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天武帝当年发动政变建立大懿时，与西夷人的密约在前不久刚刚暴漏的缘故。

大帝承诺一旦西夷人帮助他政变成功，就会割让汐沚岛给西夷。

从那画师家里出来后，她又拉着我爬上了东南角楼外的那片戏楼，坐在了吉庇居楼顶的青瓦屋脊上。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她把在街边买上的那两壶清酒硬塞给我一壶，憨笑道：“阿深你快喝点，就不会再难过了，一醉解千愁呢。”

天曦还是逼我喝了酒。

以前绝少能在吉庇居听到这样英武的曲子。

又一阵暖风吹过，月见花草的香味更加弥漫浓烈起来。

就连楼下书场里的说唱声也一起凑了上来：

百姓对中土世仇西夷的仇恨就这样被点燃又蔓延开来。

战血流干兮戟折尽，皮化彩云兮肉化泥！

收我白骨兮葬海西,挽我旧弓兮射蛮夷！”

哥哥和若华姐去年就是因为偶然在街上捡到那封密函，得知这个隐秘，才被人追杀，不得不逃出了天中城。首发l https://www. https://m.

在丰宁原上时，他们两个被丧尸围攻。哥哥为了引开丧尸，不得不将昏睡的若华姐放在放在原处。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可当他再回去时，若华姐已经被恰好路过的我们带走了。

“将军拔剑兮南天起，我化长风兮绕战旗！

“学你？学你厚脸皮？学你讨人厌？”

天曦听我这样说，好像忽然就生气了，便耷拉起脑袋，瓮声瓮气道：“阿深，我累了。”

“累了？累了就躺会儿吧！”我指着我们脚下的青瓦屋顶，我们以前经常那样斜躺在屋顶上吹风。

“你能不能安慰安慰我？”

“安慰你？你不去祸害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来安慰你呢。”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每次你不开心了，都是我看见的。可是我又看不得你那样，所以每次我都忍不住要去看你。”

“嗯，我就是，就是还过不去这道坎，心里堵得慌。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有你这么好的朋友记挂我。”

“这还用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可是阿深，你看看我大哥不是也被人家捉走了没回来？你还是安慰安慰我嘛！”

天曦这样小模小样撒起娇来，真是让我又一阵头皮发麻。

可我们都知道，大皇子天阳其实是投降。

他收到了天中城内异变的消息。

他知道了大帝已然神志不清，天月已经成为太子，开始执掌监国。

或许那也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

我又想到跟随天阳的骁果营一起出征的映池、榭潆泓和宝璋，活着回来的人里没有他们。

他们到底怎样了？是死了，是逃了，还是被俘了？

脚下书场内又起来一阵拍手叫好声，我们入神的听着，都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等楼下又安静了，天曦才话语细细轻柔道：“阿深，其实，你很厉害的，你真的不要怕。别看你看着胆子小，其实你很是有主意的。那天我看你在城下斩了上千丧尸，我怕你支撑不了，可我又想你斩的更多。”

“可这又怎样？到底是我杀了自己的亲哥哥。”

天曦知道我还在沉浸在悔恨、悲伤里，也不接这话，而是又抿了一口酒，南望远处，喃喃说道：“阿深，虽然我们一起看过了这花团锦簇，我们也知道了那灯彩佳话，可我也曾梦见百万雄师。”

她忽然这样说，我有点摸不清头脑，不由愣愣看她。

“那站在你身后的百万雄师啊！”见我好像没听懂，她收回远望的目光，又对我笑道：“虽然那天在城下其实一直只是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可是阿深，你厉害起来，那就是百万雄师啊！人家都说你是英雄呢！”

这下我听懂了。

“可那些为什么要跟我有关系？就是让我这样被悔恨笼罩余生？我不要做这样的英雄！”我也学她一样灌了一口清酒，又望向夜空，恨声道：“老天爷！你要是不会做天，你就塌了吧！”

“别这样讲！都是老天爷让你这么厉害的，让你来救大家的！有时不是你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选择了你。”

“我害怕万一那魇魔又附身到其他人身上时，我又不得不被风神之力强迫着去杀了他。如果有一天，它附身到你身上呢？”

“哪能够？我这么善良，那不能。”

“万一呢？”

“那也是发生后再说。还没发生呢，你担心什么呢？”

“我就怕，就怕像这次我哥哥一样，魇魔又会附身在其他我在乎的人身上，我不想再这样。不对，不管魇魔会在谁身上，我都不想去杀人！”我痛苦的叫道。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这也让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啊。这就是很好的事啊。我们活着，总要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应该做什么。你看，很多人其实二十五岁就死了，直到七十五岁才埋，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浑浑噩噩了一辈子。现在你知道你身负重任，你要去斩妖除魔，你要去拯救苍生。而且这件事很重要，又只有你才能做到。多少人想做又做不了这样的事呢？”

“以前总是别人照顾我，现在又是需要你来安慰我。那样的责任忽然担在我身上，我总觉得自己会做不好。”我还是不安，低声道。

“不会啊，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天曦最后笑道，喝干了壶中最后的酒。

可他们最终还是都消散在了历史的灰烬里，深埋于我的心底。

在后来漫长幽暗的岁月里，不时闪现微光。

谁住在你的梦，一住就一世人？

“我？成亲？”我一下愣住：“我没想过要成亲。”

“看看你这个憨样！以后，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这个样子呢！你得振作，你得阳光，你得学学我。你看看我，我多讨人喜欢？”她又冲我做起鬼脸，想逗我笑。

再后来，就是他为救还活着的饥民，被魇魔附体来到了天中。

这些，都是和他一直在一起的魏六后来告诉我们的。

武成二十一年八月二十日晚。天中城东南，吉庇居书场楼顶。

魏六后来一直跟在了我身边。他是我哥哥保护过的人，我也想保护他。

听着这曲子想到这些，我低声对天曦道：“来天中前，我只是想在这里上完学后就好好的回去，回静远去。当北圳戎族狼兵再南犯时，我会和父亲、哥哥并肩站在静远城墙上。我以前还经常想象我一定会有一个漂亮的嫂嫂，我也想象了很长时间哥哥成亲时的样子。可是。。。”

“哈哈，阿深，那你有没有想象过你成亲时的样子呢？”天曦忽然打断我，高声问道。

她笑着，说着就豪爽的先把自己那壶酒解封，喝上了一大口。

我们头顶明月，脚下是书场里的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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