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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崖

  • 作者:岫岫烟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4-01-11 17:06:20
  • 字数:8674字

这期间她想了很多事情,比如宋霆越知晓她坠崖后会是什么反应,查出谋划这两次刺杀的幕后之人又会如何清算,除却这两个问题外,她想得最多的就是绿醅知道后该是何等伤心,好在绿醅与那坊丁十分有缘,绿醅买了宅子后没多少时候,绿醅便与他结识了,依绿醅所言,那坊丁家世清白,家中人口简单,人上进也能吃苦,待绿醅很是上心,有他在绿醅身边,想来绿醅会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

此番出动的黑衣刺客众多,宋霆越实打实地厮杀颇久方转危为安,特地留了一名刺客的性命,待夏衍从衣袍上撕下一块衣料塞进那刺客的嘴里防止他自尽,宋霆越方松开紧紧捏住他下巴的手。

那刺客穷追不舍,顾锦棠又不识路, 慌乱间竟是被人追至那日她曾去过的悬崖旁, 顾锦棠及时收拢缰绳,耳畔传来崖底河流湍急的水流声, 被人逼至死路, 她也顾不得许多, 脑海里想起妙善真人送与她的那句话:得时者昌,失时者亡。

陷入此番境地, 不跳大抵也难活命, 倒不如堵上一把, 便是宋霆越知晓她的死讯, 也只能将罪责归于在行刺之人的身上,应是不会牵连旁人。

顾锦棠戴着帷帽,并未引起那些刺客的注意, 可当她下意识地欲要去往前头搬救兵,还是叫一杀意腾腾的刺客发现, 施展轻功夺了匹马直取她而来。

因怕宋霆越来寻她时瞧出端倪,顾锦棠特意将头发和衣衫拧到再也拧不出水来才敢踏着河床往岸边走。时值正午,春日的日头不小,零零散散落下来的水珠不多时便在阳光下蒸发了,顾锦棠脚下生风地往林子里走去,一刻也不敢停歇。

独有一颗矮小的灌木树上挂着条姜黄色的云锦披帛,那侍卫努力回想顾娘子的衣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她为了躲避那些黑衣杀手无奈跳崖的场景。

除却在水边长大的渔女,又有几个长在城中的女子会游术呢,何况这悬崖高度不算低,心说这位顾娘子大抵是活不成了。

宋霆越心里记挂着顾锦棠的安危,吩咐陆机审问此人,而后扬鞭催马火急火燎地往马场的方向去寻顾锦棠。

手臂和腰背处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那侍卫却顾不得这些伤口,骑马去寻宋霆越禀明此事。

那树的枝干虽减缓了一些下坠的冲力,可拍到水面的那一瞬,还是痛得她几乎昏死过去,为着能够活下去,只得忍着巨大的痛楚勉强凫水,足足小半刻钟才在一处长着几棵柳树的岸边扯着飘在水上的柳枝上了岸。

待他赶到马场之时,只能瞧见一地的尸体和惊魂甫定的赵嘉禾,她似乎被吓的两条腿都软了,整个人缩在一颗树下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她的身边倒着一具青衣侍女的尸体,鲜血流了一地,而她的右臂也被人砍伤,淡青色的衣袖被血染红,裙边也沾了不少血迹。

“顾娘子去了何处?”

王爷武功盖世,身边又有诸多武艺高强的侍卫暗卫保护,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他宠爱的婢女却因这场刺杀丧命,不知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做出何种反应。

说罢偏头看了身侧侍卫一眼,示意他将马让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崖边,仔仔细细地查看现场,却只能瞧见崖边绣鞋留下的脚印和那条挂在崖壁树上的披帛。

那条浅黄色的披帛,宋霆越今日晨间还亲手替顾锦棠整理过的,如何会不记得。

霎时间,宋霆越只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拼命压下那股味道,看向那侍卫,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问他,“顾娘子坠崖,可是你亲眼所见?”

