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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迷途客

  • 作者:柳无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9-07 07:18:29
  • 字数:14464字

窝阔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的话,这个决定其实也没什么错,反而还能看出来你很会审时度势。”

楚材用自嘲的语气说道:“审时度势?或许吧,毕竟我那日的表现都被阿海大人看在眼里了,可能他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在宴散之后请我去漠北做官的吧。”他为自己曾经的愚蠢表现感到懊悔和恼怒,语速明显变快了:“可是这样做有用吗?也就是让蒙古人晚来一段时间而已,到头来还不是要打,反正也打不过,那还不如直接撕破了脸血战到底,总比先送钱再挨打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情况好吧?!”

窝阔台看到他手里的点翠珍珠簪,心里又禁不住升起了一股子醋意:“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儿睡吧,我回去了。”

楚材忙道:“你别急,等雨停了再回去不迟,如果下一晚上你就住这儿,没什么的。”他把簪子收进盒子里,又把盒子放到一边:“你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楚材仰头朝身后的窝阔台微微一笑:“谢谢。”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不想楚材却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确是个刚直性子,这点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但当时我的想法是,蒙古都已经主动来索要财物了,也放了不给钱就出兵的狠话,既然有不开战的机会,那为何不直接给钱呢?而且我当时对金廷和金军是没什么信心的,就算打起来我也不觉得他们会赢,既不喜欢战争,又不想让百姓受苦,我主要是考虑到了这两点,才做出那样的决定的。”

窝阔台问道:“那战争会殃及百姓的这件事呢?你也认了吗?”

楚材点了点头,凤眸里溢满了失望:“看看现在的中都就知道了,百姓苦痛的来源并非只有军队滥杀无辜这一个,所以即便真的有不伤百姓的仁义之师出现,也不代表他们就一定会平安,生逢乱世,说到底都是命数罢了。”

窝阔台对此表示赞同:“说的也是,蒙古和金国之间的深仇大恨,可不是靠钱就能解决的。”

“何事?”

“就是你劝阿勒坛汗给我们送钱帛的事。虽说人的思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产生变化,但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一个会轻易屈服的人,即便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不想让百姓受苦,以你的性子,按理也不该把求和作为首选吧?”

楚材趴到桌子上,疲惫地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道:“其实以前看杜少陵的诗的时候我就很有感慨,他原是活在盛世与乱世之间的人,而在他的笔下,盛世与乱世的百姓过得都很苦,也就是苦与更苦的区别而已。”他想起了之前窝阔台在马车上告诉他的话:“你也说过惨才是百姓的常态,而我的理想恰恰是造福天下苍生,如果真的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话,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突然,他毛茸茸的脑袋被窝阔台拍了一下,后者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倚在桌上,等楚材捂着脑袋疑惑地抬起头时,窝阔台向他露出了一个暖融融的微笑:“我之前读过杜甫的诗,他早年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那些忧国忧民的诗很多都是从唐玄宗天宝年间才开始写的,这个时候唐朝已经由盛转衰了,百姓们过得苦不是很正常吗?”

楚材目瞪口呆:“你还知道这些?”

听了他这一番话,窝阔台也算是放下心来了:“你能想开就好,在路上的时候你总是会为这些事情纠结,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难受。”又道:“不过,我有一事不解。”

楚材接了一句:“所以才要对现在拥有的东西倍加珍惜,免得来日追悔莫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个装着点翠珍珠簪的盒子上:“苏玉衡,她只怕要成为我一辈子的意难平了,追悔莫及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可望不可即的滋味也很难受。’窝阔台看向一旁紧闭的窗户,外头的雨声越来越大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雨还没有停。”

已经很晚了,楚材不自觉地有了困意:“那你就住这儿吧,我困了,先去换衣服了。”

他刚刚站起来,窝阔台就跟着他一起站起来了:“跟你睡一张床吗?”

“不然呢?”

