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山？”江晨瑜将手放到了面前，轻轻摩挲戴在右手手指上的一只血色戒指，“镜月刹的和尚胆子这么大？”

“未必是镜月刹的人。”浅黑色幽影道，“从此前交手的痕迹来看，那些人所学颇杂，很难看出根祇。有可能，只是藏身龙岩山。不过，镜月刹的人，确实嫌疑极大。”

浅黑色幽影淡淡一笑。

江晨瑜沉吟道:“这样也好，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省得再多废力气。无非是他日灭燕，再顺道多杀一个人。”

至少从眼下来看，江晨瑜的回应从某种程度上说恰恰也证明了浅黑色幽影的想法:“哼？原来是他么，那倒不奇怪了。像他的作风啊。”

浅黑色幽影平静回答:“带走张谷雨的神秘存在也已经有下落了。那些人此时正在龙岩山上。”

“程横渠是么？老师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江晨瑜略略眯起眼，“看起来，陆念情弄出这一手应该就是为程横渠而去的。救下张脂月，反倒是顺水推舟送张离繁的一个人情。”

“听说，此子颇受张离繁倚重，对其评价，多有‘卫晗非第二’的意思。”浅黑色幽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江晨瑜摸了摸下巴，玩味一笑:“料想行空禅师没有那个胆子，只是，他能否管住手底下的人就是两说之事了。”

“陛下豪迈，正是帝王之姿。”浅黑色幽影似乎拱了拱手，言语老道，又确乎真诚。

江晨瑜微微颔首，抿唇道:“有关那张氏孤女，暂时如此便是。却不知另一件事如何了？”

浅黑色幽影怪笑一声，以极度阴冷而幽深的音调徐徐说道:“其实，到了这个地步，镜月刹那些个僧众，活着与死了并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具尸体，以蛊法之妙，也能转化成强悍的战力。若是陛下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老朽带人将之屠个干净也就是了。毕竟，死人可不会说谎，想要知道些什么反而更容易。”

江晨瑜鼓起掌来:“好，老师的话，朕喜欢。可惜啊，这个天下如老师这般懂我的人太少，所以还是规规矩矩来吧。镜月刹在朕登基后还算乖觉，且卖行空禅师一个面子。”

“如此也好。”浅黑色幽影点了点头。

江晨瑜转了转手腕，嘴角轻勾:“卫晗非确实让人在意。他那一套，朕也觉得颇有些妙处。可惜啊，已经是个死人。至于这所谓的‘卫晗非第二’，哼哼，若是尚在金陵倒还好，虽然他是张氏门徒，倒也不是不能宽赦一二。只是，既然到了辽州，那就无需强求，就当是朕白送给陆念情一份礼物。大楚，就算少一个卫晗非，也不会怎么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皆不堪一击。”浅黑色幽影似乎在诉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却透着深深的狠辣。

江晨瑜大声而笑，眼眸中闪烁着摧毁一切的决厉:“老师说得不错。无论何等存在，在无可比拟的力量前，都得伏着。”

江晨瑜微微吐出一口气，悠悠道:“那么，镜月刹的事情，仍旧麻烦老师了。虽然打算卖行空禅师一个面子，但要是那些和尚不配合，老师辣手些也无妨，只管便宜行事即可。”

“多谢陛下信任，老朽定尽心竭力。”浅黑色幽影似是抱了抱拳。

当然，这些都是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老师做事，朕从来是放心的。”江晨瑜抱起了肩，目光直落向湖的另一边，濛濛雨帘之后，“说起来，若非那些人多事，也不致于纠缠到今时今日。明明张谷雨自己都死志已决，那些人却偏偏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真是讨厌呐。张谷雨一死，张离繁的死期便不远，到时，这事便能就此终究，不会再牵连起更多的龃龉，难道不好么？愚蠢呐。”

浅黑色幽影幽厉一笑:“那些凡夫俗子当然不懂陛下的心思。他们只知道自以为是地决定别人的想法，还自诩为行侠仗义。这些江湖客的高傲，那是从来都不会改变的。”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江晨瑜手指轻动，踩着特殊的节点，“这话说得倒真是不错。可惜，历来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呐。”

这话语调幽沉，却透着一股锋锐难当的桀骜，全然是睥睨天下的气魄。

“陛下所言甚是。张氏孤女不过娇花一朵，倒是他身边的人，仍需多多注意。”浅黑色幽影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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