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丹丹明显也注意到王小善了，便朝她这边走过来。

“曹局长您托人送来的泥土样本已经查出来是哪里的了。泥土中残留着黄纸灰，初步猜测是坟山上，后来经过比对和坟山里的泥土土质一致。”

曹局长摆了摆手：“用不着了，尸体已经找到了。”

曹局长他们一伙人来到医院，医院里检验比对王胜军鞋底泥土的医生一看到曹局长便上去打招呼。

王小善当时在警局，又不是没看见气势汹汹的刘敏知把沈丹丹从警局揪着耳朵拽出去的场面，她还在警局听到有警察谈论沈丹丹的言语。她这才意识到前天来店里买东西的沈丹丹，她还以为只是个普通懂礼貌性格好的顾客，居然有这么不得了的背景。

沈丹丹顶着医生打量的目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可不是你手下的病患，请收起你那打量人的眼神好不好！

王小善回过神，笑着朝沈丹丹问候：“啊，丹丹小妹妹，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还是这样的场合......哈哈这么说来我们之间除了第一次的碰面稍微好一点，好像其余每次都是这么不愉快的场合呢。”

王惜之和王小善听说王阿姨的尸体找到了，慌忙从警局赶到医院。王惜之因为一天不吃不喝体力不支，还跌了一跤跌破了头，流了不少血，被警察护士们强拉到别的房间包扎了。王小善来到医院，看见沈丹丹居然也在这里，十分纳闷地看着对方。

沈丹丹不是被她老妈带回去了吗？怎么会呆在这里？

沈丹丹有些抱歉的看着她：“那个，是我报的警。”

王小善没听明白：“什么？”

沈丹丹咬牙：“发现王阿姨尸体的人是我。”

她果然不喜欢医生这种职业，打量个人也一脸凶相，让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沈丹丹也被王叔这副失神的样子震惊了，低头偷偷问鬼书：“王叔真的不是被鬼附身吗？”

沈丹丹早就想这样问了，她已经看过这位王叔好几次，虽然一直没有与对方说过话，但是沈丹丹光是看着他就觉得他完全不像正常人啊。真的没有被鬼附身吗？

鬼书叹气：“伤心过度罢了。”

在场的又有谁不是可怜人呢。

沈丹丹知道王叔是伤心过度，但是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王叔能这么伤心，伤心到连自己都顾不上了。

咦，这个味道......

沈丹丹凝眉苦思，这个味道怎么这么像昨天白天在医院里闻到的那股酸酒味。沈丹丹若有所思看向王小善和王叔的方向，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沈丹丹：“太太爷爷，我总觉得不对劲。”

鬼书：“怎么了？”

沈丹丹懊恼扶额：“不、没什么，可能是我神经敏感，多想了。不、肯定是多想了，怎么可能啊，那个人之前都崩溃成那样了——一定是我多想了。”

鬼书不解：“多想什么？”

沈丹丹不答，反倒是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半。

唉，希望她老妈已经睡了，千万别发现她不在家啊。

沈丹丹偷偷拿出手机对准那边拍了一张照片，鬼书看着沈丹丹此番举动，十分不理解。它有意要问，沈丹丹像是打定主意一样就是不肯告诉它。无法，它心想，只要沈丹丹不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它便不去管她。

沈丹丹趁没有人注意到她抽身下楼前往医院大厅前台，发现那个见过两面的小护士居然还在值班，于是上前打招呼。小护士看见了沈丹丹便也朝沈丹丹挥了挥手，虽然知道了沈丹丹是个女生，但是对方长得是真帅啊，该套近乎还是要套的。

小护士：“小妹妹又见面啦。这么晚来，是又得了什么病吗？还是说腿又抽筋啦？”

沈丹丹挠了挠头：“不是啦，就是想来问个事情。”

说着便拿出手机，翻到之前拍的照片给小护士看，问道：“姐姐你一直都在前台工作，能帮忙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吗？”

