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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无望

  • 作者:柳无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12 03:00:48
  • 字数:11452字

仲禄胸有成竹:“漠北没有米面,但有肉啊,且不说匠人吃了有力气,就说中原的普通百姓,又有多少是能吃上肉的?”

漠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肉,肉吃得多了,人就壮实,这道理大家都懂。铁木真觉得仲禄说的有道理,就摆摆手道:“跟我来。”

窝阔台盯着阳光抬起头,眯着眼道:“这不是投石机吗?我在书上见过。”

铁木真笑答:“对呀,仲禄说这是中原和西域常用的攻城利器,有了它,我们南征就方便多了。”

铁木真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架大型器械:“老三,你在中原见过这个东西吗?”

闻言,铁木真更是愁容满面:“金廷用国库里的粮食救济边境难民,咱们又没有那些米啊面啊的,怎么收拢民心?”

窝阔台惊道:“哇,比这还大呀?真想不到只靠你们三个就能做出这么大的模型。”

阿海答道:“有刘大人在,做这些玩意儿不难,就是我们三个人太累了。”

仲禄跟随铁木真走进御帐,阿海和秃花也跟着进去,窝阔台急忙拦住还没进去的合答安,问道:“姑姑,这儿还有我事儿吗?”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年少的秃花道:“二征的计划是主攻西京,如若攻下,大汗可以将城中匠人尽数带回漠北制造投石机,但不能直接抢,得想别的办法让他们自愿出城。”

仲禄忙接秃花的话:“先前我军在金国边境大掠多日,已然给金国百姓留下了极为恶劣的印象,想要在这上头扳回一局,就得比金廷做得更好,从而收拢民心。”

合答安笑着摇摇头,打趣道:“你没用,自然没你事儿咯。”

“哼,这大热天儿的,敢情找我凑数来了。”窝阔台打开一把中原折扇,睨了几个搬模型的下人一眼,就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又听到察合台在附近唱歌,每到夏天他就喜欢出来唱,虽然很好听,但窝阔台不怼他一句心里不舒服:“这是谁家的乌鸦放出来啦?!”

铁木真背着手在投石机模型附近踱步,发愁道:“像中都那么厚的城墙,肯定需要大量的投石机,可我们没有那么多工匠,只能到中原去抢。”

听到这把清脆的声音,窝阔台浑身一震,然后缓缓拿开手臂——只见一名俊秀的少年坐在他身边,是十三岁的楚材。

“斡哥哥,我们开始吧。”赤温拉开衣服上的系带,逐渐向窝阔台靠近,谁料后者一把扼住他的手腕,低声含怒道:“别闹了。”

窝阔台在十四岁时娶了十三岁的孛剌合真,因为是形婚,所以在人生中第一次行房之前,他一直以未婚自居。当年察合台也是十四岁结婚,十五岁就有了木阿秃干,这说明以楚材当时的年纪,做一些事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既然不能永远在一起,那这些事就不应该做,哪怕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楚材,他都不会有任何歪心思,更别说是化身的赤温了。

“斡哥哥,你不愿意吗?”赤温被窝阔台抓着手腕,微微蹙眉道。

窝阔台脸不红心不跳:“赤温啊,你是金雕我是人,咱们不可能。”

话音刚落,只听宝音在外叩门道:“主子,我来给赤温送东西。”

赤温立马变回狼形跳进窝阔台怀里,毛茸茸的身体让窝阔台觉得更热了:“进来吧。”

宝音端着一盘烤羊肉进来,赤温闻到味道,连忙摇起尾巴凑到宝音身边,像条狗子似的叼起肉来吃。

窝阔台松了一口气,坐起来拿过扇子扇凉:“大帐里宠物不少,只有赤温的吃食和人最相近。”

“可不是嘛,赤温有灵性,和别的狼不一样。别的狼都是在春天发/春,只有他在夏天,给他母狼他还不要。”等赤温狼吞虎咽地吃完羊肉,宝音一把拎住他的后颈皮,又拿起空盘子道:“我得带他走了,免得他又趁我不注意出去乱搞。”

