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情双眼微眯:“管它呢，先还着再说呗。”

紫菡愣了愣，转而低低一笑:“真是个无赖。”

但似乎，紫菡并不觉得。

她没有领情，妩媚一笑:“少主觉得给了机会，就是对我好咯。可惜啊，像少主这样的人，就算给了我机会，我又怎么可能杀得死你呢。难道，少主要站着不动让我刺上几剑么？噢，我还记得那一晚，萧姐姐告诉我，要是我恨的是你和你的爹娘，你会自戕向我谢罪。莫非陆大少主真的要自杀不成？”

换作别的人，恐怕根本做不到这般。

“怎么还呢？还得清吗？”紫菡戚然道。

“呵呵，你也说了，那种事是有前提的嘛。你真的吗？又或者说，你真的恨我爹娘吗？”他笑了笑，大大伸了个懒腰，“若真是那般，大燕和你永远都不会有了断的。要了断，就断个干净嘛，谁也不欠谁。所以说，我要给的机会，说到底，是你自己的机会。”

紫菡收敛了笑容，紧紧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你们姐妹俩对我倒是一个判断了。”陆念情摸了摸脸颊，咧咧嘴，“得意”道，“总之呢，你放心，既然我终究是没有杀你，那么偿还的方式也不会特别狠。谁让我，是那么温柔的男人呢。”

紫菡目光深邃，忽尔温婉地低下头，捏着衣角:“没有那么简单吧？”

陆念情并不否认，洒脱地点了点头:“有些债，还是要偿还的。”

紫菡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听见陆念情的话。

宇文丹菱则是没好气地从后头白了他一眼。

陆念情悻悻然干笑两声，立刻端正了神情，认真道:“紫菡姑娘，我给你机会，作为交换，我会送你去榣山，从此以后，你就呆在那里，直到决定要挑战我的那一天。榣山故地，想来你也不在意孤身一人，那里应该有很多你熟悉的东西，对于修行者来说更是洞天福地。它或许会成为一座好看的监牢，也未尝不可能是蝶变前的那个茧。”

陆念情眸中映出遥远的景致，温润道:“我会给你时间准备，等你觉得合适了，就可以来挑战我。而且，你不必顾忌修为，我会压低修为和你一战。若我输了，你便能取我性命，没有人会阻拦。”

紫菡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能够让她冷硬的心出现波澜，那便只有她那早已逝世的师尊了

“逝者已逝，残魂一缕。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陆念情的话语间满是怅惘，“见于不见，其实你的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当然，我没有权力阻止你去做想做的事情。晞姨她的残念，就在浣剑洞，到了榣山，你自然能见到。”

紫菡抬手痴痴看着濛濛的天宇，声音几乎渺不可闻:“能见到？真的么？若师尊不愿意见我呢。我去榣山，何止一次，可是，她一直没有出来见我，却偏偏见了你。”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陆念情的五感何等敏锐，一切都听在心里。不过，他无意回应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她是有答案的，答案就在那一晚萧静姝给她的那块绯白玉石里，那是东方未晞给她的答案。答案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一对师徒，跨越生死的信念。

紫菡终于还是将情绪稳定了下来，然而她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引出千面无常，谁又能知道下一刹她会是怎样表现。

但至少现在，她正柔淑地诉说着:“榣山，对于来说，是个很好的归宿。离家的孩子，总是要叶落归根的。”

她看向垂在身前我的掌心，轻声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少主是否愿意回答。”

“你想问，晞姨的事情，对么。”大概可以说很自然的，陆念情猜到紫菡的心思。

紫菡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想着，于是陆念情静静地等。

檐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雨声依旧。

在宇文丹菱看来，这已经是陆念情最大的让步。

“青菡呢？少主的打算又是什么？”然则，经历这么久的安静，紫菡再开口时问询的，却是她的妹妹。

陆念情微微一笑:“你放心。安啸都护府的事情你也知道，等那边处理完了，我就去榣山，带她出来。”

紫菡婉然地点了点头。

这样顶撞的话语，换作脾气差的，或许早就翻脸了。

可陆念情依旧能沉得住气，或者说，他从头到尾本根本没有生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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