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送了贝壳啊，这一夸完，就是踮脚往苏沐橙脸上一亲，然后开开心心喊着妈妈跑去一边继续捞贝壳了。

这孩子，对荣耀宅男们的女神做了什么啊，蓝河替同胞们痛心疾首。

品牌还算大众化，但似乎对这个企划不大上心，请的摄影团队也很不靠谱。

一大早，摄影团队先说设备损坏，就把拍摄活动延迟到下午，蓝河吐槽这效率还不如蓝溪阁高呢，但乔栖觉得能让苏沐橙多休息一会儿挺好。

苏沐橙代言的是个服装品牌，与荣耀合作，还原了氪金党才买得起的一套沙滩服套装和一套海滨泳装。

“姐姐你好漂亮！送给你漂亮贝壳！”

要说这个季节，海边人不多，苏沐橙也没有遮得太厉害，就戴了一顶帽子四处转。

帽子遮得住脸，却遮不住气质，遮不住身材，遮不住阳光、海滩、地平线中姑娘的笑靥如花。

但蓝河一扭头，就发现乔栖也在盯着那边。

最多六岁大的小女孩，举着块亮闪闪的贝壳，跑到苏沐橙面前叫着：“姐姐姐姐！”

苏沐橙也很有耐心地蹲下来：“嗯，怎么了？”

小女孩跑走了，乔栖走过去，也蹲下来，拉拉苏沐橙衣角，眼睛也是亮闪闪的，“沐橙姐沐橙姐，你好漂亮！送给你——”

“啾。”

苏沐橙抱着膝盖，侧头看乔栖脸上浅粉色的唇彩印，笑道：“你也好漂亮，送给你一个啾，好不好？”

就几个小时而已，搭讪的绝不在少数，不仅仅是异性，还有散步的老人过来夸姑娘好看，有年轻的路人想要拍照纪念，甚至还有小孩子。

“好看。”

“沐橙姐亲哒！”

“我知道……”所以你刚才是跟小你十岁的小孩炫耀了一番？

“那个小孩子都没有哦！”

“……”还是用这张写满了“沐橙姐亲的，你有吗？”的脸去的？

到底谁才是小孩啊。

然而蓝河看着乔栖这自带小星星的眼睛，万千槽言槽语也说不口，最后只能捂着脸，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对她说，嗯，太好了呢，赢过别家孩子了，乔栖。

乔三岁今天超开心。

摄影组抵达时，已经是下午了。

虽说选的是南方沿海城市，可初秋气温还是会让皮肤泛起一层小疙瘩，穿沙滩服的乔栖和蓝河都搓了搓手臂，只穿着泳衣的苏沐橙是什么感受更是难以想象。

摄影团队那边也有人觉得不合适，问导演要不再考虑考虑。

那中年女导演当即对助理怒道：“再推迟就得晚上了，更冷，你说是现在拍合适还是晚上拍，还是明天再拍？你以为人家苏沐橙没有行程的吗？”

这话说得也没什么错，小助理讪讪闭嘴了。

导演转头，见苏沐橙正看着这边，瞬间笑得比亲妈还亲切：“没事，小沐橙，你要是嫌冷就热热身，或者下水游泳也可以，哦，记得别把头发弄湿了，咱们今天抓紧时间拍，你也不想耽误行程是吧”

完全没有留下拒绝的余地，苏沐橙尴尬又无奈：“嗯……那就赶紧拍吧。”

“对对对，都赶紧的，赶紧拍赶紧拍。”

团队行动力倒是有保障，很快架起设备，给苏沐橙上妆完毕，可那导演的话还是有些膈应人。

蓝河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哪有这么问人的啊……”

乔栖盯着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没有搭茬。

苏沐橙已经决定要继续拍摄了，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想到苏沐橙那句不能陪她看电影了，乔栖有些难过地低下头，手里拢了拢外套，缓声问：“博远哥……”

“嗯？”

“能麻烦你，去买三杯热饮吗？”

那声音太轻太淡，不像是来自于乔栖，蓝河不大确定地看了眼身边，“可以是可以……”

乔栖脸上只有一片平静。

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苏沐橙，眼里那片大海不断翻涌着，潮起潮落，始终都没被镜头前的笑容和职业精神感染到。

这有点反常啊……

蓝河犹豫了下脚步，但想想便利店离得又不远，只得说：“那行吧，我马上回来。”

