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一波三折，青菡显然比最开始冷静了太多。

她捏了捏衣角，沉声道:“你说的偿还，是什么意思？”

而且，某种意义上，这无可厚非。

只要逃不出这身躯，紫菡和青菡本就是一个人。

她明白陆念情的意思。

陆念情无奈叹了口气，温润一笑:“别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又不是要杀了你，怕什么？”

如果不是他拦着，或许，紫菡早就被复仇之人踏破了尸骸。

现在，青菡也就没机会和陆念情这般说话了。

“让紫菡出来和我聊吧。”陆念情眉眼轻垂，“虽然我知道，我现在说话，她也听得见。但意义终究不同。毕竟，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所以呢，紫菡固然是比你要识大体，但就此刻来看，你的勇气还是要胜过她，至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选择了面对，而且努力想让事情沿着自己想要看到的方向走。”

青菡有些无法接受。

但现实似乎是，她不得不接受。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青菡蹙了蹙秀眉，继而撇过脑袋，冷声道，“哼，你最好别想耍花招。在我脱出之前，这具身躯，是我的就一定会是我的。”

陆念情笑眯眯道:“真是霸气的姑娘。”

然而，青菡并没有回话。

然则，难不成还要感谢陆念情？

“可是，这样的疯狂，一样没能打败你。”紫菡盈盈一笑，轻捋发丝，不知是悲是喜。

“那是因为，我一样是个疯子。”陆念情认真地回答。

紫菡瞥了陆念情一眼，竟尔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将天底下的疯子排个名，你一定会是前列。”

“呵呵，那当真是我的荣幸。”陆念情轻笑道。

紫菡却没有再接陆念情的话，反而看向站在他身侧、并没有再坐下的宇文丹菱:“宇文妹妹。”

“紫菡姐姐。”宇文丹菱眉眼轻垂，微微颔首。

“你会走上这条路，我并不意外。”紫菡凤眸轻眯，“复仇，确实不适合你。”

宇文丹菱的声音玲珑动听，若风铃叮咚:“并非复仇不适合你，只是不应该对没有仇的人复仇。”

紫菡咯咯娇笑:“仇恨需要理由么？我就是讨厌陆忘情和江染玉，自然连带少主也讨厌上了。”

陆念情摸了摸鼻子:“又喊我少主，又把我说一通，你还真是胆子大呢。”

紫菡倏然凑近，一双魅惑的眸子仿佛飘起微澜，轻勾的唇角带着妖娆:“少主不是都说了，我就是个疯女人。”

陆念情莞尔一笑，摊了摊手道:“这可就冤枉了，我只说你很疯狂，可没说你是疯女人。”

紫菡收回身形，双腿轻轻一晃，朝外坐定，双手捧在身前，安静地看着雨帘，分明是柔情款款的小家碧玉模样，和堪堪那狐媚的形象截然不同，哪里能看到半分共同的地方。

陆念情感慨地揉了揉脸颊:“说实话，我很意外，你竟然会选择放弃。”

“很奇怪么?”紫菡淡淡道，“青菡说的并没有错，我累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再给我机会。人生，本就没有来第二次的权利。”

陆念情想了想，继而伸了个懒腰，洒然一笑:“你这样说，那就是还没放弃嘛。”

“随你怎么说。”紫菡清泠道，“我没有兴趣，和少主唇枪舌剑。”

陆念情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脑袋:“如果有机会能杀我，你一样会杀我。恨火未熄，又怎么能说，是放弃呢？”

紫菡微微掩嘴，杳然一笑:“少主这是想着感化我？”

“感化？”陆念情摆摆手，“这事我可做不来。比起感化，一剑砍了难道不利落？”

“那怎么，少主还不动手呢？”紫菡歪了歪脑袋。

“特别的人，当然要有特别的对待。”陆念情理了理衣衫，神情变得庄严了些，“你想杀我，我可以给你机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又有什么错。”

“是么？”紫菡很自然得也在栏杆上坐了下来，“我以前的目光是怎样的？”

陆念情很笃定地说着:“疯狂，藏得很深的疯狂，无可变易的疯狂。”

等到她再转回头，目光分明变了。

原先的桀骜冷厉，此刻却是化作了清洌哀伤。

青菡脸色有些发白。

是紫菡。

此刻站在陆念情眼前的，是紫菡。

“哪怕是你，也很少露出这样的目光。”陆念情语调淡淡。

更何况，紫菡做的事情，青菡其实也都知道。

对于大燕来说，没有杀了紫菡，已经是陆念情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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