“噢,好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睡梦中的楚材猝然睁开双眼时,四下里还是黑漆漆的。彼时窝阔台正在他的身边熟睡,借着极其微弱的光亮,楚材看清了他的那张勾魂摄魄撩人心弦的面孔,就目不转睛地把这副绝美的睡颜盯了很久,越看越不想移开眼,闲置的双手也禁不住蠢蠢欲动了起来。

窝阔台是真的姿容卓绝,锋利的剑眉、墨染的浓睫、硬挺的鼻梁、柔软的薄唇,都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常年梳辫发的缘故,他的头发比楚材的更加卷曲,发量又很多,所以散下来的时候就和遮天蔽日的乌云一样,由于他是漠北人,颧骨会稍微高一些,这样柔和的长卷发刚好修饰了他硬朗的面部轮廓,会显得协调一些,不过人家本来就很好看,所以无论梳什么发型都不会影响美貌的。

虽然他是桃花眼,但他的眼尾是有一点恰到好处的上挑的,合眼睡觉的时候,这一尾弧度就会特别明显。当然了,他这种上挑程度肯定不及楚材那双地道的丹凤眼——挑而不吊梢,狭而不细小,开合有神,雅韵灵秀,不同于整张脸都美到不可方物的窝阔台,楚材的惊艳有一大半都是拜这双凤眸所赐,如果没有这双眼睛,他在美人堆里就不会那么出众了。

窝阔台的脸颊上还有一点儿风吹日晒出来的淡红,是楚材觉得他整张脸上最可爱的地方,但是现在太黑了,就完全看不见。终于,楚材向窝阔台伸出了手,先轻轻碰了碰他的鼻梁,再用指肚抚了抚他的嘴唇,然后又沿着脖颈一路向下抚摸,最终在衣领的交合处戛然而止,这期间他所碰触的每一下,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

‘也不知道酒窝儿现在喜欢的人是谁。’他这样想道:‘那个叫札真的女人真是一点也不识货,这么美的男人不要,偏要个废物。’

细细回想,在楚材听过的那些有关窝阔台的传闻之中,好像有一件是关于他和他的庶母的,那就是第三斡耳朵的嫔妃别克邻·木格,被铁木真钦定给了他,也就是说,等铁木真死后,木格会跳过被争抢的过程,直接再嫁窝阔台。想到此处,楚材渐渐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说,酒窝儿现在喜欢的人,是这位木格妃?’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人间富贵花睁眼了,并用自己的金色眼珠子瞄了他一下,慵懒道:“你怎么醒着……?”

楚材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也醒了?!”

窝阔台伸了个懒腰,把衣领子往下扯了一点儿:“太热了,睡得不舒服。”

“那你还睡吗?不睡的话就陪我说说话呗。”

“你说吧。”

侧躺着的楚材把一条腿从薄被里伸了出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窝阔台本来还有点儿迷糊,听到这个,他立马就被吓醒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你就说有没有吧。”

窝阔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说违心的话:“有。”

“是谁?”

“……”

“不好意思说吗?难道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算是吧。”

“没事,你告诉我,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那我可要猜了啊!”

“随你怎么猜。”

“嗯…是不是木格妃?”

闻言,窝阔台差点儿从床上蹦起来:“当然不是她!”

他这个样子,反而让楚材更加笃定了:“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喔~看来是被我猜中了,你果然喜欢木格妃!”

这话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窝阔台可以不在乎,但他绝不容许这种话从楚材的嘴里吐出来:“耶律楚材,木格之所以会被额齐格钦定给我,是因为她喜欢我,而不是我喜欢她。我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额齐格愿意成全她的,但我还是要郑重地告诉你,我不喜欢她。”

他抬起双臂,把双手枕到脑后:“额齐格之所以不在乎他的嫔妃喜欢谁,是因为他对这些女人享有绝对的支配权,他知道她们就是再闹腾也没有胆量逃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才会看得这么开。像是之前的那位亦必合别吉,她可从来没说过她喜欢术赤台大人,结果额齐格一时兴起就把她送走了,决定掌中物的命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木格和她不一样,木格不仅在嘴上说喜欢我,还付诸了行动,这种公然挑战大汗权威的事情,额齐格却欣然接受了,而木格素日里在接近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也很刻意,所以有时候我会想,她会不会是同额齐格做了一些交易,才成功达成目的的。”

听他说了这么一通,楚材心想,可能自己是真的猜错了:“三殿下,我总觉得你很了解大汗。”

窝阔台没有否认:“我是很了解他,但算不上透彻,额齐格是个复杂的人,难以捉摸,所以随着了解的逐步深入,我对他的看法也在逐步变化。”

“嗯。”楚材又问:“既然你喜欢的不是木格妃,那还能是谁?”

