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仲寒与卢子信分兵出曲乌山，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分毫阻碍，连肃州军的斥候都没有碰到一个。

他们很快来到了曲乌山边的肃州军大营前，原本还打算着偷袭，但到头来却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

卢子信平静道:“那样的风雪，既隔绝了我们的进势，事实上也断了他们自己的诸多去路。能从风雪里穿过。当是叛逆中的强军。”

“如此的话，便分兵行事，当是更加稳妥。这样也可以接应一下天翎营。”连仲寒摸了摸下巴。

秦军在西征前，数军之间皆定下了特殊的暗号与传讯方式。像那名叫寻川玉的蓝色玉石即有示警赴援之意。当然，寻川玉并不只有蓝色这一种色调，不同的颜色对应着不同的军队，蓝色对应的正是天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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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子信点头道:“也好。”

连仲寒当即招招手，旁边就有一虎背熊腰的黑甲大汉靠了过来，行礼道:“将军。”

视线所及处，营中旗帜林立，然则根本是毫无人迹，静悄悄的，完全就是一座空营。

连仲寒嘱咐道:“扬煜，你带一千人留镇此处，藏好就行，警戒来敌。若遇到天翎营，就和他们合兵一处。”

“诺。”匡扬煜虎目圆睁，语调肃然。

连仲寒笑道:“放一个空营，瓮中捉鳖？莫非那些叛逆觉得这样老套的陷阱对我们有用？”

“结阵推过去，就算有埋伏也无妨。”卢子信目光明亮，“纵是入了虎穴，就当去打虎便好。”

“我倒盼着那些叛逆多来些伏兵。否则兵不血刃，我们这一支反倒没什么用处。”连仲寒摇头道。

此人名叫匡扬煜。和卢子信一般同是连仲寒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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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闵兴率天翎营追上从风雪中杀出的渠鳞军时，却发现渠鳞军既没有重入风雪的打算，也不准备去曲乌山，而是元祷西北面的原野上列阵而待。

一骑立于最前方的闵兴皱着眉看向对面，那里。有一名黑衫青年列于最前，笑嘻嘻地没有一点沙场上的紧张感。

闵兴掣枪在手，纵马稍稍向前，沉声道:“来将同名。”

陆念情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闵兴竟然不认识自己。

自己这样的危险分子，难道秦军方面不曾重点介绍么？莫非连画像都不舍得拿出来给各个将帅看看？

心里奇怪归奇怪。陆念情面上却还是洒然笑道:“在下斯裕新。”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是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障碍都没有。

饶是稍稍落后他一个身位的斯裕新，这样冷峻寡言的人也是忍不住眼角狠狠抽了抽。

闵兴显然真的不认识陆念情，甚至似乎之前连斯裕新都没有碰上过，所以全然不觉意外，反是肃然应道:“天翎营闵兴。”

陆念情眼睛一亮:“好啊好啊，竟然是天翎营。”

看到陆念情的模样，闵兴心中一凛。

在他看来，陆念情是有恃无恐。战意盎然，却哪里猜得到陆念情根本是在为别的事情而高兴。

陆念情见闵兴不说话，当即抬了抬手。温润道:“闵将军，可敢一战？”

闵兴微呼一口气，平复思绪。目光重归淡漠:“两军征伐，岂在一人之血勇？”

说罢，他便是抬起手虚虚一握。

接下来，随着几声起落的号角和数道挥动的令旗，所有的银甲轻骑整齐划一地搭弓射箭。

一时间。

半片天空，皆是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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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乌山道。

匡扬煜带领着留镇的铁猿军此刻与另一支军队打了照面。

这一支军队正是天翎营。

此刻站在匡扬煜面前的，就是来援之天翎营某部的将官。

其人面容方正，棱角分明，又不失威严与铁血。

乍一看之下，与吴六出十分神似。

事实上，他就是吴六出无疑，只不过稍稍作了些修饰罢了。

他此刻与匡扬煜作着简单的交流。匡扬煜竟然完全没有看出破绽。

所有的这些，自然要归功于陆念情了。

假扮天翎营，是陆念情早早便与牧天行商定的结果。在决定以风雪护城的时候，他们就想到了曲乌山这一面肯定会有秦军来。事实上，无论对于秦军还是肃州军，这一点都不难想到。所以几乎是用明牌在打。但由于风雪的存在，取道曲乌山的秦军和西面的秦军定然会有信息之阻隔，这就是陆念情和牧天行准备利用的时间差了。而结果证明，这个想法是完全可行的，而且运气显然站在肃州军这边。明崇庭派去驰援的恰好也是天翎营，并且还用寻川玉传去了讯息，反倒是帮肃州军打了掩护。可说是天意弄人了。

陆念情不是先知，不可能料到将来某一天要假扮天翎营，所以他为此所做的准备完全非特意而为之。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了，细心谨慎到利用周围的一切，作最全面的准备。在迁初丘上，他抢走了一批军械，其中就包括天翎营的衣甲。有了模板，要仿制就不是难事了。除此之外，他也将化身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寻机引乱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那些化身也在尽可能地打探情报，包括各式暗号切口等等。彼时抢完军械离开后，陆念情并没有急于收回全部化身，而是留了一具在天翎营中，在打听到足够的情报后才寻隙散去。陆念情知道了这些，传授给大雪驽骑和肃州军就不是难事了。这也是匡扬煜没有发现破绽的原因了。

当先一骑。白甲银袍，白马银枪，面容肃厉，英武不凡。

连仲寒点点头，喃喃道:“这样才有意思。”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轻轻一挥。

身后的灰甲立刻向前推进，踏入大营。

连仲寒沉吟道:“不仅如此，那冲破风雪的当非易与之辈，否则明兄也不会让天翎营亲自追来了。”

来到大营中心，连仲寒微微眯起眼扫视四方，勾了勾嘴角:“有杀气啊。”

卢子信摸了摸腰间的长剑:“来的不少，西、东、南三面皆有。”

随着两人波澜不惊的对话，从大营各个角落鱼贯而出密密麻麻的白甲士卒，赫然皆是肃州军。

卢子信抱拳应诺。“那不如我留下？”

连仲寒摇摇头，轻笑道:“让扬煜留下便是，你跟着我。叛逆大营久无动静，我们去看看是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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