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老又问：“你木系灵根的修炼可也顺利？”

他虽是祈九的师父, 却是第二个，宋长老此时应当还不知晓, 何长老一边欣慰祈九的进步飞速，又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学画符, 而荒废了藤合峰的修习。

他疑『惑』地打量眼前的一，后者装傻充愣，抬起爪子蹭自己的耳朵，表示完全听不懂祈九在说什么。

祈九赶着出门，没时间缝补，找出另一件小衣服给一穿好，才离开院子。

一平时看着乖乖巧巧，怎么突然就把衣服给弄坏了？加上昨夜恰逢沈清辞出现……这两件事看似找不到关联, 祈九却直觉哪里不对。

在修习当中, 他极少遇到困难。

每种符咒祈九还留下了一小部分, 以备不时之需。

何长老忙完手头的事情, 将祈九叫到后方单独的小厅内。

要真是这样, 那宋老头子不得来找他打一架。

他看出祈九的修为已达第二重天，暗自点头。

祈九回道：“一切顺利。”

祈九也点头：“顺利。”

何长老这才安心：“不错。”

只是他还不知道，祈九除此之外，还在每日炼丹。

他先问祈九：“近来的修炼如何？”

经过一上午的练习，祈九已能将院子里的石块、花草等转为阵眼，虽然因他是初学，过程磕磕绊绊，但好歹是成功了。

接着他按照脑海中所记下的某个防御阵法，当即在院子里布下阵位，请何长老检验效果。

何长老看过之后，神『色』激动：“不错！”

原本祈九制作阵眼的速度已超出他的预计，没想到祈九私下里也做了功课，竟已能自行布阵了。

他再次惋惜，没能早些遇到祈九收他为徒，不然也不会一边教还要一边担心被另一个师父发现。

祈九做的是一个防御阵法，他手边材料有限，做出来的阵法粗糙简陋，但他灵气充裕，又是第二重天的修为，阵法已能达到低阶最好的效果。

获得何长老的肯定后，祈九信心大增。

午时他没回去，一学起来忘了时辰，在功绩阁中待到天『色』微暗时才离开。

一独自留守在房中一天，它蹲在窗口从缝隙望着外面，心中既不高兴又担心。

在它印象里，祈九每日午时一会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出去了一整天。

终于，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才跳下桌子，等候在门前。

祈九拉开门，便见到了蹲在他脚下的一。

他恍然间有种错觉，一仿佛在他早晨离开后，就一直守在门口，等待着他回来。

身为ai，祈九知道养宠物的人平时会有怎样的心情，现在却是真正感受到。

他抱起一，把半边脸埋进它颈部厚实的绒『毛』里蹭了蹭：“饿不饿？”

一心里那点因他晚归的不悦感顿时消散，肉垫轻轻拍在祈九脸上按了按：“呜呜……”

祈九以为它确实饿了，照例拿出辟谷丹喂它。

他手里没有其他可以喂的东西，心想过两天去『药』田问问，小十平时在峰中都吃的哪些。

一就着祈九的手小口小口啃食丹『药』，祈九忽然发现，一身上的衣服好像变紧了许多，缝针的地方爆开缝隙，一些白『色』绒『毛』钻了出来。

这衣服今早给一穿的时候，大小还是刚刚合适的，才过了一天，它就长大了？

祈九分疑『惑』，等一吃完东西，把它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果然是长大了一点，脱下来的时候费了点劲才成功，经过布料的摩擦，一身上的『毛』发更加蓬松。

一背后的小翅膀似乎也长大了一点，祈九抚着它一身凌『乱』的『毛』发，用手指轻轻理顺，突然眼前一亮：“我给你洗个澡吧？”

一骤然抓紧爪子底下的床单，微微睁大眼睛。

给它洗澡……这个就、就不必了吧。

但果是祈九……算了，他高兴就好。

祈九说干就干，去『药』田找人借了一个能盛水的大盆。

他负五种灵根，放水烧火不在话下，很快准备好一盆洗澡水。

祈九搬了张矮凳，探了探水的温度，笑眯眯地朝一招手：“快过来。”

一一步一挪，站在水盆面前视死如归。

想它为人型的时候，虽行动不便，但清洁法术所需的灵气甚微，也不需要别人伺候洗漱，更别说洗澡这种事了。

而现在它换了一副形态，竟然还要被洗『毛』。

祈九才不管它心里想什么，手一伸，就把它放进水盆里。

其实祈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给一洗澡，实际上他可以直接使用清洁法术。

或许……这就是养宠物的乐趣？

再加上一非常听话，在水里任由祈九动作，只有在他碰到后肢时才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简单清洗过后，祈九把浑身湿漉漉的一抱出来，用了从沈清辞房里拿的毯子将它包裹住。