窝阔台叫住宝音:“待会儿让查干夫给我备上洗澡水,这天实在是太热了,衣服都给汗渗透了。”

宝音已经出去了,听得远远的一句“知道了”,窝阔台才放下心来。

晚膳时分,脱列哥那正在喂贵由吃饭,业里则坐在一旁给李子去核,忽然有一侍儿进来,面露喜色:“主子,王爷今晚要来。”

“王——”业里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仍旧淡定的脱列哥那:“主子,晚膳咱都用过了,王爷是来过夜的。”

脱列哥那擦了擦贵由的小嘴,对着那侍儿道:“知道了,你出去吧。”她把贵由交给乳母,直到帐里只剩她和业里两个人,脱列哥那道:“王爷来是大喜事,去给我取那件水色的软缎衣裳来。”

业里打开衣柜,一边找一边道:“确是大喜事,要是您将来得了宠,王爷或许能和贵由王子更亲近。”

脱列哥那脱下身上的红色衣裳:“王爷偶尔来看贵由,那是因为他是王爷的长子,仅此而已。现在阔端才是王爷的心头肉,忽帖尼那贱人也跟着沾光,我真是越看越不服气。”

业里帮脱列哥那换上水色的衣服:“总之主子要好好利用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大好机会,让王爷把魂儿都丢在您这儿,久而久之,还怕贵由王子不受宠吗?”

脱列哥那叹道:“我和王爷之间没有感情,从前我可以不在乎,但现在我必须为贵由的前程和名声着想,即便王爷不是一般的男人,我也会尽力留住他的。”

“都是为了孩子。”“是啊。”

不久,窝阔台哈欠连天地走进脱列哥那的毡帐,虽然他早就知道她会穿一身浅色的衣裳来讨自己的欢心,但不得不说在这炎热的夏日里,这样一抹水色的确会让人心旷神怡。

“我记得你善弹雅托噶2?”窝阔台主动坐下。

脱列哥那嫣然笑道:“是呀,王爷要是想听,妾身弹给您听。”

“弹一首《忘忧》吧。”

“《忘忧》?妾身不曾听过此曲。”

窝阔台撑着脑袋斜靠在椅子上,倦懒地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那就弹欢快些的。”

“是。”脱列哥那坐到下人摆好的雅托噶前,扬手拨弦,徐徐地弹了起来。

七月,中都。

上个月漠北偷袭辽东得逞,一连攻下好几座城池,并顺利攻入金东京,在城内大肆洗劫多日,最终在月底带着满满的战利品回到了漠北,南征自此告一段落。

因为东京的守卫没有西京和中都那么森严,所以才被轻易攻破,但这依然造成了西京和中都百姓对于漠北的恐惧。他们大多数躲进家里不出门,少部分有钱人想要逃往南方,却因南方涝灾不断而放弃,最后还是躲进了家。

店铺都关了,市集也没有了,大街上仅剩无家可归的流浪人,现如今中都城内唯一热闹的地方是皇宫,因为大臣们还在工作,国家内外坏事越多,他们就越忙。

杨氏的病情加重了,每日咳嗽咳到干呕,出现的种种症状也不再像普通的咳疾。她日日卧床不起,家里的事情只能交给郭氏处理,郭氏既要管家又要侍奉生病的婆婆,若非细心的玉衡自请替她照顾孩子,郭氏只怕长了十只手都忙不过来。

“你不用管我,去照顾婉丫头吧。”杨氏坐在床上,想要接过郭氏手里的粥碗。

郭氏轻轻推开杨氏的手:“婉儿有玉衡照顾呢,我这做媳妇儿的只侍奉您便是。”说着,她舀了一勺肉粥,送到杨氏嘴边。

杨氏尝了一口:“有点烫,先搁那儿晾一会儿吧。”

郭氏遂把粥碗交给雪青端走。杨氏问道:“二丫头,你觉得玉衡怎么样?”

