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就咳得厉害，还常自己胸闷，喘不上气来，这几日好像又严重了些。承荫，你今进步很大啊，既然漂浮已经不成问题了，等普查工作结束后咱们再来几次，离开呈贡的时候你肯定能学会游泳！”

从华立中的话里，胡承荫听不出半点迟疑的口吻，仿佛他早就想好了该怎样回答一般，还顺带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陈达先生大喊着，三下五除二除去衣裤，跃入水中，在湖水中自在畅游起来。

夕阳西下，湖水慢慢变凉，大家纷纷上了岸，坐在岸边一边看着边颜色变幻无穷的晚霞，一边慢慢晾干身体。陈达先生难得碰见华立中，于是问了他很多普查工作的相关问题，华立中都能对答如流，引得陈达先生对他频频夸赞。

“倪因心！你怎么自己先游过去啦？”

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华立中很自然地答道：

“立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华立中先是停下了脚步，又迈步向前走去。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胡承荫识趣地没有再问，转而换了个话题：

“你父亲哪里不舒服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是啊，有你这个好老师在，我还愁学不会吗？”

“孺子可教也！哈哈哈哈……”

第二，华立中并没有带着父亲去呈贡县城就医，他的解释听来也是那样合情合理，他父亲一早觉得胸口没那么痛了，便怎么也不肯去医院了，他劝也劝不听，就只好依着他了。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可能是最近又要教书，又要忙着普查的工作，有些累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村口的路终于远远地出现了一行饶身影，胡承荫本以为李晋笏县长事务冗繁，很可能只有陈达先生一冉场，没想到竟然来了好些人，陈达先生不光请来了李晋笏县长，就连县党部书记长迪民、呈贡县民政科长、教育科长、卫生顾问等几位呈贡县政府官员也悉数到场，因为不久之前才在龙街的接风宴上见过，胡承荫远远地便认出了他们。

胡承荫仿佛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一般，丝毫不感到意外。

之后的时间里胡承荫觉得华立中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胡承荫在他从不出错的调查表格中一连发现了好几个错误，这实在有些反常。

胡承荫跟陈达先生话间，倪因心已经先一步下了水，他水性很好，不一会儿功夫就游到了远处的山脚，正坐在树荫下环抱着双腿看着这边。

在旁人看来，之前华立中的工作效率一直很高，张富村的普查工作接近尾声，犯点错误倒也是无伤大雅。胡承荫却莫名地感到强烈的不安，似乎华立中在暗中筹谋着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重要到足以让一切翻地覆。

又过了一日，华立中执意一早便在村口迎接陈达先生，他不时地看看村口，又回头看看村子里，眉头紧紧地拧起，整个人焦灼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胡承荫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才没有摔倒。

胡承荫不自觉地将手握成了拳头，他的掌心仍残留着华立中的温度，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告别了陈达先生和倪因心，胡承荫和华立中踏上了回张富村的路。

胡承荫看着脚下被初升的月亮拉长的影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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