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里，欧阳明珠依靠在欧阳宗的肩膀上睡着了，她的脸上布着泪痕，睡容极度不安。欧阳宗无力地靠在车背椅上，想到女儿好久没有这样依靠自己了，甚为心痛。

秦宝莲生下这个女儿时已经快五十岁了，而欧阳宗也将近六十岁了。男人快六十岁还能生儿育女，表明这个男人精力很旺盛，身体还很不错。老来得女的原因，夫妻俩特别宠爱这个小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或许因为喊累了，哭累了，她再也没有方才的歇斯底里，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任由女警把她扶到了警戒线外。

欧阳宗虽然没有当场晕过去，但也是在司机的搀扶下才勉强有了一口气。又看到女儿像提线木偶般地失去了生气，这心是锥心的疼痛。

警车声呼啸而来，跳下几名警察，钻进警戒线里对着跳楼现场拍起了照。此时，欧阳明珠像一堆烂泥，被一名女警给扶了起来。

司机与女警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欧阳宗与欧阳明珠扶上了轿车里，记者还是穷追不舍，直到轿车驶离，他们才罢休。

“您是欧阳老爷子。”

女警话音刚落，就跑来了不少记者，拿起照相机对着欧阳宗与欧阳明珠狂拍。正如女警所思，今天欧阳家族的新闻都要扎堆了，从欧阳深海与白鲸歌的婚礼到婚礼上揭穿白家一家三口的丑恶嘴脸再到秦宝莲密谋杀人罪被暴光，然后到欧阳明珠的推人最后到秦宝莲的跳楼身亡，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海里的浪花一般从没有消停过。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他最疼爱的小女儿都长成大姑娘了，在欧阳宗的记忆里小女儿已经许久没有这般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有谁想到，今天的依靠却是在秦宝莲跳楼身亡的情况下，有多么无情可笑。

司机扶着只剩一口气的欧阳宗，还有替主子阻挡疯狂记者拍照，女警则扶着气若游丝的欧阳明珠，面对记者的发问，她拒不作答。

欧阳明珠在教堂时面对媒体记者的拍照还理直气壮、气势逼人，在面对母亲的跳楼死亡后面对记者则完全没有了气焰。她任由人扶着，眼神空洞，面色僵白，对着镜头就是一个活死人。

“阿欧。”他轻唤司机的名字，语气悲中带怨:“我这把年纪，本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可为何是会是这样的结局。”

司机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却不敢如实回复，只能先问:“老爷子是要阿欧说实话吗？”

“当然是实话。”欧阳宗就想听到真话。

一大波的记者往跳楼现场赶来，很快，秦宝莲跳楼身亡的新闻在媒体网络上铺天盖地般传开。

婚礼上，父亲宣布欧阳深海成为‘宗和’继承人，就表明他对深海的装傻与母亲密谋杀害大房大哥大嫂之事早就心知肚明，可他居然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母亲的死他也有一定责任。

看着父亲的侧脸，他的耳鬓斑白，脸上的老人斑依稀可见，欧阳明珠一时间觉得父亲很陌生。

“你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对吧。”她的头漠然离开他的肩膀，清冷地问。

欧阳宗点头不语。

“为什么，为什么？”第一次问‘为什么’她的语气轻如薄云，第二次问‘为什么’她的语气狂躁如风。

欧阳宗理解她失母之心，可自己也死了妻子，也是痛苦的。但他骨子里还是保守传统的，欧阳深海是大房长孙，既然没有傻理应继承‘宗和’。至于秦宝莲的死，他也不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素来内心强大的她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你失去了母亲，深海可是失去了双亲，还变成植物人快一年，如果你是深海，你也会像深海这样揭穿秦宝莲的罪行的。”他的话语如轻风般飘忽。

欧阳明珠这会儿是听不见他这此话的，她执拗地觉得母亲犯了罪就该由警察拘捕，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来披露，就算是受害者儿子也不行。

“你母亲在医院的时候就对警察认罪了，只因身体还未全面康复所以没有被警方拘捕。”欧阳宗又想了想说:“你妈有可能是不想受牢狱之苦，不想被判死刑，才会想不开跳楼的。”

“那她为什么早不跳晚不跳，偏偏今天跳。”欧阳明珠反驳。

“明天有可能就被警察带走了，只有今天的机会了。”欧阳宗淡如水应。

欧阳明珠不想和父亲多说一个字，很不屑一顾地看着车窗外，沿途江景很美却无法入她眼。

“妈，妈，你别走，你别走！”她泪眼模糊叫着。

欧阳明珠是被自己的叫声给惊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如果在从前，她能感觉这是一份幸福，可现在她感觉这是一份负担。

司机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老爷子，您这是年轻时的风流债。”

他的一句话完美地道破了欧阳宗晚年妻儿死散的源头，欧阳宗听罢恍然一悟，脸色却越来越黑沉。

第165章风流造的孽

阿欧说的没有错，自己这般结局正是年轻时的风流债。年轻时的他仪表堂堂、风流不羁，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貌美如花、舞姿绝伦的秦宝莲，随后娶她为二房。也正如此埋下了祸端，害得长子长媳死于异国，长孙报复秦宝莲，让秦宝莲在绝望中跳楼身亡。

人也只有到老了，偿到了恶果，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所为，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因为自已风流造的孽。

欧阳明珠梦到了母亲淡定冲容的微笑，梦到了母亲正用甜美的嗓音说着话，梦到了母亲正挥手呼唤着自己，她伸手想牵母亲的手，母亲却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彻底消失了。

强忍着最后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对女警说:“跳楼者是我妻子，她是我女儿，我把我女儿送到我轿车里吧。”

女警正想确认跳楼者的身份，却见这个老人很是面熟，没想多久就知道他是枫城大名鼎鼎富豪欧阳宗，确认了他就是欧阳宗，那么也确人了死者的身份他的妻子秦宝莲。今天欧阳家的热门新闻那是扎堆的，婚礼上刚刚揭穿秦宝莲的杀人罪行，秦宝莲就畏罪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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