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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梦里人(中)

  • 作者:柳无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9-07 07:18:30
  • 字数:12288字

查干夫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的不情愿:“白公子,我看咱们还是别出去了,晚上外头不安全。”

窝阔台仰头灌了一口酒:“怕什么,这鬼地方白天晚上都不安全,白天都出去了,还差这一会儿吗?”他顺手从护腕里抽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该不会断气儿了吧?’冒出大胆想法的窝阔台连忙凑上前去试了试楚材的鼻息,然后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还好还好,活着呢。’

正好他的手放在楚材面前,就忍不住把人家的脸碰了一下,现在天色已晚,卧房里没有点灯,全然是一片深邃且幽暗的蓝黑色,朦朦胧胧的,还漂浮着极浅淡的凉意。柔和的床幔散发着阵阵清香,窗外蓊郁的梨树被暖风拂得沙沙作响,如此宁静、如此隐秘,身处其中的窝阔台忽然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团压抑了许久的烈火需要释放,就坐直了身子,垂眸盯着不省人事的楚材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但从你的表现来看,你应该会觉得我是一个温柔宽和的人吧?就像很多人所认为的那样。还有七年前那个从医巫闾山上走下来的白斡,他在你的心里是否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呢?如果是的话,那你可真够倒霉的。”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天渐渐地擦黑了,外头的雨声也消失了,窝阔台已经坐在床边守了楚材很久,可他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着实奇怪的很。

夜幕降临,残月当空,手里拿着酒囊的窝阔台大摇大摆地带着查干夫走出房门,打算往某个可以寻乐子的地方去。他酒囊里的酒又甜又辣又烈,是好几种酒混合到一起的独特味道,而它的烈度,自然也是一般人承受不了的,想来长生天赐予窝阔台如此惊人的酒量,就是为了让他在压抑和空虚的时候能够尽情地发泄吧,毕竟他是个欲望极其强烈的人,又总要在人前假装温和大度,干点儿夸张的事情也很正常。

“还有医巫闾山上的那些狼,是我放的,我熬着它们,让它们饿了许久直到对我唯命是从,我利用它们成功接近了你,再利用你的感情成功获得了各种情报消息,虽然那时的我的确喜欢你,但你的利用价值显然更多。”

窝阔台对自己的定位心知肚明,这也是他头一回在某个人的面前坦诚地说出这些,即便对面的这个人尚在昏迷当中,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和蔼的人,如果说四弟从额齐格那里继承了智慧与勇敢,那我从额齐格那里,继承的就是冷酷与狠毒。不仅如此,我还无耻、下流,贪婪、纵欲,虽然为了达成目的,我现在仍需伪装自己,但我迟早会在所有人眼前展现出真实的一面。”

还不等查干夫开口,窝阔台就得意洋洋地笑道:“这是今早一个路人塞给我的,他说我长得很好看,所以给了我这个,让我去这上头写的地方找乐子。”又道:“花柳巷,听说以前是中都最热闹的秦楼楚馆聚集地,想不到现在居然还开着,他们为了生活也是不容易。”

窝阔台的声音柔润低沉、含情脉脉,一口气把所有的话全都说出来,他的内心反而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还有一瞬的释然:“但你也要明白,被我这种人爱上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无论你是否愿意,你的一生已经栽在我手里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能够接受真正的我。”他倏地挑起一抹阴鸷的笑,含着莫名的兴奋:“当然,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言罢,窝阔台如梦初醒,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房,并打开了那扇方才被他亲手关上的门,顿时一阵馨香的晚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雨后枝叶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反倒把想要清醒的窝阔台吹得愈发沉醉了,他从那新鲜的芬芳里嗅出了足以令人情动的甜腻如蜜饯的味道,就三步并做两步地离开了栽满梨树的院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他的主子竟然想去逛窑子,查干夫不禁目瞪口呆:“主子,您是认真的吗?您不是从来都不踏足那种风月场所的吗?”

“要叫白公子。”窝阔台立刻纠正了他:“从前我都是为了任务才偶尔路过那种地方,一直挺好奇的,恰巧近来无事,去找找乐子也无妨。”

注意到查干夫一脸惊恐的表情,窝阔台噗地笑出了声,就算他下流又纵欲,也是个高贵的皇子,他才不会去那种地方鬼混呢:“骗你的,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去逛窑子,出去随便找家酒馆坐坐就好了。”

他沉默了半晌,表情逐渐变成了他经常展现在楚材面前的那种温暖乐观的样子:“额齐格曾说,因为他爱着额赫,所以他愿意为额赫付出他所拥有的一切,仔细想想,我对你好像也慢慢变成这样了。这么快就下结论或许有些轻佻,但是在和你相处的时候,我多少是能察觉到的,为什么我现在对你的感觉与从前不同,那是因为这份感情的本质已经变了。”他抿了抿唇,言语轻顿:“我可以为你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哪怕你既迂腐又死板,不仅无趣还禁欲得要死,也不影响我爱你,我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哪怕是在我的梦里也少不了你的身影,你就是我前世的孽缘,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那您喜欢她什么啊?我记得您好像不喜欢温婉乖巧的。”查干夫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塞不下那么多疑问了:“难道是她长得比较娇小可人?像是二皇后那样的?”