现下已是夜里，祈九担心一受冻着凉，将火系灵气凝聚于掌心，慢慢抚『摸』十一，一边烘干它身上的『毛』发。

一舒服地眯着眼，仰面躺倒在祈九腿上，偶尔甩一甩尾巴。

这时祈九才不小心发现，原来十一是公的。

烘干了『毛』发，祈九重新为一缝制小衣服，上次做的全都小了。

最后十一穿着新的小背心，趴在祈九肩头和他一同睡下。

半个月后，祈九修习阵术的进步飞快，已能布下中阶水准的阵法。

对常人来说需要花费许多时间背下的阵位，在祈九这里没有丝毫难度，且绝不会出错。

何长老每日红光满面，若非祈九身份特殊，他要走到哪都带着他，告诉众人这位天资卓越的弟子，是他的徒弟。

而这半个月里，祈九再没有见过沈清辞，那天晚上他的突然出现，就像是祈九的幻觉。

一倒是长了好几圈，逐渐脱离幼兽的体态，原本漆黑的瞳孔隐在黑暗中时，偶尔『露』出一丝暗红的光芒。

给它穿的小衣服也重做了好几次，祈九每每见它必须蜷缩起翅膀，趴在窗口看外面，就觉得心疼，好在十一向来乖巧。

祈九已学会炼制辟谷丹，还能炼出不同口味的来，比红烧牛肉味、小鸡炖排骨味、白灼大虾味等等，而一最喜欢的，竟然是糖炒栗子味。

他一边喂一，一边挠挠它的下巴：“想不想出去玩？”

一突然出现，会引来旁人的注意，但他可以趁着晚上人少带十一出去，『药』田里到处都是大片的灵植，要藏身也容易。

可十一并非真正的幼兽，它才不想出去玩，吃完祈九手里的丹『药』，熟练地在祈九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祈九见它不动，便暂且作罢，拿出一把小剪刀，捏住十一的肉垫帮它修剪指甲。

晚一些的时候，燕洲来找祈九。

祈九近来沉『迷』阵法，两人已有好一阵子没一起炼丹了，燕洲在院子里喊了祈九一声，快步走近推开留了一条缝的窗户。

祈九立刻把一藏在桌下，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燕洲未察觉异样，兴奋道：“阿九，明日我们一起去碧霄峰吧！”

这么隔着窗户说不方便，祈九关好房门来到院中：“去碧霄峰做什么？”

“明日碧霄峰有一场课，门派中各峰所有弟子都能参加，”燕洲神『色』激动，“谭长老亲自授课，虽只有一个时辰，能学会几个防身的招式也不错。”

各峰之间偶尔也有对外的课程，藤合峰会传授常见灵植的用途，这类知识不论灵根谁都能听，学会了总有益处。

祈九起了兴趣：“授课？什么时候开始？”

“辰时。”

他和燕洲约好明天一同去，两人一段时间未见，随后在院子里聊起各自的修习来。

燕洲话痨且健谈，越说越兴奋，几欲当场拉着祈九一起去炼丹。

祈九的房中忽地一声轻响，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燕洲扭头：“什么声音？”

“应该是桌上的东西没放好，”祈九面不改『色』，“被风吹的。”

他朝窗口看了一眼，燕洲再次邀请他去朱璃峰时，祈九便婉拒了：“我还有些别的功课要做。”

燕洲没有勉强，起身道别：“那明天见！”

待他走后，祈九回房一看，丹『药』瓶滚落在地，一立在一旁抬头看他。

时间一长，祈九已能隐约猜到十一的心情何，他伸手抱起它：“不高兴？”

只要他抱自己，一什么情绪都没了，安静靠在祈九怀里。

夜间，沈清辞悄然出现。

他这次有了经验，先用爪子把身上的小背心勾住脱下来，再化为人型，兽态时的『毛』发则化出一身纯白的衣袍。

祈九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沈清辞惊喜道：“你回来了！”

沈清辞略带心虚，他不是回来，而是一直都在。

他怕祈九发现十一不见，按着他不让他从床上起身，就这么压低声音和他说话。

“九九，最近有没有想我？”

沈清辞上回出现时，也这么问。

他行踪神秘，且不愿透『露』半点，祈九起了点莫名的情绪，回道：“没有。”

实际是想了的，他在这个世界里挂念着并忧心其未来的，只有沈清辞一个人。

沈清辞一时无言，伸手碰了碰祈九的发丝：“在生气？”

