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心，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周道轻声安慰，没有说太多，只是默默地用力抱着顾心。

顾心呜咽着，浑身止不住轻颤地抽泣。

一声巨响，众人哗然，纷纷散开。

惊呼声、叹息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阿心！”周道快速伸手搀扶，让浑身脱力的顾心靠倒在自己怀里，他迅速抬掌挡在顾心的眼前，不想让她见到如此残忍血腥的一幕。

顾心泣不成声，把脸深深地埋进周道的怀抱里，她的情绪有些崩溃，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陶鹏杰的身体在高空中不断下坠的画面。

顾心顿时失声痛哭，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拳，指甲嵌进肉里，勒出深深的痕印，她自责不已，喃喃低语。

“要是我今天早上没有请假，那我说不定能早点发现不对劲的苗头，说不定就能及时阻止他走上这步绝路。”

周道心疼不已，艰难地出声：“人...各有命，这是他的劫数，他站在悬崖边，没迈过去。外界无意间推他下去，你曾试过拉他上来，你尽力了，别责怪自己...”

“如果我能早一点去做沟通，如果我能在沟通的时候，去发现他情绪的异常，去及时疏导沟通，去反馈解决问题，是不是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了...”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这样...没了...啊...”

轻声细语的安慰，让情绪失控的顾心渐渐回笼理智。

周道见顾心稍稍冷静下来了，才带着疑惑缓缓出声：“陶鹏杰这个人，我接触过几次，性格唯唯诺诺，为人老实善良，家里又有老小妻儿，身上背负家庭重任，他是一个挺负责的人，会如此不负责任地轻生吗？

“另外，华洁芳的脾气我见识过几回，他能在华洁芳底下忍辱负重这么久，是一个心性还算坚韧的人，他真的会因为刚发布了裁员通知，就直接草率地跳楼自杀吗...”

“如果我能盯紧华洁芳的动作，阻止她立刻把名单交到集团去公布下发...”

顾心连忙快步跟上，周道见状也转身去开车，跟着救护车一起开到了医院。

当中年女子苏醒来时，顾心已经守在病床旁，关心地询问身子是否有哪里不适。

“好心人，谢谢你。我没事。”中年女子掀背下床，急匆匆要离开医院。

“医生说你低血糖，身子营养不良，刚刚打了两瓶吊针，需要休息一下。”顾心劝阻。

“我没事，我得去看看阿杰，家里还有两个老人，两个孩子要照顾。”中年女子执意要走，面露难色，“这住院的医药费很贵吧，我...我现在身上也没钱，你留个号码，我下次还给你，好吗？”

“不用不用，您别客气，我叫顾心，是陶经理的同事，得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能好好照顾家里人。”顾心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苍白无力地说着节哀。

一提起这事，中年女子的眼眶瞬间通红，泪水止不住滑落，牢牢地拉着顾心的手，宛如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顾小姐，我叫陈晓兰，是阿杰的妻子。我...我...”陈晓兰哭泣地有些抽噎。

顾心连忙递上纸巾，轻声安慰。

“顾小姐，能不能带我去找你们公司的领导，我就想去问问，为什么要裁掉我家阿杰啊，他工作这么努力认真，天天加班到三更半夜才回家，就算休息日的时候，也常常被一个电话就叫走，他这么多年来任劳任怨，为什么啊……”

“我家阿杰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我们家里条件不好，两个老人接连病倒，医药费花了不少，我整天唉声叹气时，他还安慰我说，人没事就好，钱花光了再挣就好了，他...他怎么会一下子就...就...”

陈晓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身体虽瘦弱，但长年累月干活的缘故，手劲也很大。

顾心被掐得手腕生疼，但忍着没出声，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有些难以启齿。

从社会现实角度而言，公司经济效益不好时，存在部分裁员现象，是正常的举措。但从人道主义而言，发生了因裁员而轻生的悲剧，是始料未及的，也在情感上让人难以接受。

“陈姐...”顾心见陈晓兰激动地差点又一口气上不来快晕过去，连声应“好。”

“不过，你先把最后一瓶针打完，再吃点东西，我陪你一起过去。”顾心递上了周道刚买来的点心。

“谢谢，谢谢你。”陈晓兰连声道谢，端过馄炖面条大口吃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对，我必须得吃饱，我得吃饱才有力气，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

顾心看着这令人心酸的一幕，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头去，不忍相看...

……

瘦削如柴的中年女子哭天抢地，硬生生地昏厥了过去。

幸好旁边就有救护车，连忙把她抬上车子，送往医院急救。

顾心一滞，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思绪也慢慢清明，“是啊，我这段时间跟他相处下来，也觉得他心态还算乐观，碰面上也是和善乐呵呵的。”

“而且，就算是公布了裁员通知，事情也不是到了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过，有可能他去找过华洁芳，但又被狠狠奚落了。华洁芳最近是越来越变本加厉，尤其对待陶鹏杰，态度极其恶劣，甚至到了人身攻击侮辱的地步。”

“不！”顾心惊慌喊道，双腿一软，差点瘫软在地。

“如果其中有隐情，我一定要帮他讨回一点公道。”顾心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凄厉的痛哭大喊声。

一回头，看到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女子扑跪在盖着白布的担架面前，悲戚恸哭：“阿杰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这一家老小，病的病，残的残，你让我们该怎么办啊，阿杰啊...呜呜呜...”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啊，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顾心被牢牢地扣在周道怀里，她无力地挣扎了几下。

但周道并不松手，用宽厚而温暖的臂弯圈着顾心，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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