郭氏笑答:“玉衡勤劳贤惠又细心,孩子们都喜欢她。”

“哎哟,那可好了。”听杨氏发出一声喜叹,郭氏也跟着附和:“是啊,玉衡是好。”

杨氏掖了掖身上的被子,盯着郭氏微微笑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郭氏恍然大悟:“母亲,三弟把玉衡当姐姐,谁会纳自己的姐姐做姨娘呢?您就别再乱点鸳鸯谱了,让三弟好好工作吧。”

“我也不想啊,只是楚儿已经十七岁,不成亲会招人笑话的。”杨氏说完便捂着嘴咳嗽起来,郭氏连忙轻抚她的背脊,道:“没人会笑话咱们的,三弟又不是女孩。”

杨氏掀开被子下床,雪青和郭氏都来扶着她。杨氏道:“男孩光棍打太久也是一样的,等外头安定下来,就给楚儿纳妾吧。雪青,去叫玉衡来。”

雪青应一声便去了,郭氏则服侍杨氏穿衣簪髻,然后向正厅走去。

“阿嚏!”楚材挡着口鼻打了个喷嚏,把正在给他拿东西的盏合吓了一跳:“哎呀,大人怎么了?不会着风寒了吧?”

楚材尴尬地笑了笑:“谢公主关心,微臣无事。”

“那就好,来,这是我送给承晖大人的。”盏合把几匹软缎放到楚材手上,又在上面加了两大盒茶叶:“你是男人,把这些东西送去尚书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除了太医和侍卫,其他臣子是不能随意踏入后宫的,楚材还以为盏合叫他来有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只是给承晖送礼:“东西倒是不重,就是太大了,有点碍事儿。”

盏合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可儿把一个装有银锭的钱袋挂到楚材的腰带上:“楚材大人,这是您的酬劳,奴婢给您挂上。”

楚材急忙躲开:“不、不用了,姑娘还是自己留着花吧,微臣告退。”

盏合看着楚材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笑道:“你看他那张脸,红得跟苹果似的,真是可爱极了!”

可儿玩着手里的钱袋:“小姐姐故意调戏楚材大人,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盏合把钱袋从可儿手里拽走:“可爱的东西我都喜欢。”

“瞧您这话说的,是把楚材大人当个讨喜的玩意儿吗?”

“是啊,就要当个玩意儿我才喜欢,要是当男人,我就没兴趣了。”

后宫距离尚书省有很长一段距离,楚材生得美貌,即便抱着一堆东西都招了一路的风,甚至还被年轻的宫女扔花示爱,楚材被她们吓坏了,生怕招惹是非,就加紧步子飞快地往前走,直到走出后宫来到琼林苑,他才劫后重生般地叹了口气。

正好有两个下人往这边走,他们是在承晖书房里做事的,见楚材气喘吁吁地捧着一堆东西站在那里,便近前道:“给大人请安。”

楚材喜笑颜开:“你们来得正好,这是岐国公主送给承晖大人的礼物,我一个人托着太碍事儿了,你们帮我拿一下吧。”

两个人爽快地答应了,就把楚材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分开抱着,一个下人看了眼楚材的背后,刻意提醒道:“大人从后宫来,想必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吧?”

楚材随着他的眼神回头,差点儿被这群跟在他身后的花痴宫女吓出病来:“啊!!”

他想喊脏话来着,但是觉得不雅观,那个“我”字刚刚蹦上嗓子眼儿,就临时改成了“啊”。

“唉,我长得这么好看,到底是图什么呢?好累啊。”楚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开那群姑娘的,总之他现在腰酸背痛,必须找个地方歇会儿。依稀记得蓬莱殿附近有个专门供人歇脚的小房子,楚材就到那边去找,后来找是找着了,但门是关着的,说明里面有人,这让楚材感到非常失望。

“圣人毋躁,您已经发了足够的物资出去,百姓拿不到只能怪当地官府私吞,和您没什么关系。”房子里传来张祥的声音,拉住了楚材离开的脚步。

紧接着永济的声音也传出来:“大名路地震,还有南方的涝灾,每次都是这样,下头那群人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张祥答道:“不必操心他们,这些事儿您管不着。”

楚材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地听着里头的动静。永济道:“是,朕管不着,也不想管,百姓拿多少无所谓,拿的到就行。”他捻了捻手里的佛珠:“还有一件事,不用再监视耶律辨才了,给点儿钱就打发他们走吧。”

张祥不解:“您这是?”