楚材虽然只到窝阔台的眼睛,身段也更纤细,但人家再怎么样也是个善于骑射的男人,脱了衣服之后也有很匀称的肌肉线条,“娇小可人”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着实违和得可怕了:“他不娇小也不温婉,就是个很呆板的人,但我爱他,所以哪怕他再无趣我也觉得他可爱。”

话是这么说,但窝阔台确实希望楚材可以骚浪野一点儿,不要总是这么禁欲,像是之前他体内窜出“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主动而诱惑的样子就很讨喜。

未几,窝阔台和查干夫出府还没多久,躺在黑暗之中的楚材就醒过来了,他惺忪着双眼慵懒地翻了个身,浑然不像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样子,倒像是做了一场春色盎然的美梦。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唇上有余温,如被人吻过一般,身子也热辣辣的,就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嗯…?怎么只有亵衣……是意顺帮忙换的吧……”

他记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懒得去想,因为他的额头和脊背上都有被闷出来的汗渍,黏糊糊的十分难受,他就光顾着去拭汗了:“大腿根…大腿根也出了好多汗……”

【此处有四段删减,剧情是zw】

窝阔台很早就说过楚材是个禁欲的人,他的确是,但也正是因为禁欲,才导致他在一个人的时候会浪/荡得不像话,并且一直都没有找到可以完美与他匹配的性/伴/侣。从前在与玉衡同床共枕的时候,由于对方是个正常人,所以楚材一直没办法放得太开,包括去西域之前和她做的那几次,虽然比之前好点儿,但还是远远达不到真正放纵的程度。

在曲雕阿兰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素日里学东西也很用功细致,给自己的标准很高,还会经常赋予自己不必要的压力,再加上禁欲这点,他在那方面异于常人且需求很大也是能理解的,如果将来真的遇上了可以匹配的人,楚材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向他展现真实的自己,但对外肯定还是要保密的,只要穿上衣服面向众人,他就还是那个耿直勤勉的正人君子。

半晌,楚材在发出一声诱人呻/吟的时候猛地抖了一下,随后他便静静地坐了起来,看了眼自己手里像坏掉牛奶一样的东西,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我真恶心。”

他打算下床去清理,就用另一只手点亮了离得最近的两盏灯,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了铜镜前,借着昏黄的灯光,后知后觉的楚材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被梳成了披散结辫状,眼神好像也不大对劲儿:“我的头发?意顺?意顺!”

他一边叫着意顺的名字一边走出卧房来到明间点灯,不久意顺进来,还未开口问有何吩咐,就被楚材抢先了:“意顺,我的辫子是你给我梳的吗?还有衣服也是你给我脱的吗?”

意顺摇了摇头:“不是啊,您当时说要换衣服,我拿了件衣服来给您,您说太丑了要自己换,就让我先出去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往主屋里来过。”

楚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除你之外,可还有谁来过吗?”

意顺答道:“先前三殿下来过,等天擦黑才出来的,他还说您在睡觉,让我们最好不要进去。”

“窝阔台?这头发难道是他给我编的?可他为什么要编我的头发呢?”百思不得其解的楚材突然想起自己背在身后的右手上还沾着浊/物,就连忙吩咐意顺道:“哦对了,我今晚不吃晚饭,让服侍洗漱的人都进来吧。”

洗漱清理过后,披散着头发的楚材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就坐下来拿过了之前放在桌上的一本没看完的书,随便翻了两页。少顷,他觉得有点儿头晕犯呕,就撑着额头倚到桌上眯了眯疲惫的双眼,全然不知自己宽松的寝衣已经悄悄滑了下去,露出了一半雪白的肩膀。寂夜深深,暗香浮动,金黄色的微弱灯光柔和地落在楚材身上,冥冥烟煴着沉抑而妩媚的气息,而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顿时如电闪雷鸣般惊醒了他:“开门!快开门!!”

楚材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也听得出此人醉得不轻,就连忙起身去开了门,并伸手接住了踉踉跄跄倒向他的窝阔台,禁不住往后跌了两步:“你怎么喝成这样?查干夫呢?”

窝阔台一身酒气:“不用管他……”他尽力让自己站直了,张开双手拍了拍楚材的脸,又跟玩泥巴似的揉捏了几下:“让我看看…嗯…你是真的楚材嘛?”

楚材被他搞得很疼:“废话,我当然是啊!”

