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是已经公布名单了吗？什么时候公布的？”顾心焦急地提问。

“公布了，好像就十点半的时候吧。”

顾心来不及解释，她连忙开门下车，往人群集聚的地方冲去。

由于大厦楼层太高，距离间隔太远，她眯着眼极力仰望，才勉强识别出，站在天台上的人，好像是陶鹏杰？！

周道很少见到顾心如此惊慌的模样，连忙踩下急刹，停靠在路边，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看眼下的情况，华洁芳是直接交了？还是陶鹏杰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相关工作人员迅速将一众围观人群往外拦，有条不紊地进入工作警戒状态。

顾心想往办公大厦里跑，她心头隐着不好的预感，但被她被拥堵的人群和警员拦在了外面，只能焦急地拉过旁边的人，询问是否知道天台上的陶鹏杰为什么要跳楼。

“我怎么没在办公系统里收到这通知呢。”顾心慌忙打开手机，反复确认，紧张到手都在微微颤抖。

那个人一边仰头望着天台，一边跟顾心讲解：“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听同事们说，最近集团裁员弄得人心惶惶，然后这个站在天台上面的人好像是子公司的一个技术员，听说家里条件不好，上有老下有小，压力负担也都很重，一下子看到被裁员的消息，估计心里承受不了，一时想不开吧。”

顾心呼吸一滞，果然是跟裁员的事情有关，她明明跟华洁芳反复强调后，最好先跟员工做事先沟通，再把名单提交到集团做公布。

“好像是说，这次的事也不光彩，就没有全员发OA通报了，只是在各自的公司内部宣传栏里贴了公告名单。”

顾心身子一颤，差点站不住，得亏身后的周道扶了一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不知情，她上午刚好请假去接外婆出院了。

在楼下围观的大部分是华光集团的员工，小部分是路边的行人，顾心所问的，正好是互不相识的同事。

“鹏杰，他们已经允诺，会继续聘用你。另外，我们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出路可以走。你想想你的家人孩子，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家。”谈判人员竭力稳住陶鹏杰的情绪。

“不，骗我的，都完了，什么都结束了。我冲去问过，她很明确地告诉我，我是被淘汰的废物，她是不会再聘用我的！”

“华光集团最高领导人华永年已经在来的路上，他会亲口给你允诺，你先下来，我们跟他好好谈，好吗？”谈判人员还在努力安抚陶鹏杰的情绪。

但陶鹏杰一句都听不进去，他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失控尖叫着：“啊啊啊——”

“我上有重病的二老，下有两个幼儿要养，全家的重担全在我身上，他这么轻而易举的辞掉了我，是活生生断了我们全家人的生路啊，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他们啊！”

他泪如泉涌，又转而怒吼着：“还有那该死的华洁芳，凭什么，就凭她命好吗！我活该就是下贱的畜生吗？！我每天忍辱负重，听凭差遣，就是为了保住这份卑微的工作，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啊。”

“为什么努力奋斗的人，没有好报！他们好吃懒做，却可以整天无度挥霍！老天爷，你不公平，不公平啊！”

陶鹏杰撕心裂肺地哀嚎着，他的音量很大，他的声音沙哑，但他的声音也被吹散在大风里。

他这微不足道的怒吼声，在残酷现实的世道，掀不起丝毫水花。

就好像他在天台上用生命最后的怒吼去质问上天的不公时，站在天台下看热闹的人，只顾着窃窃私语，也丝毫听不清距离甚远的痛嚎叫声。

大厦楼下的顾心，分秒都在煎熬里，她一边抬头时刻关注着天台情况，一边用力往人群里挤。

周道察觉到顾心的意图，竭力帮她挡开了人群，让她顺利挤到最前面。

顾心一得空隙，就连忙出声向警员请求道：“我是天台上那位同事的朋友，能不能让我上去劝劝他。”

“上面有经验丰富的谈判专家在沟通了，你们情绪也不能始终保持冷静稳定，就怕你们上去万一哪句话刺激到他，就不好了。我们也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警员看到了顾心满脸焦急，也耐心解释道。

“我是他们公司负责人力资源的同事，我有受过专业的心理辅导训练，他轻生是因为裁员，我是经手人，正好了解这方面信息，能不能让我跟他谈一谈。”顾心低声哀求，焦急万分。

警员有些为难，顾心见他犹豫了，继续放低了姿态，诚恳地恳求着。

正在僵持的十多秒时间里，顾心听到人群中不约而同发出了尖叫声。

顾心慌忙抬眸，呼吸停滞，浑身冰凉，头脑一片空白。

她眼睁睁地看着陶鹏杰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在高空中迅速下坠...

……

但陶鹏杰情绪激动，完全听不进去，他捂着双耳，大声吼叫：“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

“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压榨完了我们的劳动力，就弃之如敝履，为什么！为什么啊！我这么多年，在华光集团里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地工作，他们凭什么就这么裁掉了我！”

希望陶鹏杰千万不要轻生啊！

顾心焦急地抬头望着天台边缘正摇摇欲坠的陶鹏杰，一颗心紧紧地揪着，连呼吸都停止了，生怕他一个脚滑会跌下去。

“快停车！”顾心惊呼出声。

陶鹏杰的情绪似乎十分激动，朝天台内侧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应该是在愤怒地让他们走，别靠近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与此同时，华光大厦天台上，陶鹏杰的后脚跟悬空在半空中，指着越来越靠近他的人高喊：“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鹏杰，你先别激动，有话我们下来慢慢聊，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只要你下来，我们保证不会辞退你。”谈判专家放缓了声音，温和亲切地开口。

随后快步跟上的周道，紧跟在快步飞奔的顾心身后，他顺着视线仰头望去，向身边的顾心确认：“上面那人好像是陶鹏杰？”

“快，去看看。”顾心一路快跑着，冲到了围观的人群旁边，正要开口询问情况，就听到警车、救护车接二连三齐齐而至，谈判人员快速进楼，上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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