小护士看向沈丹丹的手机屏幕，“噢”了一声：“这个人啊，老熟人了，好像这几个月一直都来医院，好像是得了什么，嘶、哎呀，我忘了。”

小护士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同事，同事过来看了看照片，告诉沈丹丹：“这个人一直拿着药单来医院开药，我记得好像是氯吡格雷、脑宁片和氨基比林之类镇痛的药，毕竟有些药是不能随便给的我们便留意了一下，听说对方得了不轻的脑疾。”

“脑疾？”

“就是偏头疼、脑出血之类的。这人基本上每隔一星期就会来医院一趟，买完药就走，什么话都不说，可冷了。”

沈丹丹吃惊：“这个人在医院是这模样的吗？”

“是啊是啊。”一旁的小护士插嘴道，“这个人可冷了，和谁都不说话，有一次冷着脸来我这里问路。那模样，活像是要杀人，把我都吓了一跳。”

沈丹丹低头沉思，随后笑着向小护士她们道谢，接着走出医院大门，看向不远处的酒摊。酒摊可不像医院一样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那个黑心老板肯定早就熄灯回家了。沈丹丹远远看着十字路口旁已经闭门的小酒摊，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天亮了再逮住那个老板问事了。

鬼书默默看着沈丹丹这一系列操作，有些明白沈丹丹之前到底想说什么了。

鬼书：“沈丹丹，你不会是在怀疑——”

沈丹丹打断它，望向那个隐藏于黑暗中的酒摊，对鬼书说道：“希望是我多想，可是如果我没有多想的话，那我所做这一切不就是个笑话吗——太太爷爷，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的鼻子很好吧？”

鬼书：“你现在说了。”

沈丹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昨天白天去医院看腿时在那里闻到过那个酒摊里的酸酒味，刚刚我在医院那里又闻到了。可是酒摊已经关门了，酒味挥发的又快，怎么可能会闻到？”

鬼书思索道：“除非粘在人的身上。”

沈丹丹点头：“不仅如此，我的鼻子还告诉我昨天白天我一定在除了医院的另外某个地方闻到过，只是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起来。现在我想起来了，是早上刚刚被警察拉到杂物店里时，店内一股酸酒味，和那个小酒摊里的酒味一模一样——其实不止昨天早上那会儿，前天下午我刚到那家店里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酸味，只是我一直把那股味道当成装修的味道。现在想想，一个已经开了两个多月的店里装修的味道怎么可能这么重。”

鬼书：“你怀疑那个人和酒摊老板有关系？”

“刚刚小护士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那个人肯定有问题，只是我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不知道太太爷爷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酒摊老板是怎么和我们说的，他说，有个‘好心人’帮他出主意，所以他才会把过期的假酒送给王胜军那个老赖。可是，哪里会有‘好心人’劝别人把过期的假酒送给别人喝啊？”

鬼书恍然大悟：“你怀疑对方就是酒摊老板口中说的‘好心人’？”

沈丹丹摇头，头疼地抵住脑袋，犹豫道：“我不确定，所以才会拍照片。我必须得等到天亮了问过老板本人才能确定——我只是这样想而已，我甚至希望是我多想了。”

可是这么想的话有很多事情就能连在一起，很多疑点就能解释通了。只是沈丹丹希望宁可是自己多想，不然她至今为止所作的一切不就是笑话嘛？她是为了什么放弃平稳的假期掺和进来，又是为了什么不顾老妈的劝阻不顾乡亲的多舌站在这里？

鬼书安慰：“万事皆有因有果，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希望发生就不会发生的。沈丹丹，你没有错，别自责，别因为自己的付出不被别人珍惜就伤心，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有些事情不能强求的就顺其自然，至少别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弄伤自己。”

沈丹丹扶额：“太太爷爷，你说的可真容易。身在其中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现在的感觉。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自己伤心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嘛，既没哭又没闹。太太爷爷你别多想。”

鬼书打趣：“现在多想的人反倒成了我。”

