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小楠……铃小楠…”

胸口仿佛被挤压似的难受。

要不就是两人命中犯煞，要不何苦会摊上彼此。

出租车缓缓爬上山道，公路的一侧是山体，在暴雨天里经常发生滑坡。

或许真如江诚说的，他和铃小楠就像是放风筝一样，始终纠连在一起。

牧宁在手机上搜到了铃小楠车祸的山道，就急匆匆打车前来。

夏风悠悠的带着雨丝，吹在身上有微微的寒意，天边没有阴云密布，反而是万里红霞，浮云千里。

牧宁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跳下土坡，他在一片荒野里狂奔，白色的运动鞋带起泥水四溅。

牧宁迈开全力绕着荒野跑了整整一圈后，最后终于在一个低洼的坑里找到了铃小楠。

他跑遍了铃小楠常去的地方，可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恍惚如梦之间，牧宁不知不觉中想起了这个地方。

传说中，死于非命的人会回到她最初死去的地方，虽然所处的世界不同，但当年的车祸地点还是存在的。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穿着黑裙子，头上扎着红色丝带，瘦小的身体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刮走。

“铃小楠！你让我好找啊！”

牧宁随着斜坡滑下去，抓住铃小楠裸露的肩膀。

一个小时前。

牧宁小心翼翼把伞撑过两人头顶。

铃小楠的头埋进自己怀抱里。

“鬼也不怕雨。”

“但会怕冷吧。”牧宁斟酌着用语，在他准备道歉的一刹，铃小楠的手指放在他嘴唇上。

“嘘，现在我只想就这样。”

黄昏的落日触及青山，遥远的风吹过，柔软绵长，少女紧贴着自己胸口，未曾有过的心情如雨丝般淅沥沥飘扬。

被铃小楠莫名的抱了十几分钟，牧宁心里也为找到铃小楠而松了口气。

当然，自己可不是在意她。

如果铃小楠出了什么事情。

自己可无法打开系统。

打不开系统可怎么完成任务，不完成天道任务，牧宁下辈子就准备当猪儿虫吧。

对就是这样，自己只是担心这个而已，绝对没有任何担心她的意思在里面。

两人保持相拥的动作过了很久，铃小楠才松开牧宁。

她对早上的事情只字不提，安静的挽住牧宁的手，像是听话的猫咪，让牧宁不知道感觉有些紧张。

四十八股的大伞撑在头顶上，两人就这样慢慢走回到公路的那边去。

司机连带着车都没有影了，牧宁无语站在公路上，这个司机大姐忒不厚道了，把自己扔在这个荒郊野外。

没办法只能等回城内的车经过了。

等车过程中，两人无聊的玩起了跳方格，牧宁总是赢不了铃小楠。

铃小楠一蹦一跳在公路蹦跶，辫子如蝴蝶的在身后起落。

“牧宁，答应我件事儿好吗？”

“好啊。”牧宁很爽快。

“我还没说什么呢。”

“没关系，随便。”牧宁等车等到打哈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那……”铃小楠一下子蹦到公路对面。

“牧宁，那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我们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里？”

“没错啊，就是回家。”

铃小楠背着双手，回头笑着说：“你能带我回家看看吗？”

……

…………

半个小时后，无人的废墟上。

雨幕朦朦胧胧，走在满是裂纹的砖石地面上，牧宁有种赶考的书生，夜宿兰若寺的感觉。

面前是一片庭院，长满了野草，青色郁郁如墨的淡开。

铃小楠坐在年久失修的滑梯上，一遍又一遍的滑下去。

身边的跷跷板在吱呀的怪响，牧宁手放在上面立刻褪下一层老漆。

“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里啊。”

牧宁忍不住感叹。

朝夕福利院——他和铃小楠曾经待过的地方，虽然所处的世界不同，但这个孤儿院还是倒闭了，变成空荡荡的废墟。

“呐呐，牧宁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总是牵着我从这条走廊跑过。”

牧宁和铃小楠走在福利院里，铃小楠似乎很兴奋，时不时指着某个地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还有那个秋千，你那时候老蛮横了，总是霸着两个秋千不让其他人玩。”

“那时有个胖子，我第一天来到这里时他抢我的巧克力吃，然后你就揍了他一顿。”

“还记得你带我翻墙跑出去吗，说是要去迪士尼玩，结果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然后山上走了一夜，还差点掉进水坑里，哈哈……”

铃小楠眉飞色舞和牧宁说起以前的事，可牧宁却没有印象了，他看着面前的废墟，脑子里一片茫然。

原来自己以前和她在这里有那么多往事吗，可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记忆就是这么奇怪，想拼命铭记的不断遗落，不愿回想的又在泛起。

事到如今，牧宁也只得应和着她，铃小楠每说一句，他就笑着点点头。

很快的黄昏完全泯灭，消失在夜色当中，牧宁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之前自己曾经偷偷的查过，那个江诚的家，好像就在这的附近吧。

“要不去他家？正好我有很多的问题。”

出来找找失踪人口，然后顺便去探望一下老乡，一切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牧宁叫道：“喂喂，我身上可都是泥巴。”

“鬼不怕泥巴的。”

但铃小楠仿佛听不到他说话似的，眼睛也是迷离的一片。

“喂！喂！铃小楠！”牧宁急了。

黄昏，介于白昼与夜的临界线，日夜交替之中，人类的气息逐渐消退，隐藏于深处的阴影开始了活动。

他抓住铃小楠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别吓我啊，我早上不应该说那些话的，我错了行不行！”

铃小楠黑色的瞳孔逐渐恢复清明，她看着牧宁，如同刚从梦中醒来的布偶猫。

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后，扑到牧宁身上。

“师傅，你先等等，千万别走啊。”牧宁举着伞下了车，回头说道：“我很快会回来的。”

这里偏僻的过分，假如司机真开走了，牧宁可能要站在雨里等上很久才有回市区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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