祈九既然喜欢他，又怎会不想他呢？一是在说气。

祈九想了想，说：“没有生气。”

然而他片刻的迟疑，让沈清辞更加认定他在口是心非。

沈清辞侧靠在祈九身旁，声音又轻又缓：“再等等，我……”

他一直都想带祈九离开，可近来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越发地犹豫了。

他一直认为，祈九是喜欢修炼的，尤其是在与祈九真正亲密相处之后，见他日夜乐此不疲研究各门法术，并且从不会因此而紊『乱』灵气，可见他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适合。

祈九在门派中过得也自在，有师父有好友，有能让他好好修习的地方和条件。

一旦离开长云派，沈清辞无法保证自己能给祈九这些，祈九或许会不开心。

于是他才犹豫，而他本人仍是失踪状态，要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需寻个合适的契机。

还有沈谓对他虎视眈眈，觊觎他的神兽血脉，不管离不离开长云派，他都得尽快解决这个人。

沈清辞满腹心事，牵过祈九的一只手轻轻握住：“我一直都在你身旁，只是未曾现身而已。”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祈九没有挣扎，翻了个身面朝沈清辞：“我觉得……”

他言辞吞吐，沈清辞屏住呼吸：“怎么了？”

祈九认真道：“你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应当是自从沈清辞莫名失踪又突然出现后开始的，即使祈九只与他见了两次，也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祈九说不出来这变化具体是什么，总之觉得沈清辞和以前不一样了，比上回他凑过来碰自己的额头。

在祈九的认知里，这是一个有一限度的亲密动作，很多不同关系的人之间都会有类似的行为，他不知道沈清辞属于哪一种。

“哪里奇怪？”沈清辞轻声问，相对的姿势让两人离得很近，祈九什么都察觉不到，沈清辞却不一样，微垂的眼眸中隐约显出一丝暗红。

祈九看了他一会儿，得不出结论来，于是放弃：“我不知道……”

他重新摆正身体躺好：“我想睡觉。”

得知沈清辞安然无恙，祈九便能放心了，他最近修习的东西越来越多，也需要保持充足的休眠才行。

沈清辞没动，只道：“睡吧。”

祈九对他没有丝毫戒备，就这么闭上双眼。

第二天，祈九发现十一身上的小背心又不见了。

这回衣服没坏，而是完整地被脱了下来，挂在床边的栏杆上。

祈九手里拿着衣服，看向坐在一旁的一若有所思。

他一言不发，为十一重新穿好衣服。

一乖巧蹲坐着，蜷缩起翅膀让祈九的动作更加方便。

随后祈九重重地捏了捏十一的耳朵，轻哼一声。

他心中已有猜测，只待沈清辞再次出现时，才能确认一下。

临近辰时，燕洲准点来藤合峰找祈九，两人结伴同行，来到碧霄峰。

还没到点，来的弟子已有不少了，全等在碧霄峰大门口。

祈九和燕洲在人群中寻了个位置，忽然听见有人喊：“祈九？”

声音很是熟悉，两人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赵子利。

燕洲对他还有些防备，赵子利不在意，颇为友好地对两人笑笑：“你们也来上课？”

祈九应道：“是。”

赵子利有心和祈九打好关系，主动挺直腰杆：“跟我来吧。”

他是碧霄峰的弟子，又是谭长老的徒弟，只需与门口守着的弟子说一声，便带领祈九与燕洲一同进去。

“一会儿的课就安排在『露』天广场里，”赵子利为两人指了指，“得先占个好位置，不然人多起来，就挤到后面去了。”

燕洲眼神怀疑，仿佛第一天认识赵子利，直言道：“你会这么好心？”

赵子利念在燕洲和祈九的关系好，没有回怼，含糊道：“我已今非昔比。”

他带着两人在广场找到一处视野最好的地方，恰好辰时已达，门外的弟子被一窝蜂放进来。

有碧霄峰的师兄安排着众人站好不要挤在一起，赵子利朝祈九点点头，随后离开了。

不多时，谭长老出现在广场上方的高台。

许多第一次见谭长老的人眼前一亮，台上站着的是一位身形高挑女修，长发高高束起，佩剑握在手中，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谭长老环顾四周，出声道：“感谢诸位来到我碧霄峰，谭某不负所望。”

