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陆梦离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在一旁听着。

她还沉浸黑耀所说的自己的记忆因轩辕烬而鲜活——会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来自千年的深厚的恨意，还是自己掩藏在心底蠢蠢欲动的爱意？

他错愕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眸子因为自责而蒙上了一层水雾，此刻迷茫的看着她，倒是有几分幼态的可爱。

陆梦离就像一个祥和的母亲，先是伸手摸了摸他头顶柔顺的发，而后继续安抚道:“你早就已经成长了，本公主不该如此自私。”

但是她主动认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份意外同样是黑耀的感觉。

“不过属下并未想过要害王妃娘娘的性命，只是想要扰乱她的心神，让她不能尽快地意念合一。”

“公主您应该一剑杀了属下才对。”他低着头，整个人透着一股落寞，语调也是有气无力。

卫婉清一听这话，便再也按捺不住地往前大步走去，揽在了陆梦离的前面，恶狠狠地质问着眼前的少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件龌龊的事情的？”

虽然现在的她可以控制自己为恨而存在，可是那曾经有过的真心并不能完全的磨灭。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为何忽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是否是背后有人指使？”卫婉清还在气头上，继续厉声地指责着。

“不曾有人指使，一切都是属下一人所为。”黑耀回答的很快，“起因便是因为心中的恐惧与对人世的留恋。”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可是他很会掩藏，也懂得如何讨人欢心，她确实还会因为那些所谓的美好而动容。

“公主！您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吗？”卫婉清攒着怒意，回头询问，却只瞧见早已走神的陆梦离。

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大抵能够猜出无非就是那些令她动容的事情。

“今日刚刚寻到机会罢了。”黑耀闷闷地回应，就像是一个被操纵的木偶，“每每靠近那位人间王爷，公主的记忆便会鲜活起来，最是容易下手的阶段。”

陆梦离倒是看得开，反倒是安抚起她来:“他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还他自由？”

“你且想想，若是现在将你整日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那处狭窄又孤寂，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你又会如何？”

“奴婢……”卫婉清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发现确实无从下口。

这样的生活确实让人难以想象，或许自己真的有些偏执。

见她不再多语，陆梦离便绕开她走到黑耀的身边，道:“本公主可以给你自由，你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黑耀只是抬着头看她，眼神中含着感激，却又不敢轻易激动。

“你的体质特殊，不能独自度过冬日。所以，本公主要你回到轩辕奕的身边，也那处你与他的血脉感应，扰乱他的心神，不让他出兵支援。”

“公主您是铁了心的要那个人间王爷死？”

黑耀是意外的，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他出自心底，是最真实的地方。她的他的情并未完全消散，做出这样狠心的事情，是他这个因情而生的小精怪无法理解的。

陆梦离没有同他解释，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你属于本公主，若是做的事情让本公主不满意了，你的去处只有一个。”

一想到那个漆黑一片的地方黑耀的脸色便惨白下去，连忙俯身行礼，道:“还请公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完成您的嘱托，让那个人间王爷孤立无援！”

陆梦离勾了勾唇角，痛并快乐着。

她将会目睹轩辕烬的死亡，即便这会勾起她心底的悲伤；但是若是能看到他手足无措，悔不当初的模样，这点痛倒是不足挂齿了。

哪怕是付出半条性命，她也要让他对离默当年的孤独感同身受，她就要看着他死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局里！

“即刻出发，本公主等着你的好消息。”陆梦离挥了挥手，而后转身走回床榻上坐着。

卫婉清倒是有几分云里雾里，对她这般计策很是不解。

“公主，这小厮甚至想要害您的性命，您就这般信任他吗？”她微微蹙眉，觉得黑耀并不可靠，连带着觉得这件事情都有些不可行。

陆梦离只是勾了勾嘴角，笑意里尽是胜券在握。

“你是不会明白对自由的向往的。”她微微眯眼，仿佛已经瞧见了轩辕奕的模样，“靖王世子有谋虑有势力，唯一禁锢住他的便是对轩辕烬病态的依赖。”

“唯独看清了这一点，他才能心无旁骛做到那个高位上。这是必经的路，本公主不过是利用自己的手段另辟蹊径罢了。”

“反正有他没他本公主都活得好好的，倒不如让他也肆意一把，也不必蒙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公主……”卫婉清自然是有些不愿，在她看来黑耀就不该有自己的意识，他就该待在自己本该在的地方。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卫婉清忽然很像知道这人间所说的情爱究竟是怎么样的？

为何离默公主会在瞧清了轩辕烬的真实面目后，还会选择站出来与王族对立？为什么陆梦离在知晓一切真相后，决定报仇却又偶尔会有动摇。

卫婉清就站在一边，她相信陆梦离会做出最合理的决断。

卫婉清瞪了黑耀一眼，示意他在此处乖巧一些，而后转身靠近沉思的女子。

“公主，他您要如何处置？”她的语调柔和下来，也没了那份急躁。

“嗯？”陆梦离也适时回过神，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耀沉默了一瞬，而后道，“给他想要的自由吧。”

这句话深深地击中了黑耀的内心，她的无私让他越发的没有办法直视自己的懦弱与贪恋。她的温暖，反而夺走了他的最后一束光亮。

此刻的他，站在深渊的黑暗中无法自拔，蜷缩在不知名的角落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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