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实话，这小妮子在亲近的人面前，总是单纯得像颗晶莹的雨珠，一眼就能看个通透。所以，她在想些什么，他就算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果然，没走几步，雪墨就一跺脚停下了步子。

“他总说，那是自己选择的路，纵悔无愧。”金玄岑回忆起过往，目光复杂，“可是，他当真有的选么？”

“无论如何，走在这条路上，陆大哥都没有放弃。”邱安忱认真道。

邱安忱悠悠道:“所以，他才会那么羡慕师父师娘吧？”

陆念情何等心细，自然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只是他故意不主动出声，就是想看看这小妮子想做什么。

陆念情和雪墨离开天清观，在街道上漫漫走着。

入目处，或有疮痍，亦含生机。

陆念情转身回望，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

不过，此刻的陆念情相比来说，却更在意缀在身后的雪墨。

这个小妮子，许久没有说话了，可一点也不像她。

雪墨看到陆念情的神情，刚准备好的话一下子全都咽了下去。

她又不傻，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再加上陆念情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自然很容易就能想到是少主在戏弄自己了。

她气得小脸通红，娇声道:“少主！”

事物皆是一体两面，相生相克，诚然如斯。

“少主！我也想要礼物！”雪墨大声道，依旧是清脆空灵的礼物。

“为什么呢。”陆念情平静回答，目光深邃，若一池春水，波澜不惊。

“因为羡慕……”雪墨也没有避讳这个问题，她微微低头，捏着衣角，“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但是一直在纠结。少主给邱大哥他们送了礼物，之前给木槿她们松了礼物，为什么我没有呢。我也想要礼物，我也想变强，我也想更多得帮到少主，我也想……”

她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其实只剩下了最后一句话没有说。

但那句话，原本就是她的私心。

不应该，也不值得在这里说。

然则，她还是有些害怕。

她害怕的不是责罚。

当年老营主还在的时候，燕子营每个人都领受过责罚。要知道，老营主是个威严肃厉的人，根本没有陆念情这般亲切温和。畏惧责罚，就是畏惧痛苦，可作为刺客、作为杀手、作为谍子，忍受痛苦本就是必修课。

她害怕的。

仅仅是陆念情猜出她想说的那句话。

但这真是害怕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雪墨偷偷抬眼看陆念情，却发现他还是那么平静。

她突然有些失望。

是啊，少主总是那样波澜不惊，自己到底在期待从他眉眼间看到些怎样的情绪呢？

正当雪墨怅惘难平时，陆念情却是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道:“你啊，真的就只是个小孩子啊。”

雪墨俏脸微红，鼓了鼓嘴:“我不是小孩子。”

“呵，小孩子才向人讨礼物，大人会有大人的做法。”陆念情为她理了理额前的发丝。

“大人的做法是什么？”雪墨睁大了眼睛，很疑惑。

陆念情摊了摊手:“抢喽。”

雪墨白了他一眼，干脆不说话。

陆念情却是咧了咧嘴，重新转过身去，望着远处的天空，伸了个懒腰:“没有礼物给你，是因为你不需要。或者说，现在的你不需要。”

“为什么呢？”雪墨攥住衣角，呢喃道

“你知道么？老营主在成为老营主之前，修的就是赤燕诀，用的就是血燕刺。”陆念情的眉眼间再次浮起了怀念。

最近，似乎总是说起过去的事情。

于是，就有更多的怀念。

雪墨怔了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很熟悉，对吧？”陆念情轻轻一叹。

雪墨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也想要礼物。”

陆念情负起双手，向后退了半步:“我听不见噢。”

“我在呢。”陆念情无奈一笑。

听到陆念情温柔而慵懒的声音，雪墨立刻没了辙。

望着陆念情和雪墨的背影，单小安轻声说道:“陆大哥，背负了很多在前进呢。”

她呀，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撞在陆念情手上，可以说是逃也逃不掉了。

她叹了口气，嘟嘴道:“少主，你都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还故意装什么也不知道。”

陆念情眨了眨眼睛:“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金玄岑的神情开始变得坚定:“因为这就是他的路，不管是怎样走上的这条路，他已经认定这就是他的路。我们，也该寻找自己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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