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婴一听，头嗡地一下，唐先生被救护车拉走，一定很重。

玉婴拉着小宝往院子里进，具体情况还是要问一下。

“我也这么想，外面冷，不能带他出去，不行请唐先生过来一下。”谷雨点点头。

当时情况紧急，救护车送过来的，只想着老三不会太重，重点是给爆炸头接骨折的腿。

“啊，还重了呀，要不找唐先生过来吧。”玉婴一听心里没底儿了。

“师父被打伤了，救护车拉走的，师娘也去了。”小宝抽抽搭搭地说。

他们的车没到唐先生家的胡同，就听警车呼啸而过，不知怎么，玉婴觉得心里发紧，好像有不祥的预兆。

她没猜错，唐家的胡同堵满了人，玉婴分人群往里钻。

雪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触目惊心。

“姑姑！”小宝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把抱住玉婴。

“小宝，出什么事了？”

韩冰的房间传来黎明的哭声，玉婴跑进去，韩冰妈和保姆正在哄孩子。

“玉婴啊，你快去看看，咋办？我们也没主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婴腿也有些软。

又细又长的胡同，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儿。

说来也是寸了，唐先生是用药柜离出来的诊室。他一时站立不稳，就撞到药柜上。

药柜最上面，放了些杂物，有一个石臼摇晃一下，就掉了下来。

不偏不倚，正砸到了唐先生的后脑上。

唐先生哼都没哼一声就向前一扑，趴到地上。

韩冰听到这边闹，不放心，把黎明交给保姆，跑过来察看，当时就吓傻了。

唐先生的头上，不停地在流血，韩冰想用手捂住，可是怎么也捂不住。

患者坐在病床上，被惊吓到了，发出刺耳的尖叫。

“快！叫救护车！报警！”韩冰语无伦次地叫道。

这时周大娘也闻讯赶过来，她手里抓了一把香灰样的东西，按到唐先生的后脑上，血竟然止住了。

韩冰刚松口气，周大娘面色凝重叹口气，“怕是里面有伤了。”

这时救护车到了，韩冰急着去救人，跟着救护车走了。

这时间已经陆续有患者过来，听到出事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就是他打的唐先生。”不知谁说了一句。

就像点了导火索，人群向前一涌，呼啦一下把楞头青给围上，要不是警察来了，把他救出来，只怕命也去了大半条。

玉婴安抚韩冰妈几句，就跟陆逍遥出来，现在要去医院。

周大娘站在不远的梅树下，呆呆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周姥姥，唐先生那么善良，救人无数，为什么会这样？”

玉婴眼中含泪，不用看，她也知道，唐先生要渡劫了。

“他是救了很多人，可是有些人是应该救的，有些人是不应该救的，所以他命里有这一劫。”周大娘叹口气。

“那会不会平安呢？”玉婴急切地问。

“什么叫平安？”

周大娘反问道。

玉婴一时到答不上来了。

什么叫平安？活着是最简单的，可也是最低标准，但是平安似乎也就这么多了，其它都是奢望。

她突然不敢开口了，好像说的每次话都像符咒，会把唐先生给拘住。

“我先离开一段时间。你别找我了。”周大娘说完，自顾向后院走去。

玉婴叹口气，陆逍遥搂着她的肩用力抱了一下，给她力量。

韩冰异样冷静，她的经历够多了，内心足够强大。

“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好，可能成植物人，永远也醒不了。”

“天呐。”玉婴一时没忍住，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

韩冰轻轻搂着玉婴，倒像在安慰她。

“总归是有希望不是。我真怕他就这样走了。”韩冰的脸色苍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是，有希望，医学会越来越发达，唐先生不会有事的。”玉婴咬着嘴唇，不知在跟谁较劲。

“这里展时就这样了，我回家安排一下，还有派出所那边，可能也要去一趟。玉婴你在这里吧，逍遥你送我？”韩冰安排起来井井有序。

“好。”玉婴也只能这样。

韩冰刚受了重大打击，一般这时人是麻木的，有自我保护，只怕过两天，她的悲哀才能从内心深处浮上来，到时才需要玉婴的肩膀。

“不要担心我。我这条命是他给的，这一向都是他宠我照顾我。现在是反过来我照顾他的时候了，放心，我扛得住。”韩冰在玉婴手上拍了拍，跟陆逍遥走出去。

唐先生在急救室，玉婴进不去，只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

急救室地点很偏，几乎没有人出入。玉婴虽然不再发烧了，可是刚大病一回，身体还很虚弱，只觉得身上不知不觉抖起来。

这时急救室的门一开，两个大夫走了出来。

他们边走边讨论。

“先生醒过来的机会有多大？”

“千分之一都没有。”

“可惜了，这么好的人。”

“是那些患者没福气，这么个济世菩萨，就给送走了。”

他们看了一眼玉婴，停下来。

“你是家属吗？”

“是，韩冰姐有事要安排，让我守在这里。”

“有些话，跟唐夫人说不清楚，家里应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的。”大夫吞吞吐吐地说。

玉婴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让预备后事，想来刚跟韩冰说这话，被打回去了。

唐先生这下可是发了脾气，过去就推楞头青，让他出去。

那小子又高又壮，力气也大，胳膊一抡，就把唐先生给甩了出去。

原来玉婴刚走，就来了个急症，是个女孩子血崩了。唐先生忙着治疗止血，这工夫突然就闯进来一个楞头青。

“我奶惊撅了，大夫说就你能治，你快跟我走！”

“玉婴，你三哥高烧不退啊，这又过40度了。”谷雨可没心情玩笑，眉头都拧到一起了。

“你先出去等一下，这位也是急症。”唐先生一皱眉，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扎扎呼呼的人。

“让你跟老子走，听到没有！”楞头青可不管这个，上来哗啦一下就把屏风给踹开了。

这下病床上的患者可是全部暴露无遗。唐先生正给她施针，后背的衣服也卷上去了。

没想到爆炸头没事了，老三倒重起来。

玉婴让谷雨别急，带着陆逍遥回去接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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