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自恋不好。”白洛羽斜了安遥一眼。

“你才自恋，你这个自恋的小屁孩，姐姐今天就好好教育你……”

“好，吃完饭就过来。”章秋月回头看。

那女孩穿着老人的大红袍子，站在天光日朗的屋檐下，小脸明静，头发高高地竖起来，帅气利落。袍子下的两条腿极细，像是一把都能抓在手里。

白洛羽把她送出门外：“谢谢章婶，有空过来玩呀。”

心里面闷闷的，也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

她家妞妞也不喜欢晒太阳，她说，灰色才适合她，呆在没有光亮，窗帘紧闭的屋子里，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沉静的，她心安。

章秋月知道，妞妞不喜欢外面是因为，她总看到和她同龄，甚至比她小的孩子都能洋洋洒洒地站在阳光之下奔跑。

两个人围着轮椅打起来。

章秋月看了安遥一眼，又叹了口气。她也多想有这样一个健健康康的孙女。

“白洛羽，刚才那个是谁呀？我总觉得那个阿姨好喜欢盯着我看。”安遥看着章秋月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到一丝丝不宜发觉的哀愁。

日光之下，老人晒的衣服都热了，蒸腾的眼睛都有了雾气。她打了个哈欠，看着身边戏耍的两个孩子，突然觉得这日子一天天过的也不是那么没有盼头。

“吃饭了。安遥，小羽，赶紧过来洗手。”郭真真从炊烟缭绕的屋子走出开，拿着绳子上的毛巾在衣服上拍了拍。

“妈，吃饭了。”她推着老人的轮椅来到池子旁，倒了热水，用毛巾沾了热水给她擦手。

而她，还不如不见。

“哎呦，雪羽，你怎么和你舅一块回来啦。”郭真真把那女人往怀里一抱。

“我不是听说老舅也回来吗，那肯定让我舅把我送回来啦，有免费司机不用，我傻呀。”三十几岁的年纪，却笑的像十几岁的姑娘。

“毛豆呢？”郭真真拉开后座左右敲了敲。

“毛豆这几天在家有些低烧，我让我婆婆看着她几天。这不……”江雪羽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压低声音，“这不，听你说小羽把女朋友带来了，我不得过来把把关。”

“哎呦，人家姑娘好着呢，还用得着你把关。”郭真真斜了江雪羽一眼。

很显然，她这操心是白费了。那小姑娘一看就是老实孩子，和白洛羽十分般配，说话有礼貌，也不像其他城市里女孩子有公主病，嫌家里条件差。

她可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恨不得给白洛羽说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妈，你老了，你不行。”江雪羽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过去勾住郭文韬的胳膊，“老舅，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见白洛羽小女朋友？”

一路上她问郭文韬关于白洛羽小女朋友的事，郭文韬只点头笑。她总觉得，好像这事郭文韬是提前知道的。

“对呀，我也是第一次见。”郭文韬对上自己外甥女咄咄逼人的眼光，他知道不这样说，自己儿子一会儿八成得遭殃。

“哦，那我就平衡了。我还以为白洛羽那小子谈恋爱了只瞒着我。”江雪羽松开手臂，拿着东西，晃悠悠进了院子。

郭文韬和郭真真跟在后面。

进了院子，江雪羽就大嗓门开喊：“姥姥，姥姥。”

“姐，你这喊的隔壁都听见了。”

屋子里走出来三个人，白洛羽揉着耳朵推着轮椅，安遥跟在白洛羽背后，一副很乖的样子。

身上还穿着大花袄，一看就是姥姥的。

“小羽呀，你怎么和安遥一样呢，看你这穿的，里面一件棉的都没有。”老人拉着江雪羽里面的高领毛衣，直皱眉头。

“看这裤子……”好不容易眼神好了一会儿，就让她看到外孙女穿的不伦不类，“左腿补上一个补丁，右腿开个口子，小羽呀，你怎么总买破衣服呢。”

江雪羽解释过不下十遍了，依旧没有大破姥姥根深蒂固的思想。

“姥姥，这是时尚，年轻人都这么穿，一点都不冷，越冻越结实。”

“等你老了坐在轮椅上看别的老太太跳广场舞的时候就自己在一边哭吧。”

安遥从未见过如此毒舌的白洛羽，白花花的日光之下，他俊脸清俊，唇边那一袭浅笑，欠揍的厉害。

果真……

“白洛羽，几个月没打你，你都忘了你是谁了对吧？”江雪羽飞起一脚，和安遥招式一模一样。

练就了无数次的躲闪招式，可这一次白洛羽却是没躲过去。

他怔怔扭头，看着牛仔裤上的脚印，弯成月牙的眼睛邪气横生：“安遥……”

他皮笑肉不笑：“踢得真好。”

“我……”安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害怕白洛羽忽然变了的另一种气质。

“干什么干什么，阴阳怪气的，安遥，不要害怕，尽管踢，姐给你做主。”江雪羽把安遥的肩膀一搂，抬抬下巴，“白洛羽，你小心点，以后安遥是我的人了，再敢欺负人家小姑娘，呵呵。”

缘分就是那么奇妙，江雪羽还未对这个未过门的弟妹严格考察，就被弟妹的横脚一踹圈了粉。

而安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江雪羽收编入队，因为同样的爱好——欺负白洛羽。

下午的时候，院子外面一阵车喇叭声响，郭真真似有预感，小跑着出门，果真见郭文韬拿着一大堆东西出来。

她正要上前帮忙，后座的车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女人。

白洛羽奶奶挺烦郭真真一副她不中用，什么都干不了的样子，颤巍巍地拽了毛巾自己擦。

郭真真看着自己老母亲，眼中无限柔和。

挂在房檐下的那串鱼至少得有两斤，够下好几顿的饭了。

今天的母亲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好像更加有活力了些，可能是看到自己孙子回来，还领着自己女朋友，她心里头高兴。

小孙子专门把女朋友领回来是让她过目的，她都知道，她高兴。

郭真真也高兴，中午多吃了一碗饭。

一笑一瞥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白皙的小脸衬得那臃肿的大棉袄也明艳十足。

和她家的妞妞不一样，她家妞妞晒太阳都要找时间的。现在不行，还没到中午，天寒，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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