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李小白便感觉到一股锋锐至极的气息扑面而来，再看对面，老板娘右手已经是握住一把刀，刀是菜刀形状，但很是锋利。

老板娘身体微微向前倾，刀刃向下，作劈砍状，这是老板娘用切玉刀劈出来的刀气。

日落西山，天色变黑，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李小白仍然在树下耐心等着，等人需要耐心。

到底是什么气息呢，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李小白心想。

正值深秋，乌桕树叶几乎全部变红，寒风轻轻掠过，便有几片红叶飘飘扬扬，打着旋儿落下，李小白偶尔伸出手指，夹住一片红叶，不一会儿又扔掉......

“我就是想弄清楚你身上的气息来自哪里，”李小白当然察觉到老板娘的冷意，不过还是说道，“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吗，你身上另外的妖物气息......”

关灯、上锁，老板娘提着一个女士包，包不是名贵的品牌，但很精致，一看就是手工织的。

老板娘径直向李小白走过来，唇角依然含笑，不过李小白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比深秋还冷，与不久前面馆里的巧笑嫣然判若两人。

李小白感觉到这刀气警告意味更浓，并不含杀意，不过要是让刀气就这么落在身上，就算是真人的身体，也够受的。

李小白知道老板娘有所误会，道：“老板娘，刚在面馆吃馄饨的时候，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所以冒昧过来打扰一下。”

“哦？”老板娘笑靥如花，只是语气变冷，“那么，小弟弟是想做什么呢？”

于是李小白出手了。

老板娘劈出的刀气，在李小白面前不足一米处，便遇到了阻碍，刀气飞入一片淡淡的寒气之中，寒气千丝万缕，如游龙一般四下飞舞，刀气被几缕寒气缠上，马上消磨殆尽，飞到李小白面前时，已经只剩下一股清风，只能吹动青丝几缕，然后徒然消失不见。

剩下的寒气却是齐齐调转方向，飞快地飞向老板娘，然后缠上刀身，刀身马上便起了一层白霜，并不断地向刀柄蔓延，老板娘只能松手，刀在空中转了几圈，插在地面上，却是已经结了一层冰，反射着寒光。

“小弟弟，你找姐姐有什么事呢？”老板娘笑道，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不过老板娘说话的时候，左肩挂着包，左手略微提起按住包，固定在腰间，右手伸入包内，似是握了什么东西。

“看来你果然知道，”李小白很高兴，“我叫李小白，那只猫是我养的猫，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我们分开了，你可以带我去见它吗？”

“你今年多大？”老板娘若有所思。

“十六岁，怎么了？”李小白道。

“跟我去一个地方。”老板娘盯着李小白，似乎是在衡量李小白所说话的真假。

李小白向前几步，来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并没有后退，李小白停顿片刻，单膝蹲下，用手一抚刀身，刀身上的冰便化作无数细小的冰凌，最终融入月光，消散在空气中。

老板娘将刀收起，转身便走，李小白跟在身后。

长裙飘飘，老板娘身姿曼妙，行走间自有风情，双足随着步伐，隐隐从裙子里露出来，肌肤如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李小白心里默念。

“我是韩紫英。”老板娘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李小白道。

我还知道你在山中潜修五百余载，本体是香妃麝，李小白心想。

“我就是世人口中的妖女。”沉默片刻，韩紫英又道。

“我知道。”李小白不知道说啥，只好如此说道。

“你不斩妖除魔吗？”韩紫英道。

“你不曾伤人，我为何要这样做，天地有灵之物，自然有在天地间生存的资格。人类排除异己，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压缩其他灵物生存的空间，我看也是取死之道。”李小白冷笑，片刻后又道，“况且我看你修炼有成，已经快彻底脱离妖身，与人类无异，你又何必顾影自怜。”

前面是韩紫英，李小白跟在后面，脚步落下，踩碎落叶，偶尔有行人独自默默无语、匆匆而过，有父亲骑着自行车载着女儿往家里赶路，有一对小男女在转角黑暗处相拥而吻......人间万象，韩紫英放慢脚步，李小白追上，与她并行。

韩紫英的家离面馆不远，二人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便到了一处小区。

“我感觉到了，的确是我的猫！”李小白笑道。

韩紫英的家在三楼，是租的房子，两室一厅，还有厨房、卫浴，虽不是十分大，但一个人住绝对算是“宽敞”了，客厅很整洁，也很简约，没有现下老百姓家常用的配套家具，也没有电视，不过却不显寒酸，反而很是精致，隐约还有一丝香气。

“你等一下。”韩紫英道。

不一会儿，韩紫英从房间中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猫，猫咪正在睡觉，眼睛都没睁开。

很普通的黑猫，李小白几乎一眼认出来，和前世长得一模一样。

“小灰！”李小白说道，顺便还撸了一把，手感就是好。

猫咪在韩紫英的怀里，慢慢睁开了眼睛，终于看到了李小白，先是不屑一顾，撇过头去，继续睡觉。

李小白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马上猫咪从韩紫英怀里蹦出来，落到地上，围着李小白转圈，一边转圈一边闻着气味......

“喵喵喵！”猫咪叫道。

“小灰！”李小白把猫咪抱进怀里，这回猫咪没有反抗，反而不断在李小白怀里打滚。

“对了老板娘，为什么你叫它月月啊？”李小白抬头问韩紫英，手却还在摸着猫头，猫咪舒服地闭上眼睛。

“别叫我老板娘，”韩紫英笑道，“叫我紫英，你看猫咪的颈部。”

“那我叫你紫英姐吧，哦，这儿吗？”李小白抱起猫咪观察猫咪的颈部，果然在颈部左侧位置有个弯弯的新月痕迹......

“呃，”李小白暗呼倒霉，“我说老板娘，你误会了，我在找一只猫，而你的身上便有猫的气息。”

“猫？你是说月月......”老板娘道。

二人斗法时间没有持续很长，从老板娘出手到刀落地，只有区区几秒钟而已。而在这几秒钟，天上本来被云遮住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漏出来，虽是初五新月，不过在澄澈的天空，依然发出明亮的、清冷的光辉，整个昏暗的街道似乎在一瞬间亮起来，马上便又恢复正常。

街上的行人都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天，道一声“奇怪”，便又匆匆而去，而在天上明月大放光明之时，正在上晚自习的风君子、尚云飞都同时望向外面天空，而芜城其他高人也发现了此异常情况。

李小白走到老板娘的面馆斜对面一棵乌桕树下，背靠树干，极目望去，落日残红，在秋色中似有微冷的感觉，远处青山在雾霭之中隐隐浮现，偶有大雁飞过，啼声清澈，声震九霄。

寒风吹过，木叶潇潇，树下处于黑暗中，十几米远的灯光，所照明的地方在距离树下几米处便停下来了，光与暗，黑白分明。

李小白看着覆盖着一层坚冰的刀，说道：“切玉刀？”

“我看你第一眼，便知道你是修行之人，你到底是谁？”老板娘道，“我隐居闹市之中，并不曾伤害人命，也不曾违背修行戒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就算你道法高深，我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说到这儿，老板娘语气凄然，有决然之意，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

街上的路灯，并不是很亮，马路上仍然昏暗，李小白想到了十六年前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情景......莫非？

老板娘自然不可能没有发现李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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