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容眼中升起迷茫，轻微歪歪头。

“他是你父亲。”佟晚歆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沈西容看眼手腕上的珠串，上面珠子的颜色变得更淡了，意味着她离目标更近，更意味着她离死亡更进。

年二十八大家一起吃饭，沈西容许下心愿，希望能在来年春季殿试中一举夺魁，稳坐壮元宝座。

没考上的学子，收拾包袱启程回老家。考上的学子，加紧看书备考明年的春闱。

胡洋？

原本沈西容打算无视，但是实在被盯得不行了，朝着佟晚歆施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堂屋的门，来到院外。

月光倾泻在地面，大地浮着银白的光华。

沈西容呼吸一窒，经提醒才想起来，她名义上的母亲沈罗霞的夫郎就是胡洋，当时报考童试的时候还查过他的名字。佟晚歆忽然问这个事情做什么？沈西容心中响起警铃，顾左右言它：

远处一声鸟鸣打破了安静，沈西容抬起脸问：“夫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佟晚歆抿紧嘴巴，眼光微微闪动，良久，他张口：“我找到了胡洋。”

“他抛弃了我，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

佟晚歆眼睛逼视沈西容的眼眸，月光下，她眼中浮动的心虚无处可躲：“他说他从来没有生过女儿。”

“可能是他年龄大了，有些糊涂了吧。”沈西容眼神飘忽。

佟晚歆清冷的面容显得更为冷硬。两人晒了会月光，都没开口说话。

这话骗不了佟晚歆，他手指施力，将沈西容往后拽，语气力竭：“三年了，你就这般防着我？！”

“我是平等得防着每一个人。”沈西容收起嬉皮笑脸，转头说道。

“谢易枝呢？你们时常躲过我们私下里谈话？你的事情他知道多少？还是全知道？”佟晚歆很少失态，近日被忽视的感受，让他患得患失，平静的心无法安宁。

沈西容哑口···

她发现佟晚歆的观察非常的细致，猜出了很多东西。越是这样，她更加不敢说太多，一个谎言得用十个谎言来圆。佟晚歆帮她很多，原就打算等殿试考完，坦白从宽的。

只是没想到，他提前察觉出来。

有些惊讶，又有些苦恼。

“等殿试后，我再跟你说出所有的事情，好不好？”

“我不同意。”

两人僵持。

“容容？怎么站在院外了！外边冷，快些进来吧。”谢易枝妖娆的靠在门上，朝着沈西容抛个媚眼。

受到挑衅的佟晚歆脸上凝满寒霜，沈西容歉意的指了指堂屋里：“一起进去。”

眼前的佟晚歆某种蕴含不明的情绪，朝着沈西容跨步，一手将沈西容往身前拉，另一只手揽住她腰肢，紧接着唇压了上来。旋即转身离开：“我先走了。”

谢易枝脸瞬间青了。

背过身的佟晚歆步履沉稳，缓步离开，但转身的瞬间早已满脸飞红。嘴唇濡湿的沈西容，惊呆的摸摸唇角，守礼守矩的佟晚歆居然亲了她，虽然刚刚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好像从没发生，又的的确确发生了。

牧君瑜笑嘻嘻的探出头，一脸看戏的表情。

从惊讶中醒转，沈西容拉开院门往屋里走，驻足停在牧君瑜身旁，她好奇的试探：“我想把佟晚歆介绍给你，你怎么想？”

牧君瑜一个踉跄靠在门上，惊惧道：“你缘何害我？”

沈西容：“此话怎讲？”

牧君瑜暧昧的笑道：“满京城谁不知四大公子对你情根深种，虽然大家没明说，但私下里早认为你们是一家人了。”

沈西容皱眉：“可我跟他们清清白白。”

牧君瑜：“这个自然我们都知道。否则以你的名气，若德行有污私通男子，早就被告发，堕功名了。”

这样才是更可怕的，虽说，她们之间清白，可关系亲密已经被大家默认了。换句话说，这几个男子绑她身上了，如果她不娶，旁人也不会娶心有所属的男子。

忽然眼前发黑，这些人是不是故意跟在她身边将这事搞大的呀，这样，只要她良心有一两重都不会无视他们死活。都怪自己身家底子太差了，没有他们的帮助无法顺利科举。

哎···

她沉默的走进门，坐在座位上，发现有两条愤怒的视线牢牢的粘在身上，她抬头望去，顾晓亭沉闷的将头埋在碗中，看上去十分低落，视线往旁边走，落到傅清舟脸上，委屈问：“你为什么要让佟晚歆亲你！”

转瞬，傅清舟愠怒的抱住胸：“我绝不能接受一女多夫，你自己看着办，有我就没他们。”

“这种妒夫在妻主家就该被休弃，容容，你就让他离开吧。”谢易枝拱火道。

沈西容瞪了谢易枝一眼。

谢易枝恍若没有看到：“我很贤良淑德，绝对有当正夫的胸量，你要娶了我，一女多夫算什么？我还给你多买几房妾室回来。”

自然这话是哄骗人的鬼话，他只是想将傅清舟气走而已。

“我不要名分，只要能跟在姐姐身边。”顾晓亭

沈西容转身便跑，手腕处传来紧束感，身体被拉住，佟晚歆的声音在身后传出：“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没有。”沈西容回答干脆，有些秘密能藏着先藏着，等考完春闱殿试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他相处二十年的邻居也能证明此事。”佟晚歆的语气里夹着棍棒：“你不准备说实话吗？”

“你想听什么实话？”沈西容反问，心如擂鼓。

秋闱放榜结束。

“你到底是谁？”佟晚歆朝着沈西容逼近一步，目光冰冷如锥。

悄悄松口气，波动的心绪平稳，原来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害她吓一跳呢。沈西容道：“我是沈罗霞收养的义女。”

似乎没料到沈西容抵死不肯承认，佟晚歆的肩膀高高耸起来，眼底压着两团怒。沈西容眉眼弯弯一笑，笑容可掬道：“他们好像吃完了，我先回去了。”

饭席上，几人都喝了酒，傅清舟与谢易枝斗嘴，顾晓亭腼腆的给沈西容添菜，牧君瑜满脸暧昧的看着沈西容，羡慕她艳福不浅。

气氛很热闹，惟有佟晚歆眼神直白的盯着沈西容，视线快戳透她的脸皮，看起来整个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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