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情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黑衫人冷笑道:“你的心中难道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反观陆念情，可是在化身不断消失的情况，仍旧是抵死支撑着。

有时候，黑衫人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在作为敌人的他眼中，陆念情一样值得敬佩。

为了稳妥起见，他甚至直接收回了另一具化身，集中法力来疗伤。

黑衫人不以为意，手指轻点剑柄:“想看我的真面目？好啊，只要少主自废修为，我可以考虑。”

但现实，总归无法尽如人意。

挡路，就是最大的罪过！

“就算自己有了答案，也不一定是值得相信的答案。”

黑衫人拄着剑，淡淡道:“没想到，你是真的如此虚弱，让人意外。”

陆念情擦去嘴角的鲜血，平静道:“受了伤，当然会虚弱，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是，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呢？”

“你这样的人，会不相信自己？”黑衫人皱眉，当然，陆念情看不见。

陆念情自嘲一笑:“相信自己？现在，我只会害怕自己。”

黑衫人没有回答。

黑衫人抬手身前的虚空旋腕一招，一道幽黑的漩涡浮现而出。他伸手探入漩涡只微微一引，一柄漆黑色的大剑即是被其抽出。他握住剑，轻轻一震，幽黑漩涡泯灭，化作一缕缕灰芒盘绕于剑刃上。

但很快，这些许的愕然便烟消云散。

他摇了摇头，再没了说话的意思，只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下一刹，一柄红芒炽烈的长剑即是出现在了手间。

赤霄现，百邪辟。

陆念情握住剑，横剑于前，却是朴实无华的一记起手式。

古语有云，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只是，黑衫人很清楚，这句话并不适用于陆念情。

据楚国方面提供的情报，肃州一战，陆念情是愈至绝境愈发勇烈，每每以为将要山穷水尽，立时又大显神威。

所以，虽然知道陆念情现在状态不好，但黑衫人丝毫不敢放松。

更何况，赤霄威名他也是早有耳闻了。

黑衫人紧紧握住那漆黑色大剑，周身黑气激荡不息。

生死之决，一触即发。

******

碧绛湖畔忽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紫菡，另一个却是个面容俊朗潇洒的青衣男子。

此时此刻，辽阳战火纷飞，动乱不止，根本无人会想到被毁的海棠山庄，可这两人却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

紫菡静静地看向四周，眼波流动，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青衣男子抱起肩，淡淡道:“这地方，确实不一般。”

“哦？李前辈发现了什么？”紫菡温然道。

青衣男子挑了挑眉，微笑道:“地气流动有些特殊，用世俗些的话说，就是风水有异。”

“风水有异？”紫菡对堪舆一道并不了解，所以很认真地发问。

青衣男子并没有不耐烦，而是仔细解释道:“这里的风水，是极好的，有龙气。最开始是温养之势，和而不冲，后为外力决溃，却未至危局，反化生机。现在，有人改动地气，以自身寿数为质，凝煞护息。从表面上看，这里杀气冲撞，是处绝地，实则不过是掩饰，内里之势，仍是天人滋长、万物生息之道。”

紫菡抿了抿唇:“杀阵其实是保护。或者，确切地说，更像以毒攻毒。”

青衣男子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欣赏。

他微微颔首:“布下这势的人，有大气魄。以煞护法，是豪赌，要承担反噬的风险。稍有不慎，污秽的或许是几世的气运。当然，若能炼煞归元，就是大机缘，气运足可百载不绝。不知道，是否是那陆小友的手笔。”

紫菡沉吟了一会，神情略露复杂，旋而开口道:“应该是少主的布置。我们这里，没有对特别擅长堪舆的人物。但少主不一样。他博通百家，能引导风水也并不奇怪。”

青衣男子看了看紫菡，莞尔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既然你那么恨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唤他少主。”

“这是两件事。”紫菡的眉眼归复清冷，“我恨他，但不可否认，作为少主，他做的足够好。可那又如何。我并不在意燕之兴亡。没有人规定，谁都必须要有所谓的家国情怀。更何况，乱世之中，何来国？何来家？”

青衣男子不置可否地淡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其实这个问题，问李前辈一样可以，不是么。”尽管称呼青衣男子为前辈，但紫菡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特别弱势。

青衣男子洒然抚掌:“你说的没错。早在赴燕之前，我便听说陆小友所行，甚是激赏。可惜，终究要为敌。古语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诚不欺人。”

紫菡依旧宁馨，并不说话。

青衣男子也没有纠结什么，话锋一转:“其实，以紫姑娘之天资，未必便弱于陆小友。可惜，紫姑娘执于榣山，否则，在下倒是极愿收紫姑娘为弟子的。”

紫菡眉眼轻垂:“承蒙李前辈青眼。然则，若要小女子转投他师，实在是断无可能的。”

青衣男子负起手，自有一种宗师气度:“想是缘分未到，那也无妨的。”

黑衫人的眸中闪过一抹狂热，他的话语中不无疯狂:“所有的辉煌原本就要建立在废墟之上。毁了便毁了，又能如何？”

陆念情似乎没有想到黑衫人决绝到了这个地步，他张了张嘴，微显愕然。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世上，真的会有害怕自己的人么？

就像黑衫人自己，南宫真的身躯湮灭后，他可是受了不小的反噬。

至少，他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陆念情却是望向天空。

看着肆虐未止的四大凶兽，他惘然道:“有一句话，你没有说错。不如早些做个了断，否则，辽阳真的要被彻底毁掉。这难道也是你想看到的？”

承常人难承之苦，为常人所不能为，是成大事者。

如果可以，黑衫人当然不想和陆念情为敌。

阅读红尘仙路最新章节 关注https://www.smrhm.com/article/6893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