“好。”

应着，乔栖头都没转一下。

大部分的低成本广告拍摄都不会只使用一个方案，往往会拍摄多次，提取素材，后期合成，再由投资方来决定哪一支更适合投入市场，像苏沐橙这一次就是，采取了面向不同群众的多样方案，有坐在礁石上斜倚吞日的，有泳装搭配其他服饰来改变风格的，也有让沐雨橙风一步一步渐变为苏沐橙的。

拍摄往往都是先在一个地方，拍完所有的素材，再转去下一个地方。

这就意味着苏沐橙要反复到不同的几个地方，不停地换衣服，别说苏沐橙了，连周围几个工作人员跑着跑着都穿上了大衣，导演自己披着个大外套，专注在看镜头里只穿了单薄一件泳装的苏沐橙，好像只是在看一张照片，而不是一个活人。

海风凉飕飕地刮过耳边，耳尖被冻得几乎没了知觉，冷意逐渐侵袭全身，乔栖寸步未挪，也拒绝了旁边工作人员友善地提供浴巾。

蓝河回来，看她还那样站在原地，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他和乔栖正在第一次体会到职业选手做商业活动之中的难处，即使没有说出口，他们也能感觉到他人态度、眼神、话语中都不曾有一丝一毫对电竞行业的尊重。

这才是令他们浑身发僵的原因。

乔栖现在，就是想要体会苏沐橙的感受吧……

是这样吧？

蓝河悄悄瞟了眼女孩僵直的背脊，总觉得她这过分平静的态度有点危险，就像君莫笑于第十区，完全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

不过君莫笑和乔栖？

哪有可比性啊。

蓝河摇摇头。

“卡！”导演一声打断了所有人，“好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十分钟后继续，小沐橙趁现在赶紧去暖暖身子吧。”

镜头停止工作，反光板落回地面，苏沐橙也从镜头前走到了镜头。

乔栖慢慢回过神来，左右找了找，再往后一看：“哇博远哥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呢，吓我一跳。”

好像也没什么危险的吧……？

蓝河一边递过热巧，一边谨慎地观察乔栖的反应，随口解释：“呃原来我没说吗？不好意思，可能我忘了吧。”

“忘的地方好奇怪，”乔栖笑笑，手里只接了一杯，“我去拿给沐橙姐。”

“等等乔栖……”

“嗯？”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什么事啊？”蓝河犹豫着问，“感觉表情有点可怕…”

乔栖一愣，浅浅地笑了下：“没有，只是回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了。”

小时候的事情？看着苏沐橙受苦，回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蓝河满脑子都是卖火柴的小乔栖，在寒风中艰难维持生计的模样，心中很是同情，也没好意思再问。

但乔栖却是握着暖融融的热巧克力，慢慢开口：“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曾经想要做傻事，有人在外面对他设下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谁都知道不是好事，但他不听，怎么拦他都不听，执意要去，执意要往外跑……”

蓝河顺着问：“然后呢？”

乔栖大大地扬起了笑脸，在冰冷冷的海风中，灿如阳光，可那说出的话，只让蓝河浑身一抖。

乔栖说，然后呀，我把他关起来了。

“我锁上门，堵在门口，死都不允许他离开家。”

“结果也很好，他没有受伤。”

蓝河咽了咽口水，问，那等他的人呢？

乔栖眨眨眼睛，说，我怎么知道呀？

蓝河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像极了自己妈穿上新衣服后硬要走到看电视的老爸面前，等的就是一句：“……挺好看的。”

果然，乔栖眼睛更亮了，仰着脸给他看：“好看吧！”

乔栖：……砰！

水烧开了，脸也比唇彩还红了。

*

乔栖恍恍惚惚，虚浮着脚步走掉。蓝河在旁边看着，心中敬意油然而生，深觉女神不愧是女神，随随便便就能搞定两个小孩。

但等过一会儿，蓝河就觉得其实也就一个小孩，这乔栖，幼稚起来能比五岁小孩还幼稚。

她从苏沐橙那边得到一个香吻后，也没急着走，就是散步散步，散到那找贝壳的小女孩旁边走来走去，绕了一个大圈，然后又回到了蓝河身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这样说着的乔栖确实像个一位职业助理，很成熟，也很有规划性。

但蓝河觉得只要不是正事，乔栖很多时候都还挺孩子气的，甚至有些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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