王爷是何等的雷厉风行,纵然多有宠爱在那婢女身上,也不至被她迷了心智,想来伤心难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那侍卫复又跪倒在地,照实回答:“确是属下亲眼所见,万望王爷节哀……”

话音落下,宋霆越再抑制不住喉间那股热意,抚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夏衍见状,忙上前扶住他,一双剑眉皱成个川字。还未及问他如何了,却听他嘴里喃喃低语道:“死了也好……死了好……”

“一个婢女而已,死了便死了……”

口中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他仿佛没有丝毫感觉,只觉得心里痛得厉害,令他有些呼吸不过来,www.youxs.org。

“速速召集人马下到崖底去找,顺着河道找,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彼时顾锦棠发髻散乱地穿行在林间,一刻也不敢停下来,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温暖,她身上的衣物也干的差不多了,体温的回升令她的脚步变得轻快了一些。

她早膳用的不多,这会儿子早已是饥肠辘辘,她怕被人追上,只能不停地往前走。

直到日落西山,她实在有些坚持不住,胃里因为饥饿难受的厉害,好在时值春季,山里野果多,她凭着现代在农村爷奶家寻过野菜野果的记忆,倒也找到了些野果裹腹。

这些野果吃下去饱腹感虽不强,却也可解燃眉之急,顾锦棠身上气力恢复些许,便又继续赶路。

长乐宫内,灰衣素服的郑太后正手拿佛珠端坐在塌上,闭着眼默声念诵佛经,梁女官又来劝她用些晚膳,郑太后不以为意,仍叫她出去。

宫外的消息迟迟不曾递进来,令她如何吃得下东西。

外头的天已麻麻黑了,郑太后愈发心烦意乱,梁女官又扣响了殿门,只是这一回,却不是劝她用膳的,而是有要事禀告。

面色凝重的梁女官推门入内的刹那间,郑太后睁开眼,手上的佛珠串骤然断开,珠子洒落了一地。

“太后娘娘,外头传来消息,道是摄政王无碍,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那摄政王妃亦无甚大事,独有一宠婢坠了崖,这会子正大张旗鼓地叫人在崖下找呢。”

梁女官将头垂得很低,实在不忍也不敢去看郑太后此时的神情。

后半段话郑太后无心去听,她的脑海里只是不断地回想着宋霆越无碍这句话,每响起一次,她便痛苦一分。

凭什么,她的儿子死了一年多了,宋霆越却还好端端的、有权有势地活着。她本以为宋霆越只是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谋得权势,却不曾想宋霆越根本就是狼子野心,不过是拿她的儿子当成一枚棋子罢了。

他明知宋承恪那日会反,可他却听之任之,他明知宋承恪会派重兵诛杀她的儿子,他却有意偏向于救护宋承贤。

说到底,还是因为年幼的承贤更容易把控,可以乖乖做他的傀儡,由他把控朝政。

所以她的儿子就活该成为宋承恪的刀下亡魂,可笑那宋承恪还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其实这一切都是宋霆越布下的局而已。

他也只是把杀人的刀。

“哀家就不信,他宋霆越做尽了恶事,会不遭任何报应。这回哀家和废太子旧部杀不了他,还有的是下回,只要圣人还在一日,哀家就不怕跟他耗。”

梁女官知她复仇心切,可这次的刺杀,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倘若叫摄政王查到些蛛丝马迹,于太后和郑家来说都会是极大的隐患。

以摄政王睚眦必报的个性,必定不会轻易罢休,更何况他还死了个宠婢。

不敢继续往下深想,梁女官转而安慰起自己来,心说那摄政王就是查到什么,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不能拿郑家如何;更何况大晟效仿汉室孝悌之风,太后贵为当今圣人的母后皇太后,摄政王应是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落人口实。

“这些时日太后娘娘还是小心谨慎些的为妙,莫要叫摄政王瞧出什么端倪来,只要还未撕破脸,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可以容咱们从中斡旋,徐徐图之。”