“那就好……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就行……”窝阔台说着就撒开了楚材,歪歪扭扭地往卧房走去,还差点儿摔倒了,楚材关上房门之后,连忙过来将他扶住,只听这家伙嘴里正念叨着什么,虽然含糊,但大体上听得懂:“其实…其实假的也挺好……但到底不是你……”

楚材只当他在说醉话,自是没放在心上,等他把窝阔台扶到床边,打算让他躺下的时候,这人竟倏地一下带着楚材一起栽到床上去了,还好巧不巧地趴到了人家身上,样子活像个扑食猎物的老虎。楚材仰面朝天地被他骤然压在了身下,先是吃痛,再是不悦地伸手推搡,却不想就在此刻,窝阔台身体的温度瞬时贯穿了楚材的全身,竟如触电般的让他肌骨尽酥,双臂也就慢慢地软了下来,转而情不自禁地游走到了窝阔台细窄而结实的腰上,小心翼翼地摸了两下。

身上人对此没有察觉,因为就在他压到楚材身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合眼睡去了。不久,楚材又抚上了窝阔台的脊背,动作幅度格外地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抚摸窝阔台完美的身躯就是会给他一种莫名的愉悦感,还是一种很熟悉的愉悦感,像是曾经亲自体会过的。

因为胸腔被压迫,楚材很快就有了窒息感,但他并不觉得难受,身子反而还比刚才更酥麻了,若非从某个地方出现的反应顷刻间把他从温柔乡里拽了出来,只怕他还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他妈的,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被自己吓清醒了,彻底没有了方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用力推开身上的窝阔台,面红耳赤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口声若蚊蝇:“天呐,我怎么会对他——”

他回眸一瞥,忽然就能理解了:‘也是,他酩酊大醉的时候都这么美,我又不是什么圣贤。’

楚材整整衣裳起身,帮窝阔台熄了卧室里的灯,就独自出门往厢房去了。

他去的那间厢房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但他仍旧让下人们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陈设布置也一如往昔,丝毫未变。楚材没有点灯,一进来便摸着黑踏进卧室里,轻轻地坐到了铺有凉席的床上,他抬手轻抚系挂在一旁的纱幔,默了半日方吐出一句话来:“你已许久不在我的梦里出现了,从你走后直到现在,我几乎每天都渴望你能回来。”

“玉衡姐姐,我很孤独。”

“他的身上有你的影子,可终究不是你。”

“我和孩子们都很好,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只可惜除了你,再无人能够填此疏漏。”

楚材回眸看着身后的空床,或许只有来到这里,坐在这儿自顾自地同玉衡说几句话,才能让他心里那团被窝阔台勾起的欲/火烟消云散。可即便如此,方才的情景还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不过是无意间近距离的触碰,就让一股子滚烫的欲念在楚材体内油然而生了,像是夏夜里熊熊燃烧的篝火。

“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像山间的树叶和溪流,沁人心脾。”

“至于他…他……”

床上整齐地摆放着软枕和薄被,楚材索性直接躺下了,并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

‘不想回去,今晚就在厢房睡吧。’

很久以前,窝阔台偷偷给查干夫说过他的理想型是铁木真的宠妃歌璧,没错,就是那个妩媚绝伦的漠北第一美人,她依靠自己身上并存的柔情与野性同时征服了铁木真和两代乃蛮太阳汗,而窝阔台的后妃和围绕在他身边的比较亲近的女婢们,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那种味道,所以查干夫一直觉得他家主子最喜欢主动成熟、风情万种的人,这次应该也不例外:“虽然我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您的心上人是谁,但她应该很像歌璧妃吧?”

窝阔台心想还是最好不要把自己爱的是个男人的事情告诉查干夫,因为他口风一直不太严实,虽然很忠诚:“不像,他很无聊的,毫无风情可言,也没啥野性。”

可能是装老好人装太久了,窝阔台还是有良性和底线的,不然也不会在楚材面前吐出那些积极向上的话来,即便有一部分是违心的。

查干夫松了口气,只要不逛窑子就行:“白公子,府里的酒已经足够您喝了,大晚上的往酒馆跑,别是有什么心事吧?”

‘怎么还不醒,是我下手太重了吗?’

“真聪明,猜对了。”窝阔台又灌了几口酒下肚,他的头发有点儿乱,乍一看总觉得疯疯癫癫的:“查干夫,二十三年过去了,我终于碰上了我爱的人,我很想当着他的面坦白我的一切,可是我又不敢这么做。”

这一整天,查干夫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疑问:“您有爱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窝阔台金眸微眯:“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应该是很早之前,只不过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大步向前走着,足上崭新的乌革长靴不断地发出踢踏的声响:“我摊牌了,我就是想上他,所以我才要跑出来喝酒,喝醉了脑子一乱,就不会总想着他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闪着诡谲的微光,浑身上下都笼着一抹发自本能的诱惑气息,像是添了玫瑰和砒/霜的烈性葡萄酒,危险而迷人:“有些人能看出来我和外表有所不同,但这影响不了什么,至于那些少之又少的探穿了我本质的人,都已经被我除掉了。”他说得格外轻松,仿佛是在与一位挚友闲聊:“说个离得最近的吧,我让人给札真的未婚夫送了两百巴里失,告诉他札真不幸坠河淹死了,然后,那两百个巴里失上抹着剧毒。听说那个男人的死状很凄惨,不过我也没亲眼见过,估计惨不过被踩成醓醢1的脱欢,好歹留了个全尸呢。”

那日札真送阔出过来,她离开窝阔台的毡帐还不过半个时辰,就被五花大绑地扔进了怯绿连河里,其实她也不算完全看透了窝阔台的本质,而深知札真性情的窝阔台也知道她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但他就是想除掉札真,既然已经对她没有感情了,那后患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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