着龙骨兵符，抿嘴唇在想着什么，他觉得自己昨天找贝克特这件事，是有点冒失了，虽然国师说了贝克特是可以信赖的人，但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这三大武士长，哪一个不是国王亲自任命的亲信？哪一个的一身荣耀，又不是国王亲自赐予的？自己贸贸然地就把贝克特找来，商议龙骨军的大事，要是贝克特回去一说，别说自己再无翻身之日，就连国师也恐怕会被连累，这件事自己办得实在是过于托大了，他懊悔地一拳擂在了书桌上，心里一时间波翻浪涌，久久不能平静，但他知道，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待布雷顿的大军一到，自己就必定要做出一个抉择，可是，自己真的能选吗？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莱安娜打开了房门，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夏加尔，问道:“你是说，有人在演马戏吗？”

“是。”夏加尔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是涩涩的，不像是自己在说话。

莱安娜不解地看着夏加尔，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接着问道:“那就是，我能上街看看去了吗？”

加图拉尔笑着说道:“当然，你还要带香肠给大家回去呢，是不是，克里夫？”

克里夫也笑着点点头，说道:“对，可是说好了啊，你要是拿不回去，少将军和我，就把你做成香肠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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