沈丹丹心情好多了，看见鬼书上的文字内心暖暖的，笑道：“我知道太太爷爷是在关心我嘛，只是我现在真的还好啦。自己的付出没有被人珍惜可能是因为那个人还没有发现我的付出，不知者无罪嘛。我的意志可坚强了，这点小挫折可打不倒我。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是局中人了，说什么都不会半途而废。”

“就算我只是一个区区大学生，也是可以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的！而且，王阿姨这么好的人却死掉了，要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以后一定做什么梦都是关于王阿姨的噩梦。等着瞧好了，我一定还大家一个真相，不会让王阿姨死得不明不白！”

鬼书：“好，那我就当这个见证者。”

沈丹丹叉腰挺胸：“说得我自己都有点热血沸腾了。太太爷爷，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有做侦探的天赋啊！就像福尔摩斯、柯南和金田一那样的。”

鬼书挑眉：“谁知道呢，也许吧。”

沈丹丹急了：“哎呀太太爷爷你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反正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有做侦探的天赋！”

鬼书只好哄道：“有，我说‘有’行了吧？”

沈丹丹不满意，挑三拣四：“感觉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反倒像是被逼无奈。”

鬼书叹气，又重新认真写了一遍：“我觉得你有做侦探的天赋。这回行了吧？”

沈丹丹还是不满意：“如果不加后面那句话就完美了。”

鬼书无语：“你够了，别闹了，赶快回去吧。要是那些警察发现你不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说你呢。”

沈丹丹发现自己在外面已经耽误了将近十分钟，的确有点长了，便把鬼书藏好回去了。

沈丹丹回去找了个位置坐好，小心观察周围。好在警察和医生都各忙各的，王小善和王叔也在等着尸检报告，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离开了十多分钟。

医生终于出来了，只是对方脸上的神情实在不算好。

曹局长也同医生一起出来，脸上神情居然比医生还差，就像是生吞了一口屎一般，脸黑得能吓死人。

“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真正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两点一刻左右，肺部有大量积水和浮藻......是溺水而亡。”

“什么！”

王小善听到这一消息，猛摔坐在地上，死死捂住嘴巴，不敢置信。

她失焦的眼神望着医生，无声恳求医生收回刚刚说出口的话。

医生不忍心看下去了，别过头：“我很抱歉，但是尸检的结果的确是这样。”

王阿姨不是失血过多死的，她当时还有一口气，是被活活淹死的。

曹局长也不忍心再让这两个可怜人听到这样的消息，握紧拳头恨道：“王胜军那个王八蛋，居然连活人死人都分不清，要是他还敢活着我非把他关牢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与其他人的反应不同，王惜之听到这样的消息，反而笑了。

他大声笑了。在这个本该悲伤的走廊，在这个聚满了警察医生的场合，他居然笑了。

笑得让人凄凉，笑得让人心怵。

“哈哈哈，淹死？哈哈哈，淹死！王胜军——王胜军！”

那种声音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嘶吼声，听得沈丹丹心怵。

王惜之恨不得把自己的牙咬碎，他恨不得现在把王胜军尸体拉出来撕成碎片。<

王叔拍了拍王小善的手，乖乖坐好：“好，好。王离在里面了，我坐着等。我等，我可以等，都可以等。”

王小善哭腔：“王叔......”

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王小善慢慢睁大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啊，噢、噢，原来是这样。难怪呢，我还在想妹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你是在哪里发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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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丹：“坟山上，王阿姨的尸体就在墓场大门前的水池里。”

王小善还想问她些什么，可是已经包扎好的王惜之顶着满头的绷带来到沈丹丹王小善他们所在的位置。他死死看着王小善，拉着她的袖口问王离在哪里，一遍一遍地问，仿佛王小善不回答他就会一直问下去。现在的王叔对谁都是一脸死人样，只有对这个相处两个月稍微有些了解的王小善还能理一下对方。

王小善只好扶住已经有点站不稳的王叔好生说道：“听警察说已经送进去验尸了。王叔我们坐在这里等等吧，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出结果的。”

医生闻言愣了一下。

曹局长示意一旁的沈丹丹：“这姑娘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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