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应该找个时候，告诉她这个故事了。

但不会是现在。

那本书，她就当做是一个文人醉酒胡乱写下的故事，荒诞不经，无从考证，也没有什么原型，看过便看过了，纵使有慌乱怀疑，但扔掉它，他们接着过他们的日子。

新婚在即，欢乐尚嫌不即，哪有时间为这浮光幻影的前世担忧。

韩雨霏那时也许猜到了什么，但她下意识的压住了那荒谬的猜测，不是不喜欢前世的陆斯年，她只是更喜欢现在平稳的生活，希望他能没有遗憾没有那么多的求不得，希望现在的幸福是真正的无阴霾的。

他需要的是知晓一切的她，是韩雨霏，也是嫂嫂，对他的原谅，如果那时她知晓了一切仍能爱他，他才算真真正正的得了救赎。

她能感受到陆斯年的负面情绪，她握住陆斯年的手，感觉他的手有些冰，手心还隐隐带着汗意，她没有问什么，只是用小手包着他的手，用手心的温度满满的煨热他。

陆斯年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着实是失态了，他本以为现在有她在身边，旧日的阴影已经不那么能影响他了。

他垂手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两人依旧双手交叠，往日两人额抵额，纵使陆斯年直视着韩雨霏，逼她羞窘的错开视线，可是今日的他没了对视的勇气。

她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不会这么平淡的对他，纵使她今世是韩侍郎次女，并非忠义侯府二房庶女，但是若是知晓了他是那样一个表里不一阴沉虚伪的人，还亲手杀了他，无论如何都会感到陌生，会厌恶害怕的吧。

明明掩藏了过去，可是陆斯年的心里却多了一个结，这是根刺，得到她并不能使这刺消除，供养着刺的是他对嫂嫂的愧疚，是求而不得生死两隔的刻骨思念与不安。

他的身上背着罪孽，看不得她眼中情意，丝缕情意便是千斤重锁，压的他喘不上气。

“以后……别看那些故事了，若你觉着无趣便来找我，我讲故事给你听。”他到底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讲真正的，我们的故事。

却没想到在意识到她可能知晓那过往时他竟然如被剥去盔甲与肌肤一般，血淋淋赤裸裸，无力防备毫无抵抗，从头到尾都在哀嚎着苦痛与绝望。

如果可以他自然想永远隐瞒，但是既然现在有第二个人知晓这事，他就绝不能给韩雨霏在他人口中知晓这事的机会，就算知道，也需得是他亲自来讲。

韩雨霏只觉得他将讲故事一事说的像是什么重要的承诺一般，却想不到他现在有多挣扎。

陆斯年的反应其实已经将很多细节都露了出来，为什么他会对一本书有那么大的反应？再联系到为什么陆斯年会喜欢她？一叶障目到底有没有生效？

将书扔到废针线篮里，犹嫌不足，她侧首唤在一旁侍立的丫鬟，“将这针线篮扔了吧。”

一直到丫鬟将那篮子拿走，她转过头发现陆斯年一直在盯着她，她歪歪头下了榻理了理裙上坐出的褶皱，绕过几案坐到陆斯年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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