“你猜。”

“猜不到了。”

窝阔台侧身凑到楚材面前,在距离他的嘴唇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低沉地说道:“他是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人?”楚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谁比较合适:“……还是猜不出来。”

“那就别猜了,趁现在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言罢,窝阔台正要翻身背过去,楚材就向他抛来了一个问题:“你喜欢的人一定很优秀吧?”

窝阔台故意说了句逗他的话:“是啊,他可比你优秀多了,是个很出色的人。”

楚材露出了羡慕的眼神:“难怪,不然也不会被你看上了。”又问:“那他应该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呢?”

窝阔台原本的打算,是等楚材逐渐放下玉衡之后,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可如果楚材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对玉衡一辈子意难平,那自己岂不就永远都不能把心意告诉他了?他倒也不是怕楚材会不喜欢他,而是怕楚材知道了之后会选择疏远他,可也总不能一直压着这股热烈的感情吧?既然迟早要说,楚材也已经这么问了,那为何不早点儿告诉他呢?

“楚材,其实我——”一时的冲动让窝阔台吐出了前几个字,但理智又立刻制止了他,在这样漆黑而朦胧的夜里面对着心上人的脸庞,万般纠结之下,他反而说不出后面的话了,而话只说半句的结果,就是引起楚材更加强烈的好奇:“你想说什么?”

“你过两天想出去吗?”窝阔台改口了。

楚材能看出来他应该是有话要说:“你要是想出去,我可以陪你。”

“那就去玉泉山。”“好。”

楚材一直很喜欢玉泉山苍翠而秀丽的景致,而行走在溪水潺潺的茂密山林里,安宁寂静无人叨扰,对窝阔台而言也是个适合表白的好地方,于是在几日之后,窝阔台换了一身崭新的水蓝色圆领,一大早就和楚材一起骑着马进到山里去了。

清晨,温暖而莹白的阳光柔和地洒入静谧而幽深的山林里,将翠绿而繁盛的枝叶倒映在开着蓝白色小野花的嫩绿草地上,这里人迹罕至,光影斑驳,连空气里都是树木与泥土的芳香,它宁静且深沉,宛若精美的画作。彼时楚材和窝阔台已经把马儿栓在山脚下,沿着那条狭窄陡峭的石道走了许久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非玉泉山里的著名景点,这里的景色也非常美,虽然路有点儿窄,但并不难走,听着鸟儿的啼鸣声怡然自得地漫步还是可以做到的。

“以前山里的游人很多,即便是这种崎岖不平的小路,都时常有人经过。”楚材环视着这片空旷无人的山林,一脸的感伤之色:“物是人非事事休,不过如此吧。”

窝阔台拨弄了一下路边葳蕤的枝叶,提起了一件事:“说起来,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十九岁生辰了吧?你想要什么礼物?”

楚材摇摇头:“我今年不过生日,你若想送我礼物,可以明年再送。”

窝阔台顺手摘下了一朵漂亮的小野花:“我送你礼物和你过不过生日不冲突。”

楚材道:“那你就送吧,送了我也不收。”

却不想他话音刚落,窝阔台就把手里的那朵野花递到了他面前:“那送你这个,你收不收?”

楚材噗哧一声笑了,接过了那朵花:“你可真幼稚。”

“我知道你今年不过生日,主要是刚才看到你又在感伤,所以想逗逗你。”看到楚材露出笑容,窝阔台也跟着他一起笑了:“笑了就好。”

不久,两个人走得有点儿累了,正好不远处有一个精致的小亭子,周围还被水雾缭绕着,窝阔台就一把拉住了楚材的手,带着他走到了亭子里去歇息。等他们双双坐下后,因为一时无话,楚材就玩起了手里的小野花,窝阔台则静静地望向远处,一想到待会儿将要发生的事,他的心跳就止不住地加速,双手也紧张地攥成了拳头,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没必要再继续犹豫了,索性直接放开了说吧:“楚材。”

“嗯?”

“我有话跟你说。”

“请吧。”

窝阔台正襟危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一年来我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他就像下了春/药的美酒一样令我沉醉,”他紧盯着楚材,滚烫而热烈的感情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而他现在,就——”

霎时间,一声尖叫打断了窝阔台的话,也立刻吸引走了楚材的注意力,他刚刚站起来,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又传来了惊恐的呼救声:“三殿下你听,好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窝阔台连忙走出了亭子:“去看看!”