声音响彻整个广场，单看面相，这位谭长老多半是位严厉的人，但她刚才的一句话，又让人心生好感。

谭长老不多耽搁时间，开始授课，几个弟子站到台上做着一些示范，谭长老自己则在广场中穿行，偶尔提醒谁做的不到位。

她教的都是些最基础的防身招式，这些祈九都会，略感失望。

但来都来了，祈九仍旧认真跟着学习，在一众弟子中算是最标准的。

谭长老经过祈九身边时注意到他，表情赞许：“你曾学过这些？”

祈九恭敬答道：“回谭长老，懂一点点。”

谭长老颔首，很快离开。

时间有限，招式练过几遍后，谭长老让众人停下来，又叫碧霄峰的弟子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截树枝。

“剑只是灵气的载体，”谭长老说道，“只要运用得当，任何事物在你手中，都能成为‘剑’。”

她让一位弟子上前示范，只见他将灵气注入树枝当中，原本稍稍使力就能折断的树枝，变得能劈开一块大石头。

且并非剑修才能拥有自己的武器，有许多法器属『性』各有不同，只是他们这群新弟子尚未接触到而已。

在没有趁手的法器时，便可用这种方式来充当武器。

祈九才学会了阵术，制作阵眼的方法与此类似，他屏息凝神，体内的金系灵气缓缓充斥整根树枝。

一旁的燕洲就困难许多了，他的灵根主火，稍有不慎就将树枝烧了个干净，无奈之下又去找碧霄峰的弟子要了好几根，轮到最后一根时才堪堪成功。

准备好了自己的“剑”，谭长老又让众人和身边的人两两组队，试着互相切磋。

祈九的对手自然是燕洲，他轻轻一击，燕洲手里仅剩的一根树枝折断了。

燕洲：“……”

祈九面『露』歉意：“我再去帮你拿一些吧。”

“不用不用，”燕洲挫败道，“我回去之后自己拿别的东西试试吧。”

弟子太多，灵根繁杂，碧霄峰平时只教剑术，除了树枝以外，没有那么多合适的东西可以准备。

于是祈九转身，找到另一位落单的弟子切磋练习。

其余弟子都是初次尝试，手里的树枝都脆的很，而祈九用的是金系灵气，有天然的优势，不多时便砍断了周围所有人的树枝。

有个弟子嘴角抽搐：“你手里的那根树枝怎么这么厉害？”

莫非是树的品种不同？

几个人手里空空也，围着祈九，谭长老一早注意到这边，过来询问：“怎么了？”

燕洲指着地上一堆断掉的树枝：“长老，我们只是在切磋。”

谭长老看了一圈，只有祈九手里的树枝还是完整的，顿时明白。

树枝肯定是相同的，新弟子之间的修为已有差距，有输有赢很正常，不过这样碾压的情况……祈九的实力倒是十分出众。

再仔细看向祈九的树枝时，谭长老神『色』微凝。

他用的竟然是金系灵气。

难怪……

授课的时间即将结束，谭长老此刻没有多言，回到台上最后说了几句话，让众人回去自行练习，随后宣布结束。

赵子利一早等在旁边，等弟子们陆续离开，他过来关切道：“怎么样？我师父人不错吧？”

祈九这才知道，有些羡慕：“原来你的师父是谭长老。”

赵子利还想说点什么，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子利。”

正是谭长老，她走近三人，赵子利喊了声“师父”，向她介绍祈九和燕洲两人。

“原来这两位小弟子是你的同窗，”谭长老对祈九最感兴趣，见他身上挂着的是藤合峰的牌子，“你是金木双灵根？”

祈九张了张口，不知该不该老老实实说。

怎么每个长老问起他的灵根时，都是相似的。

所以何长老让祈九慢慢来，先学着制作阵眼，平日里再背一背阵位。

祈九实际上早在之前，就已看过一些关于基础阵法的书，记过两三个。

何长老又带着祈九来到小厅后门的院子里, 开始正式授阵术。

阵法的原理分简单，每个阵法以阵眼为点，在一范围的区域内，即可施展出不同的效果。

祈九半蹲在十一面前, 举起手里坏掉的小背心：“你干的？”

而最普通的阵眼，只需就地取材，比用一块石头，注入自身灵气可将其制为阵眼，再布置好其他阵位，阵法便布成了。

等级和威力更高的阵法，则需要一些稀有材料特制的阵眼。

但原理虽简单，修习阵术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很多，例各类阵法的阵位，要是摆错了一处，整个阵法就算废了。

他今日要去见何长老, 汇报最近的修习情况，并且他已能熟练画出所有低阶符咒, 何长老上回说, 他可以开始修习阵法了。

何长老平时都待在功绩阁, 祈九带上画好的符咒，给何长老看过后正好交给功绩阁兑换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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