说来说去都是劝她忍耐,她贵为一国太后,身后靠着的又是国公府,凭什么要她看一宫女出身的五品才人所出的庶子的眼色行事。

郑太后当下只觉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道苍天不长眼,此番没能将那黑心肝的宋霆越收了去。

看她不做声,梁女官又劝她用膳,身子才是最当紧的。

郑太后实在拗不过她,只得让人布菜。夜色渐浓,崖底的河流两边却是灯火通明的,那河道的宽度和深度以及流速都不及运河的小半,然而要冲走一个瘦弱的女子却也是不在话下;

何况前日夜里才下过一场大雨,河道的水位还未退下,流速不缓,且那河道的尽头是汇入了运河中的,倘若顾娘子呛水溺死在河里,又被河水冲刷至运河之中,要将人捞上来可谓是难如登天。

夏衍一行人沿着河道寻找数个时辰,又叫人扎了竹筏泛舟水上,仍是一无所获。

他的心中对于顾娘子能够生还本就不报多大希望,故而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苦恼该如何开口告知宋霆越,顾娘子的尸身大抵已经如了运河中,再也寻不回来了。

过了二更,崔荣敲响书房的门,道是夏衍前来复命。

宋霆越叫他进去,待看到他眉头紧皱的模样,加之陈嬷嬷下午传回来的话:顾娘子从未学过游术,心中大概有了底。

“找到她了?”

夏衍摇头,心中颇有几分不安,声音委婉低沉,“属下无能,顾娘子大抵是被水冲进了运河里,恐怕难以寻回。”

“你是想告诉本王,她会沉入水底,被鱼虾啃食,最后尸骨无存是不是?”

宋霆越再难抑制胸中的悲痛,猛地站起身拂袖将桌案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睁着忍得通红的双眼看着夏衍,额上青筋暴起,活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夏衍也被吓得不轻,纵然心中认为顾娘子最终的下场会如他说的那般,可嘴里万万不敢说出是字来。

此时此刻,夏衍感觉得到,王爷瞧上去真的像是要疯了一样。

“拿着本王的令牌再去找人手来,连夜去那河道汇入口附近打捞,再叫人去附近村镇拿着画像搜查,倘若她能侥幸未死,必定是要寻个地方歇脚。”

罢了,且让他疯上几日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等他疯够了,自然就会好了。

“臣还有一事要报,那刺客在王爷提拔上来的酷吏手段下招了供……”

“王爷,顾娘子为了不屈辱地死于贼人之手,已经坠入崖下。想来是活……”

不字还未出口,夏衍却出言将他的话打断,高声呵斥他道:“你还跪着作何,还不速速带王爷过去。”

宋霆越看她这副模样,又寻不到顾锦棠的身影,急得有如热锅之上的蚂蚁,一颗心因为不安和害怕狂跳不止,是以就问出来的话都有些颤巍巍的。

“跑,跑了……她,那,那边……”赵嘉禾哆哆嗦嗦地说着,艰难地抬起右手指了一个方向。

林间小道上, 六名侍卫与刺客厮杀混战,赵嘉禾吓得花容失色,那些刺客本就是冲着她这位摄政王妃而来, 先攻马儿腿部,如此一来, 赵嘉禾便不能纵马离去。

这时候,夏衍带着援兵追了上来,忙叫人去扶王妃上马。

还不等他开口问上句话,宋霆越又要扬鞭,那马才冲出去,忽见一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在看到宋霆越的一瞬间便支撑不住地伏在地上。

夏衍认出他来,那是王爷拨给顾娘子的三个侍卫之一,也是三个人里功夫最好的。

顾锦棠来不及细想, 在那刺客翻身下马靠近之前, 将身上的披帛取下朝着崖壁处的灌木处扔去,自个儿则是挑了棵最为茂盛的崖树将心一横跳了下去。

好容易挣脱刺客围攻赶来的一名侍卫眼睁睁看着她坠入崖底,在与那刺客厮杀一番取胜后, 近乎绝望地来到崖边往下看,可除了挂在灌木上的一条披帛和崖底的潺潺流水外,哪里还有半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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