二人循声走去,没过多久便发现了一个用双手扒着路边悬在半空中的小孩子,他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而他本人幼嫩的双臂也已经失去了力气,如果楚材和窝阔台再晚来一步,只怕他就要掉下去了。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窝阔台抢先一步,一胳膊就把他给拎回来了,这孩子得了救,眼泪唰地便下来了,就扑通一声跪到了两人面前,一边哭一边给他们磕头道谢:“多谢贵人相救之恩!”

“哥儿,你怎么一个人在山上?你的父母呢?”楚材把小男孩扶起来,这样问道。

小男孩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家住在山脚下,家里只有年迈生病的阿翁,我是上山来给阿翁摘治病的草药的,结果刚才下山的时候不慎跌了一跤……”说到这儿,他哭得更大声了:“刚摘的草药就全部掉到底下去了!!”

楚材是有儿子的人,所以在看到男孩哭的时候,他不免会心疼,就帮他擦了擦眼泪:“不知你阿翁得的是什么病?兴许我会治呢?”

闻言,男孩立刻停止了抽泣,睁大了双眼道:“大哥哥,您是郎中吗?”

楚材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是。”

“太好了!太好了!”小男孩当即破涕为笑,就拉住楚材的手道:“那您跟着我下山,我带您去看我阿翁!”

“好。”楚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窝阔台:“酒窝儿,你也一起去吧?”

事发突然,今天的表白计划算是泡汤了,既然老天不让窝阔台表白,那就以后再说吧:“嗯。”

见窝阔台顷刻间拉下了脸,楚材还以为是自己表述得不对,就连忙向他解释,不想却是越抹越黑:“那个,你千万别误会啊,我只是想说你和玉衡都很好,绝对没有把你当贤内助的意思。”

‘到底谁是谁的贤内助啊,这小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清楚自己的定位。’窝阔台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说道:“果然,永远失去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都是皮毛而已,毕竟念诗的时候总要先了解一下诗人和时代背景嘛。”窝阔台匆匆答过,就继续安慰楚材了:“楚材,你可千万不要灰心,因为你现在是在为一个蒸蒸日上的朝廷效力,等我们占领了中原、百废待兴的时候,就全指望像你这样的人来富国安民了,相信我,你的理想一定可以实现的,只要国家发展得好,百姓们也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听了这一番激励的话,楚材忽然对窝阔台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他抬起双手撑住下巴,把面前的这位金瞳美男子盯了一会儿,悠悠道:“三殿下,你身上有玉衡的影子。”

是夜,楚材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点翠珍珠簪出神,彼时屋外正在下一场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唰地就让这炎热的一天变得凉爽起来了,因为晚膳之后窝阔台一直待在楚材屋里,见外头下起了大雨,他怕楚材会冷,就取了一件披风过来给他披上:“楚材,外头下雨了。”

窝阔台一惊:“啊?”

“许是先妣过世和中都陷落这两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从那以后我就变得有些沉郁,总是会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心情搞得很差。”楚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就把视线从窝阔台脸上挪开了:“从前玉衡常在旁边安慰我,她会说些乐观又好听的话来让我开心,而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也用同样的方式安慰过我很多次,这一点你和她真的很像。”

“哦。”看着楚材那张含着浅笑的梨花儿似的脸,窝阔台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楚材心里想的还是死去的玉衡,而窝阔台一直都很尊重他的想法,也就是说他越是想着玉衡,自己就越难得到他,所以别看窝阔台只说了一个哦字,其实他的内心早就拧成一根被醋汁子泡过的麻花了。

窝阔台遂好奇地在楚材对面坐下了,后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正经道:“今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我回来之后又想了许久。从古至今哪个朝代的江山不是靠战争打下来的?又有哪个朝代的繁荣不是靠自己奋斗来的?若将这些缩小到个人身上,古代的那些能人志士,不也是通过斗争才取得成功的吗?你之前说‘战争是国家取得尊严的必经之路’,现在想想,斗争又何尝不是个人取得尊严的必经之路呢?这世上到底为何要有战争,只要把国家和个人的经历结合到一起,我就能想通了。”

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两口茶润嗓子:“正如你所说的,有欲念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人的欲念有好坏之分,战争的目的自然也有好坏之分,只要欲望不消散,战争就不会停歇,所以即便我不喜欢战争,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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