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范清迟没听到。第二声，范清迟以为幻听。直到姜梨把他推开。

“我阿姐醒了。你还哭什么？”

“夫人？”

范清迟等不到小丫头回话，冲回房间。姜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姜梨……那张脸，很悲伤。难道……

姜虞激动得晕过去了。傍晚，范清迟往家里赶，阿虞早就做好饭等他了。可等他推开门一看，里面只有几个小丫头在忙活，没有姜虞。平日里，他一回来，就看到姜虞在灶上忙起来了，几个小丫头围着她转。

“清迟”

“阿虞”，范清迟一激动，立刻扑到床边。拉起姜虞的手放在脸上。手是冰的……阿虞……

“阿虞，你快醒醒，好不好？”

“啊……阿虞”，两人拥抱一起。姜虞莫名其妙，怎么还哭上了。

姜梨在一边，默默翻了白眼。她的话还没说完，有那个必要？

姜虞觉得耳边很吵，她的知觉也在慢慢恢复。

“阿虞，你有没有事？”，范清迟这里看下，那里摸下。

“我阿姐没事”

范清迟马上回头瞪了她一眼，“那你刚才一副悲伤的样子”，再加上看到姜虞躺在床上，他就……

那个样子真像死了媳妇一样，悲痛欲绝，“阿虞，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范清迟悲伤过度，差点晕了过去。

“阿姐今日晕倒了。大夫来看过之后，说阿姐的情况不太好……”，姜梨开始唉声叹气了。范清迟和姜虞的头也慢慢垂下去。

“阿虞，别怕。有什么，夫君都会在你身边……”

“我阿姐……以后会生出一个有四肢的怪物。养它可费钱了……睡不好觉，也没有时间吃饭……”

“说什么怪物，明明是孩子。等等……姜梨，你收了我的钱，说清楚……”

范清迟又露出一排牙齿，那是“威胁”。

“我说了那么多，你们两个还不知道？阿姐有孕了”

范清迟立刻感觉自己的脸发烫。

“阿虞有孕了？我要当爹了。快……打我，我看是不是？”

姜虞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范清迟没有反应。

“阿姐，让我来”，姜梨挽起袖子，扬起巴掌。

范清迟立刻起身，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确认过了，是真的……”，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腻歪了。

“清迟，要告诉娘？”

“娘去照顾三弟了。等她回来，给她惊喜……告诉阿翁了？”

“阿翁早就知道了”，姜梨说完便出去了。阿翁一得知，便回去上香了。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姜梨也趁此回去收拾东西。

沈夫人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庭院中的梨花树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雪。沈晏之看了手中那块玉佩，上面的红绳是后来重新编织上去。仿佛玉佩上还带有余温。

很刺眼也很讽刺。玉佩早就送出去了，最后还是以那种方式收回来。既然没有可能了，家传的玉佩留在她手中，总有一天会变成致命的打击。

风吹过，梨花树上的雪飘下。沈晏之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眼。

“安砚，把斧头拿过来”

安砚匆匆跑去拿斧头，但他又不敢交给沈晏之。时刻提防沈晏之做傻事。

“公子”

沈晏之拿过斧头，径直往庭院中的梨花树赶过去。

“公子……”

都结束了。她想要跟赵北霄做的事，还有她想进户部，门都没有。心术不正的人，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户部是什么地方，管钱的地方，姜梨想去，他大概明白了她的目的。她对钱有执念……但她一分都拿不到。

沈晏之砍累了，便回到房中。甚至把以前的画像烧了。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疑惑了，自己为何那么激动？毁了跟姜梨相关的所有。

安砚摸了摸头，把东西收拾走。公子这是跟姜梨没有关系了？

……

天还未亮，姜梨便已经起身了。东西已经收拾好，她把包袱放在雪橇上，三条狗已经蓄势待发。

姜梨看了一眼姜虞和姜阿翁的房间，都没有醒。她去边疆的事，阿姐一人知便可。如果她能活着回来，是最好的结果。死在边疆，就是一副孤骨。她和沈晏之，还有赵北霄闹掰了。这两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久而久之，他们会忘了。至于，她的表姐虞兮辞，好朋友胖妞，她全都以同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姜梨出门之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像是要把整个梁州记下。

姜梨蹲下摸了狗头。整个梁州都在白雪当中，眼前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姜梨最后吃了一碗热豆浆和两个包子，便出城门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既已断绝，又何必留恋。

沈晏之在同一时刻醒过来。他的额头上全是虚汗。

他梦见姜梨后来在他百般阻拦下，还是当了官，而且还进了户部。他一直认为她是居心叵测之人，官场之上，他多次打击她。可她后来还是在做出了成绩。他在姜梨一进户部，便遵照家中的意思，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两人在成亲的第二年，便有了孩子，他也终于让父母放心了。但姜梨一直没有成亲。十七岁，她当了大穆的女官，可他没有在梦中预见姜梨做了什么，陛下便恩准她进入户部。……按理说，想她们这种，刚经历过殿试，是要进翰林院进修，一步一步来。而陛下为姜梨开了特例，她不仅成了女官，还成功进了户部。他想，肯定是赵北霄的暗中协助，她才能进户部。

姜梨伸手，“零钱”

范清迟立刻把荷包扔到她手上。

“我心虚不行？谁叫你没听我说完就哭上了”

“哈哈……我回去就把你哭的样子的画下来”

“阿姐”

“姜梨，你敢……”

“我怎么不敢？等我小侄儿或者小侄女长大后，我就给他们（她们）看……”

“姜梨……你……你要是敢给，我就断了你的零钱”，等等……他刚才好像听到什么了。“阿梨，你说什么？”，最近老是听得不太清楚。

“阿梨，你阿姐……”

姜梨起身，垂下头，“阿姐她……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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