“辨才并不知情,朕却害得他夫人枉死,整天盯着他,朕心里有坎儿。”永济突然头疼,就揉着太阳穴道:“朕常常梦见李氏和贾氏来索朕的命,若再加上辨才夫妻,朕还烧什么香啊,直接下地府见阎罗吧。”

“奴婢知道了,明天就去办。”

“嗯。”永济斜靠到椅背上,忽然开心道:“承晖在干嘛呢?”

张祥把手一揣:“承晖大人忙着呢,您最好别去烦他。”

永济反而有了兴致:“走,烦他去!”

“圣人您还真是为老不尊啊。”

“你说什么?”

“奴婢这就陪您去尚书省!”

听到这里,楚材连忙躲到房子后面,直到永济和张祥出门走远,他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此时楚材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李氏和贾氏的死他早有猜测,并不觉得奇怪,但靖氏枉死和地震物资这两件事着实震惊了他,而他也从没想过会这么轻易地知道每件事的真相。

“那盘有毒的茉莉糖糕本来是给大哥的,看来那天大哥在长街上被张公公注意到了,圣人害怕大哥将此事说出去,就想杀人灭口?”

初秋的傍晚叶落天凉,萧瑟的风缓缓吹过楚材的身体,让他倏地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无望,突然感到大金的前路阻碍重重。先是无辜之人被陷害,再是地方欺压百姓、君主坐视不理,然后,又有漠北侵略、天灾不断,整个金国就好像被一片昏暗的乌云笼罩住了,它遮蔽了世章时代的暖阳如春,送来了如今的风雨交加,一切都是那么的快。

楚材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那日客星入紫微垣的天象,只怕最令人畏惧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呢。

没错,赤温是一只凶猛的金雕,因为窝阔台是他的主人,所以他素日里装装可爱也没什么。可现在是六月,他正好发/春,无法控制自己的状态,以至于连窝阔台这位标准的漠北男儿都被他压制在了身下无法动弹。

窝阔台百般抗拒,赤温却会百般变化,毕竟这发/春时节的动物,为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斡哥哥。”

察合台的歌声悠悠地传来:“再调皮~哥哥踢你的屁股~”

听着察合台的声音越来越近,窝阔台赶紧躲进了自己的毡帐,要他真的踢了自己的屁股,那岂不是要弄脏这件新衣服?!

“额齐格金安。”窝阔台走到御帐前的一片空地上,见仲禄、铁木真、阿海与弟弟秃花都在,就向铁木真问了安。查干夫因为累得喘气儿,把窝阔台送到之后就偷偷离开了。

关上毡帐的门,热出一身汗的窝阔台连忙摘掉大帽脱掉皮靴,然后疲软地瘫到床上,连扇子都懒得扇。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脸,又动了动他的手指。窝阔台睁开眼模糊地看了看,然后他看到了赤温泛红而充满欲/望的脸。

“你他妈的——”窝阔台吓得吐出脏字儿,却被赤温用一根手指头摁住了嘴唇,看他这个样子,窝阔台不觉想起了一件事。

“赤温!我看你是疯了!你是金雕我是人!”窝阔台惊慌失措地用胳膊挡住双眼。

窝阔台疑惑道:“儿臣记得咱们运回曲雕阿兰1的战利品中没有这个东西?”

“中原富庶,人都顾着抢钱抢粮了,哪儿还有心思搬这种没见过的大家伙?”仲禄抚了抚机身,看向阿海和秃花:“这不过是我们仨几天几夜赶出来的模型罢了,真机子可比这大多了,没有足够的工匠根本造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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