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他的心思。

这是一种尊重。

“营主他，确实会很多东西。他教给每个燕子的，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但无论如何，几乎都是最合适的。”雪墨慢悠悠地说着，好像也想起了曾经的光阴。

陆念情眸中充满着认同与尊敬:“也许，他的境界不是最高的，但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老营主呢，在修行这方面，倒是和我挺像的。博通百家，这方面，他才是前辈。”陆念情想起和那个神秘的男人不多的几次接触，心中感慨万千。

他变了称呼，意味着，在他心里，这不是什么能够玩笑的事情。

雪墨有些懵懵懂懂。

倒不是说她不明白陆念情的意思，只是很多情绪一下子堆在心间，终归让人有些迷乱。

对老营主的尊重。

雪墨的手微微颤抖，唇间泛起了涩味。

少主很少这样正式地称呼她的名字，平素私底下多是嬉笑怒骂。

对老营主为大燕所付出心血的尊重。

雪墨咬了咬唇:“营主他，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博通百家，是出色的象征，也是最好的掩饰。

“想要了解别人，首先得了解自己。老营主能教出这么多优秀的学生，在于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陆念情温润道，“这样一个人，将自己的传承交托给了你。雪墨，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中间的意义。”

“少主……”雪墨的眼眶里忽而渗满了晶莹的泪珠，她踉跄地扑过来，抱住陆念情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

“好啦好啦，这么大的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陆念情无奈一笑，轻拍雪墨的背，真的就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

******

雪墨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陆念情也不知道。

他只是庆幸，这条小巷子还算偏僻，没有什么人往来。

否则，要是被百姓看见了，他这个燕少主可算是糗大了。

虽然他自己不在意这些，但大燕的面子到底是要顾及的。

不过呢，人家小姑娘情绪涌上来，一时间哭个不停，也是能理解。

他总不能一把将别人推开吧？

陆念情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一边安慰着雪墨，一边干脆用起了发呆大法，痴痴望着天空，想着心事。

他也有很多心事呐。

以前的时候，还可以躲在小海棠身边，和她倾诉。

现在，该与何人说？

陆念情忍不住叹了口气，却被突然响起的戏谑声音吓了一跳，才堆积起来的忧郁氛围顿时当然无存:“呦呦，光天化日的，一对小男女在作什么呢。”

说实话，比起陆念情，雪墨才是真正被吓到的那一个。

她一下子挣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慌张地向四周看。

陆念情无奈摇头，抬头看向左手边屋顶上的一抹红衣，苦笑道:“师尊啊，怎么你也像个孩子似的呢？”

雪墨这才发现，原来堪堪出声的，是萧静姝。

“萧姐姐。”她向萧静姝远远屈身一礼，然后又向陆念情抱了抱拳，低声说了一句“少主我先走了”，然后就红着脸跑远了去。

“是啊，营主他已经走了。现在的营主，是我。”雪墨呢喃着。

陆念情认真道:“赤燕诀和血燕刺，就是最适合你的。否则，老营主不会把它们交托给你。无论过去、现在抑或将来，只要修好赤燕诀、用好血燕刺，你一样会是最好的营主，甚至比他更好。”

再强大的人，也无法面面俱到。

像陆念情，他固然在符道、术法等方面都颇为精擅，但最为出色的，始终是剑与刀。

雪墨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的样子:“那也是我修的功法，也是我用的兵器。”

可是，若他不亲口承认，旁人又无交手的机会，又怎么可能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雪墨并不知道，老营主奉为本心的，竟然是赤燕诀和血燕刺。

“和你说了，然后呢？”陆念情定定地看着雪墨，“有些事情，说与不说并没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放下了。从今往后，他想要为自己而活。”

“少主……不也一样么？”雪墨眨了眨眼睛，“少主给木槿她们挑选的，都是最合适的。”

陆念情笑了笑，转过身，看着雪墨:“小营主啊，这就是我不如他的地方了。因材施教，最难的是开始，而不是后来。如果不是他为木槿她们开出一条大路，那么只凭我，是看不见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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