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

莫说是藏在夜香桶底的人，就算是隔着夜香桶老远，那臭味都呛得守门卫士受不了。

然后，用刀鞘在两只大木桶上中下三处不停敲击。

判断均发出沉闷之声后，又盯着赶车人看了良久，发话道：“你这准备将夜香倾倒于何处？几时能够回城？”

士兵略一迟疑，收回了手，装刀入鞘。

如果夜香桶中藏了孩童，他能不哭不闹，老老实实地潜入屎尿中闭气忍受吗？

夜香车上夜香倾倒完毕后，再向西二里地便是一条小河，此时河水尚未冰封，可以用河水清洗夜香桶。

夜香桶清洗完毕，空桶装车再回到京城西门，基本上就是午时了。

赶车人好像大松了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着将夜香桶盖子盖好，然后道了声谢，催动着健骡匆匆出了城。

再说，就算那个人趁人不备探头透了气，他吸入的都是什么气？

最重要的是，上司一再叮嘱的是严防孩童出城。

“驾、驾！”

赶车人出了城门后，坐在车辕上，用鞭子抽打着骡子，风驰电掣般往西边奔驰，不时工夫便没了影子。

经过一片林子，树木阻挡了城门口卫士的视线后，西边过来两个人，那两人均骑着马。

不管这个赶夜香车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一来他只是一个人出城，二来车上的夜香桶内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算有人闭气蹲在夜香桶桶底，这么长时间不探头透气，憋也憋死了他。

“不好，他们可能追来了，你们快走！”

周姓赶骡车壮汉顾不得自己右手臂污秽物淋漓不休，匆忙盖上夜香桶盖，催动着骡车只顾向西奔驰。

两名骑马的年轻人同样顾不得从夜香桶中捞出的小木桶“汁水淋漓”，抱着小木桶纵马向西北方向走远。

“早觉得那个赶车的人可疑！周波定家中根本没有人，听说周波定已经离城两天了，并且周波定也没有什么儿子，那个冒充周波定儿子的人绝对有问题！”

其中一名守门卫士便催动□□骏马，边对其他人说道：“我打算用刀搅动一下桶内时，那个冒充周波定儿子的人神色甚是慌张。那家伙出城之后不停抽打他的骡子，生怕跑得慢了，他的骡车上一定有古怪，说不定睿亲王府丢失的小丫头就藏在夜香桶中！”

“丁大人，”前面奔驰的一名卫士道：“你看，那个赶夜香车的跑得更快了，好像害怕被咱们追上！”

“追，快追上他，那家伙可疑之极。如果真的从车上搜出了睿亲王府丢失的小丫头，咱们都能得到奖赏，说不定咱们还能收到封赏呢！”

“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奖赏，那都是丁大人提携我们几个弟兄的。日后不管丁大人当了什么官，一定不要忘了我们这几个弟兄！”

“那是自然，不用你们担心。有我一口吃的，也就有你们几个一口吃的！”

“驾、驾！”

周姓壮汉不停地催促骡子，他能感受到后面的追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其实，此时车上没有了小木桶，也就没有了任何嫌疑，壮汉完全可以泰然处之。

拼命将车赶得飞快，目的就是将追兵全部吸引到自己这边来，以便那两个抱着小木桶的弟兄迅速地走脱。

骡子的速度再快，也不如马匹。

离开小树林向西奔驰了不到二里，壮汉便被守门卫士追赶了上来。

“停下，快停下！奶奶的，就知道你有古怪，没事儿的跑什么跑？这一路臭气熏天的，将粪便淋了满路，是不是大木桶中藏着什么东西？”

壮汉稍稍减缓了车速，回首看向来者笑道：“军爷，这不看见夜香桶漏了，跑得就急了些。再说，夜香桶中还能藏什么，就算藏了什么，捞出来还能用吗？”

“少废话，我要好好检查一下！”

丁姓卫士砍下道旁一根树枝，在没有“漏液”的夜香桶中搅动了良久，没有发现什么。

打开“漏液”的夜香桶后，桶中能够流动的污秽物基本上流淌干净了，剩下的都是粘稠的污秽物。

用树枝插入搅动了一阵，更没发现什么。

伏下身子，低头看夜香桶究竟何处泄露时，发现那口泄露的夜香桶竟然与车底板钉在了一起，车底板上挖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圆洞，圆洞贯通于夜香桶底部。

车底板有个圆洞已经不大正常了，夜香桶底部同样有个圆洞，这个圆洞是做什么用的？

为何在夜香桶的底部挖了一个圆洞呢？

“把这夜香桶弄下来，将里面污秽倒干净了！”

壮汉不敢违拗，费了老大力气将夜香桶底部的钉子拔了下来，搬下夜香桶，将污秽物倾倒于道旁树坑中。

“还不老实交代吗？夜香桶为何钉在了车底板上？夜香桶底部为何有个圆洞？”

“军爷，钉钉子不是害怕夜香桶乱动吗？至于底部的窟窿，可能是虫蛀的吧，不然的话里面污秽物也不会漏呀！”

“虫蛀的？什么虫子能将车底板和夜香桶底同时蛀出两个大洞？

“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这个夜香桶中藏了什么东西？

“为何另外一个夜香桶没有钉在车底板上，下面也没有破洞？

“哼哼！当我不知道吗？

“你这个夜香桶中绝对藏了另外一个东西，这个圆洞是用来透气的……”

得得、得得——

京城西门处响起了马蹄声。

骑马人到了近前后，赶夜香车的壮汉喝止骡子，打开车上靠前的一个大木桶，顾不上肮脏，探手入桶中，费了很大力气，捞出一只较小的木桶。

随着小木桶被弄出来，大的夜香桶底部好像破了一个小洞，桶中污秽顺着小洞流淌于车下，一时臭气熏天。

赶车的壮汉神色间闪过一丝慌张之后，嘻嘻笑道：“军爷，你不怕污了你的刀吗？军爷的刀若是在桶中这么一蘸，日后就甭想用了，哈哈……”

壮汉将小木桶交给两名骑马者，向二人嘱咐道：“快走，守门的那些人好像起了疑心。”

“周大哥，”骑马的人中一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道：“你不跟着我们一块离开吗？”

赶夜香车的壮汉笑道：“我还要在京城多呆几天，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拿走呢！”

“倾倒于西菜园，午时便回城！”

京城西边七八里处有个大菜园，称之为“西菜园”，菜园边上有个大粪坑，城内近一半的“夜香”都倾倒于那个粪坑中供种菜人浇灌他们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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