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澄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直到此时，眼底才露出一丝希翼的光芒。

“只希望你能放下怨恨，对自己好一点，对苏翊好一点，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苏舜卿眉头一蹙，大声道，“你胡说！她从来不会道歉！”

她猛地站起来，狠狠地盯着夏明澄，“从小到大，都是她争强好强，我每次都得捡她不要的，而她心安理得拿走最好的，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

南风的双目紧闭着，汗水将头发都打湿了，一络络沾在额头上，嘴里翻来覆去嘟囔着，“小苏，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对不起你……”

“她就是太知道不能弥补什么，才这样悲伤绝望，年少轻狂时铸成的大错，害了你，害了你的女儿。”夏明澄站起来，和苏舜卿面对面对视着，“如果可以，我可以以死来平息你的怒火，我将这个照片交付给你，我就可以去找她了。”

“不，我没资格说对不起，你怪我吧，怨我吧！我哪有资格求得你的原谅呢……”一滴泪从她紧闭的眼角落下，掉入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间。

苏舜卿面色铁青，整个人似乎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没这个必要！”苏舜卿抬起手，就要撕碎照片。

夏明澄看着苏舜卿，声音变得轻柔，“所以我想，她其实是想把这个给你的，所以我才一直想见你一面，就是想亲手把它交到你的手上……”

“够了！这些对我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苏舜卿回过头来，伸手从她手里抽过那张照片，斜着眼瞟了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她的对不起，她的欠疚，能弥补什么呢？我和她错位的人生，从她逃跑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无从更改了！”

“别、别撕！”夏明澄伸出去阻止，可她的手伸到半空中停滞了，苏舜卿的目光落在照片的背面，那里有中学时的她和苏砚卿的签名。

“苏砚卿！”苏砚卿写下三个字，甩了甩马尾辫，却不小心刷到旁边的妹妹。

“姐，你怎么老这样，没记性！”

“她去世之后，收捡遗物，在她的首饰盒里发现了这张照片，这应该是她从苏家逃离时，带走的唯一你们之间的合影，她把它和自己的珠宝珍藏在一起，可见其实珍视。”

两个英文字母挨得很近，苏舜卿笑了，在字母的空格中画了一个&。苏砚卿看了看她，两人笑成一团。

照片落在地上，两个人的名字就像是手拉着手，站在一起。

苏舜卿手中的照片撕开了一个小角，撕到那个&，可她没再撕下去，修手的手指尖停在&上，目光久久凝视着因时间己有些模糊的字迹。

shun&yan

曾几何时，她们是最亲密的朋友，最要好的姐妹，她们一起分享秘密，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睡觉，吃醋，嫉妒，一起讨论男生。

女孩的情怀总是诗，那诗，总会有一个人分享给另一个人听。

苏舜卿的神情很奇怪，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她的表情，既像是痛苦挣扎，又像是快乐释然，种种在她面颊上一闪而过，夏明澄心下不忍，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担心道，“你不宜忧思过重，这样对你的病情……”

突然，夏明澄只觉得手臂一紧，她的手臂己被苏舜卿紧紧扯住。

“你走开！谁叫你管！谁叫你惺惺作态！我姐姐和你一起风流快活时，她有没有想过我那时是有男友的人！我己经和他谈婚论嫁了！”

说着，苏舜卿将夏明澄重重一甩，夏明澄后退两步，跌倒在贵妃塌上，她刚想说什么，白兰地己兜头朝她泼来。

夏明澄动也不动，静静承受了这份羞辱，反而是苏舜卿看到她这样，快意大笑了两声，却突然面色一变，伸手捂住胸口，神色大变。

夏明澄不顾自己脸上仍有酒水，上前扶往苏舜卿。

“这个病忌大喜大悲，你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让那些负面的情绪影响到你，来，慢慢呼气，吐气。对就是这样……”

待苏舜卿的脸色稍好一点，夏明澄扶她坐下，看了看她苍白的嘴唇，“想喝点水吗？”

苏舜卿点点头，轻轻嘶声道，“是……”

夏明澄环顾四周，这里竟然只有酒，各式各样的酒，葡萄酒，白兰地、威士忌、白酒，可就是没有白开水。

夏明澄摇了摇头，“我去打铃叫他们送点热水来吧？”

哪知道话声刚落，一只手就被扯住。苏舜卿挣扎着对夏明澄道，“不能……不能让别人发现我的病。”

夏明澄叹息着摇了摇头，但看到苏舜卿如此模样，只得道，“好的，我想办法。”

她四处张望，发现墙角有一个咖啡机，她走过去打开咖啡机，选择烧水键，不一会儿，烧了一小壶白开水。

夏明澄拿了两只杯子，互相交替着将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将手杯递到苏舜卿手上，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办公桌旁。

苏舜卿摇着麻花辫，“你说得很有道理哦，那我们就这样写吧！”

苏砚卿点点头，在自己名字旁边加上了yan，苏舜卿签上自己的名字，在旁边写上yan。

苏砚卿格格笑了，伸手帮苏舜卿将脸上沾的发丝弄掉，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她。

“签自己名字，太土了。”苏舜卿翘着嘴巴，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夏明澄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她的眼神变得朦胧忧伤，好像透过照片看到过去的情景。

‘“那你想写什么？”

“我想写起个英文名，qing怎么样？”

“那我也是qing啊？你啊，应该叫shun。我叫yan!”

夏明澄目光流露出哀伤的神色，“那时我没有办法，只得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她，告诉她我在这里，我原谅你了。但她突然甩开我的手……”

南风紧皱着眉头，双目闭得紧紧的，面色潮色，呼出一团团湿气，看得出她被梦魇困住了，夏明澄想去安抚她，却被她一掌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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