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盯着，她突然觉得照片里妈妈那张脸渐渐鲜活，眼睛在眨，唇边泛着笑容。

“鲸歌，鲸歌，鲸歌！”

所以有人说，死后能葬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欧阳家的三辆车如约驶一到了‘福安山墓园’，并与冯家送葬队汇合后又开到山上的停车场。

是豪门人家。每一个墓碑占地面积很大，最小的也有十平方，最大的可达五十平方。

她记得那是乌云阴霾的一天，好多穿黑色衣服的大人围在妈妈墓碑旁，而自己僵立在墓碑最前面。一开始，她一点眼泪也没有，如同活死人般盯着妈妈的黑白遗照。

欧阳深海在临出发前，吴妈千叮嘱他万叮嘱他说白姐姐的脚不方便，长时间登石阶的时候一定要扶着她。因此，就算他装着再笨再傻的样子，扶人走路总是会的。

送葬队的最后，欧阳深海扶着白鲸歌小心翼翼地走着。

她听到妈妈笑着在叫自己，她突然向前冲跪到墓前，两只小手摸着妈妈的笑脸。

在墓园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墓地被打开，欧阳明月将爱子的骨灰盒放入墓地中，还发出送离的惨叫声，听得众人纷纷低头落泪。

白鲸歌想起了妈妈的葬礼上，她也是这般哭喊着。

“妈妈，妈妈，妈妈！”

这个时候，她的眼泪像洪水般流了出来，哭得那是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四周山木震响。好多大人过来想拉起她，她拼了命般都不愿离开妈妈的墓，两只小手牢牢抓着妈妈的墓沿。

那一天她好像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从此之后就算是伤心也只是溢着些许泪，再也不懂得什么是嚎啕大哭。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左右，冯子越的墓地到了，那块贴着冯子越可爱笑脸黑白照片的墓碑，四周苍柏葱葱，山风袭袭，纵使在炎炎夏日也感觉到悲楚与凄凉。

在场的大部份人是看热闹的，比如叶小霜与陆凤萍，两人幸灾乐祸地相视一笑，说起悄悄话。

欧阳深海印象中的胖姑姑多么温和慈祥，从来不是这样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很清楚她定是被欧阳家的有些人蛊惑了，可现在还是傻子的他只能装出一副畏惧的样子。

“姑姑，子越的死是意外。”白鲸歌不愿背着‘灾星’的包袱。

“那他什么时候不能被淹死，偏偏你和深海结婚办家宴的时候淹死。”欧阳明月被爱子的死气昏了头，一点也不顾及深海是她亲哥的独子。

一个女人失去了儿子，白鲸歌并不怪她，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和深海是‘灾星’，她还是有些联耿耿于怀。

茫然不知所措之时，欧阳明珠出面了。

“明月姐，子越的死真是一场意外，你真要是怪他们，岂不是连爸爸都要怪了。是爸爸让深海娶鲸歌的，也是爸爸选择那一天为他们新婚举办家宴的。”

这番话说出来让欧阳家人都为之一怔，欧阳家里也就只有这个最受宠的小妹敢这样说老爷子了吧。也是这番话让在场窃窃私语的人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根源就是欧老爷子让结婚的，家宴日子也是老爷子定的。

冯松见妻子发泻得差不多了，欧阳明珠也出来据理力争了，再这么闹下去也没有意义。上前拉过妻子的手，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强硬把她带走了。

葬礼的风波总算平静了，大家这才收起看热闹的心准备下山回去。

白鲸歌特别感激欧阳明珠:“明珠，谢谢你的解围。”初见明珠时，因为她是二房的人，她对她还有防备之心，可经过一次次的解围之后，她开始真正相信她。

“不用客气，我说得也是实话。”欧阳明珠急着回y国，“我要先下山了，借司机老吴一用，让他送我去机场，然后再回来接你们。”

白鲸歌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和深海没那么快下山，你要赶飞机，快下山吧。”

两人挥手告别，欧阳深海不舍地叫着:“明月姑姑，再见！明月姑姑，再见！”

“你们为什么要结婚，如果不结婚就没有所谓的家宴，没有家宴，我的子越就不会溺水死了，我的子琳也不会变成了哑吧。”她在风中嘶叫着:“都是因为你们，你们就是‘灾星’。”

冯松原想要拉回妻子，可看到妻子如此痛苦，也许找人发泻一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就是这对新婚夫妇克死了子越，他也是有心结的。

感同身受，非常理解明月此时此刻痛失爱子的心情。

冯松一直呆在妻子身边，面对妻子看到孩子的骨灰盒将要永远埋在墓地里嘶喊时，紧紧抱着妻子的身体费了全身力才将妻子拉到送葬队伍中。

枫城远郊的‘福安山墓园’是全市最贵的墓园，没有之一，葬在这里不是政界权贵就

哭喊声越来越小，最后欧阳明珠哭累了倒在丈夫的怀里呜咽。

葬礼结束，两家人也准备下山回家。

福安山正沉浸在一片宁静之时，欧阳明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挣脱丈夫的怀抱，像疯子般冲到欧阳深海与白鲸歌面前。

从几辆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穿黑衣戴白花的人，为首的黑衣人正是冯松与欧阳明月。欧阳明月的身边有人为她撑起一把大黑伞，她则紧紧抱着冯子越的骨灰盒茫然地向前走。

夫妻俩为爱子选择的墓地在福安山半山腰，要徒步走石阶一段路，冯家人与欧阳家人分两路纵队，跟在他们身后有序地走着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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